劉婷婷,應瑞瑤
(南京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江蘇 南京 210095)
家禽養殖具有不受土地規模的嚴重限制,固定資產投入少,生產周期短,見效快等特點[1-2],且可由婦女、兒童和弱勢群體(如老人和殘疾人)管理[3-4],是中國農戶重要的生計手段,有利于農戶吸收家庭剩余勞動力,提高家庭收入和維持生計,其發展也符合中國當前勞動力剩余的國情(中國農業部,2016)。然而自2004年以來,高致病性禽流感頻頻爆發,疫情風險日益突出,截止到2017年1月,中國大陸除海南省和重慶市外,其余省(直轄市,自治區)均爆發過高致病性禽流感,且每年均有疫情發生,發生總次數達1 108次,造成61.42萬只家禽感染疫情,病禽死亡數48.76萬只,撲殺家禽超過1.64億只(中國農業部,2017;中國衛計委,2017)。禽流感爆發強度大,范圍廣,殺傷力強,不僅使養禽戶遭受巨大損失,而且嚴重阻礙我國家禽業的健康發展[4-7]。在此背景下養禽戶家禽養殖受到的沖擊以及災后養殖恢復及未來走向成為關注焦點。
近年來,學界就禽流感對養禽戶生產、生計的影響展開了大量研究,并得出較為豐富的結論。現有研究認為農業是典型的風險性產業,在市場化的農業經營環境下,中國農業的微觀主體——農戶正面臨著日趨多樣化,復雜化的農業經營風險,包括生產風險和市場風險,從而導致農戶收入的意外變化[8-10]。養禽戶防疫意識淡薄,防疫技術落后,是禽流感發生的重災區[10-11],禽流感一旦發生,會對養禽戶當期家禽養殖造成兩個方面的影響。一是直接影響,指疫情致病致死和政府強制撲殺造成疫區養禽戶禽只完全損失;非疫區養禽戶家禽養殖中斷、家禽產品無法順利出售和強制免疫造成額外成本[12-14]。二是間接影響,指消費需求萎縮導致市場價格波動從而影響到非疫區養禽戶家禽收入[15-16]。因此禽流感的發生勢必會沖擊到大量的養禽戶使其減少家禽養殖規模甚至退出家禽養殖經營。那么,疫情結束之后受到沖擊的養禽戶是否會重新補欄恢復家禽養殖?為什么?此外,已有文獻大多僅關注禽流感對疫情發生地或全國養禽戶家禽養殖的影響,鮮少研究關注到禽流感對相鄰甚至更遠地區的影響。
然而,中國禽流感發生范圍之廣,各地區爆發頻次與延續時間不一,再結合疫情發生地稟賦特征,使得禽流感對養禽戶養殖及恢復行為的影響機制頗為復雜。就全國一概而論或僅以某個地區為例,掩蓋和忽略了疫情影響的空間差異性。那么,不同空間分布的養禽戶家禽養殖恢復行為是否存在空間異質性?疫情發生后養禽戶是否能夠恢復家禽養殖?不同空間分布的養禽戶恢復行為有何差異?鮮少有文獻針對這類做出詳細地解釋,而清楚地回答上述問題有助于我們了解禽流感結束后不同空間分布的養禽戶養殖恢復能力及其影響機制。因此,本文基于中國農村固定觀察點2 520個養禽農戶2004—2012年家禽養殖跟蹤數據,根據禽流感發生的地理位置劃分為4個類型區域,采用隨機效應Probit模型,從經濟學角度分析禽流感沖擊后養禽戶家禽養殖恢復行為,探討其空間異質性及其形成原因,以期能夠深入研究養禽戶家禽恢復行為中的障礙及地區差異,為政府在禽流感發生后建立更精準完善的扶持補貼政策提供依據。
禽流感的發生造成養禽戶家禽收入受損,家禽養殖規模減少,前者使得養禽戶受到現金約束,后者使得養禽戶出現剩余勞動力。新古典經濟學表明,在新的資源約束(時間約束、技術約束和現金約束等)和外部風險環境下,養禽戶必然會根據不同經營項目的比較優勢和外部風險環境重新配置勞動力,決定是否繼續補欄恢復家禽養殖。假設家禽散養戶將勞動力投入到家禽養殖和其他生產經營項目,生產家禽養殖和從事其他生產經營項目有兩種不同的生產函數Y1和Y2:

則勞動力有兩種邊際物質產品:

生產函數Y1和Y2的轉換率為:

當有一種給定資源(勞動力)和兩種產出的情況下,邊際轉換率為邊際物質產品之比,當利潤最大化時邊際轉換率滿足下列條件:

因此在勞動力資源配置最優點有:

當可變要素的邊際產品價值在兩種產出中相等時,生產函數達到最優組合,農戶為了達到勞動力資源在家庭生產中最佳配置效率,需要在家禽養殖和其他生產經營項目之間合理安排勞動力資源,直到勞動力在家禽養殖和其他生產經營項目的邊際產品價值相等。可以看出,家禽產品價格是農戶決定是否恢復家禽養殖的關鍵。
根據相關規定,疫情發生地指死亡禽只所在縣(縣級市、區),而該地區包括疫區和非疫區。病禽死亡和非病禽強制撲殺對該地區養禽戶家禽養殖規模造成直接沖擊。同時疫情爆發前,該地區家禽市場與非禽流感發生地的家禽市場是整合的,且供給和需求達到市場均衡(如圖1和圖2中E0點)。禽流感爆發后,疫情致病致死和政府強制撲殺導致禽流感發生地的禽只嚴重受損,而新的家禽產品上市需要一定的養殖時間,因此短時間內市場上禽類產品供給迅速下降,供給曲線向內移動(由S0移動到S1),而該地區消費者處于高風險區,暴露于風險的概率大,風險感知強,家禽產品消費量也會短時間內大量減少,家禽產品的最終價格取決于供給的減少和需求的減少。如果供給的減少大于需求的減少,市場均衡價格上升,由原來的A0變為A1;如果供給的減少小于需求的減少,市場均衡價格下降,由原來的A0變為A2。
本文認為禽流感發生時,該地區家禽產品均衡價格是上升的,具體原因為:疫情發生地撲殺強度大,家禽死亡數量多,且政府規定疫區半年內不能飼養家禽,同時疫情發生后家禽產品流通受阻,使得禽流感發生地在短時間內形成單獨的非整合市場,家禽產品供給量大量減少;而即使疫情爆發,禽肉作為蛋白質的重要來源,仍然是一部分人群的食品選擇(尤其是收入低的家庭,因為魚蝦水產等蛋白質替代品都是價格偏高的食品),因此禽流感發生時,該地區家禽產品供給量的減少大于需求量的減少,均衡價格上升,由原來的A0變為A1。疫情發生地的養禽戶家禽生產雖然在當期受到了較為嚴重的沖擊,但在家禽產品市場價格上升的激勵下養禽戶對家禽養殖的未來預期增加,因此會在疫情結束之后重新補欄恢復家禽養殖。

圖1 禽流感發生地,家禽產品市場價格形成機制Fig. 1 Price formation mechanism of poultry products in the epidemic regions
對于非疫情發生地,疫情不會給該地區禽只產量造成直接損失。而短期內家禽產品市場供給不變,供給曲線不會發生變動(仍然為原來的S0),但非禽流感發生地消費者仍然會出于對疫情的懼怕而減少對禽類產品的消費,且消費者距爆發源越近,暴露于風險的概率越大,對疫情的風險感知越強,越傾向于減少家禽產品消費,新的供求關系下均衡價格降低(如圖2中A1和A2)。家禽產品一旦成型,既不能積壓也不能存放,致使養禽戶不得不以低價出售,造成虧損。價格的波動雖未導致該地區養禽戶家禽產量直接受損,但使得養禽戶家禽供給量和家禽收入受到沖擊,而低迷的價格使得養禽戶對家禽養殖的未來預期降低,疫情之后補欄積極性低。尤其疫情發生地的相鄰區域,該區域受到的間接沖擊最大(該地區距離疫區最近,供給不變但消費大幅減少),價格下降幅度最大,該地區養禽戶在疫情結束后家禽養殖恢復程度最低。

圖2 非禽流感發生地,家禽產品市場價格形成機制Fig. 2 Price formation mechanism of poultry products in the non-epidemic regions
綜上所述,本研究認為禽流感的發生使得疫情發生地家禽產品價格上升,激勵該地區受沖擊的養禽戶在疫情結束之后重新補欄,恢復家禽養殖規模。禽流感的發生使得疫情發生地相鄰區域的家禽產品價格大幅下降,導致該地區受沖擊的養禽戶在疫情結束之后重新補欄積極性不高,家禽養殖規模難以恢復。
按照《國家突發重大動物疫情應急預案》,根據2004—2012年禽流感發生的地理位置劃分為4個類型空間區域:區域一為疫情發生地——發生過疫情的縣;區域二為非疫情發生地——按照距離當年疫情發生地遠近分為當年鄰縣發生過疫情的縣;區域三為本縣鄰縣未發生過但是本省發生過疫情;區域四為本縣鄰縣未發生且本省也未發生過疫情。涉及到的數據包括兩個方面:禽流感發生概況和養禽戶家禽養殖數據。前者來自于中國農業部網站;后者來自于中國農村固定觀察點。由于后者數據僅更新到2012年,筆者僅以2004—2012年禽流感為例,將疫情分布概況與養禽戶家禽養殖數據相結合進行分析。
中國農村固定觀察點的數據包括農戶各年家庭成員基本情況、家庭生產、家庭收入、家庭消費、家庭支出和家庭財產等信息,該調查系統著重對固定樣本村和樣本戶的跟蹤調查,能夠較為準確地反映樣本村和樣本戶的各方面情況的長期變化。到2012年底,全國共有2 852個縣級行政區單位,其中有109個縣發生過禽流感,疫情發生縣的數量占全國總數的3.82%;而2004—2012年中國農村固定觀察點355個縣中有39個縣發生過疫情,占數據庫樣本總數的10.98%,能夠代表全國禽流感發生概況,即采用中國農村固定觀察點數據能夠較好地驗證本研究提出的問題。根據研究內容,按以下兩個標準從355個樣本縣篩選樣本農戶:2001—2012年都參加調研的農戶;2001—2003年都在養殖的農戶。前者是為了獲得養禽農戶的跟蹤調研數據;后者是將樣本戶鎖定在疫情發生前長期從事家禽養殖的農戶。篩選后樣本農戶共有2 520戶。4個區域的樣本戶分布如表1。

表1 樣本農戶的分布Table 1 Distribution of sample farmers
實證研究數據一般分為三類,截面數據、時間序列數據和面板數據。面板數據綜合了時間和截面兩種類型的數據,是對總體中的給定樣本在某一段特定時期進行多重觀察構成的數據集。面板數據模型一般可以分為兩類:隨機效應模型(Random Effect Model)和固定效應模型(Fixed Effect Model)。根據研究需要,本文養禽恢復行為的衡量標準值為0,1虛擬變量,由于數據是養禽戶2004—2012年微觀面板數據,本研究使用面板隨機效應Probit模型,以更好地利用縱觀樣本信息,符合變量分布和體現異質性,而且由于跟蹤數據存在一定程度的樣本磨損,因此使用隨機模型優于固定效應模型[17]。本文建立隨機效應Probit 模型為:

式中:i代表農戶;t表時期,表示2004—2012年中的任意一年;Yit+1代表第i個養禽戶在t+1時期是否恢復家禽養殖,取值0,1,即疫情結束后養禽戶是否繼續補欄。用疫情結束后第一年的家禽產量與疫情發生當年家禽產量的差值,如果產量增加代表該養禽戶選擇恢復家禽養殖,Yit+1=1;反之,則代表該養禽戶沒有恢復家禽養殖,Yit+1=0。家禽產量包括雞、鴨、鵝、鴿等家禽產量總和,數據來源于中國農村固定觀察點。
模型中的關鍵變量是養禽戶所在區域、家禽產品價格以及兩者的交互項。本文按照t期疫情發生的地理位置,將t時期全國分為了4個區域。D1it,D2it,D3it為養禽戶所在的區域的虛擬變量,對照組為區域四;Pit代表養禽戶所在縣疫情發生年份的家禽產品價格;D1it×Pit、D2it×Pit、D3it×Pit分別為區域虛擬變量和疫情發生年份該地區家禽產品價格的交互項。其中,養禽戶所在區域的劃分依據來自于中國農業部網站公布的禽流感爆發情況;養禽戶所在縣疫情發生年份的家禽產品價格由中國農村固定觀察點系統中各養禽戶家禽產品價格在縣級層面的加權。
Zit+1根據現有文獻梳理后選取的一組影響變量Yit+1的控制變量;包括家禽養殖飼料投入、家禽養殖勞動投入、戶主年齡、戶主性別、戶主受教育程度、家庭規模、家庭女性人數占比、家庭非農就業人數占比、家庭非健康人數占比和產品銷售量合同占比[18-22]。同時,為了更好的反映禽流感對養禽戶家禽養殖恢復行為的影響,本文額外控制了時間固定效應和縣域固定效應。各個變量的基本概況見表2。
統計數據顯示,區域一的養禽戶家禽養殖恢復程度最高,區域二的養禽戶恢復程度最低。具體分析如下,疫情發生前全國共有養禽戶2 520戶,其中1 421戶養禽戶在疫情沖擊下減少家禽養殖產量,受到沖擊的這1 421戶養禽戶在疫情結束后有725戶重新恢復家禽養殖,占比為51.02%(表3)。此外,不同空間分布的養禽戶家禽養殖恢復行為存在異質性:區域一的養禽戶受到的沖擊最大,85.71%的養禽戶在疫情沖擊下減少家禽養殖規模,但疫情結束后該區域養禽戶家禽養殖恢復程度也是最大的,有86.84%的受沖擊養禽戶在疫情結束之后繼續補欄恢復家禽養殖;區域二的養禽戶受到的風險沖擊程度次之,79.35%的養禽戶在疫情沖擊下減少家禽養殖規模,但該區域養禽戶家禽養殖恢復程度在4個區域中卻是最低的,僅有20.82%的養禽戶在疫情結束之后選擇恢復家禽養殖;區域三中66.44%的養禽戶在疫情沖擊下減少家禽養殖規模,其中僅54.62%的受沖擊養禽戶在疫情結束之后重新補欄恢復家禽養殖;區域四養禽戶受到疫情沖擊程度最小,且恢復程度也較高。

表2 各變量描述性統計量Table 2 Descriptive statistics of variables

表3 禽流感對不同空間分布的養禽戶家禽養殖行為的影響Table 3 Effects of avian influenza on poultry farmers’behavior in different spatial distribution
事實上,禽流感沖擊下不同空間分布的家禽養殖市場價格變動是造成養禽戶家禽養殖恢復行為存在空間異質性的原因。以區域四的家禽產品價格變化為對照組,分別檢驗了區域一、區域二和區域三家禽產品價格在禽流感發生前后的變化是否存在顯著差異。結果顯示,這3個區域家禽產品價格的變化均存在顯著差異。相對于區域四,區域一的家禽產品價格的變化顯著為正,區域二和區域三的家禽產品價格變化顯著為負(表4)。

表4 禽流感對不同空間的分布的家禽產品價格的影響Table 4 Effects of avian influenza on poultry products price in different spatial distribution
本文為了檢驗禽流感沖擊下,家禽產品價格變動對不同空間分布的養禽戶家禽養殖恢復行為的影響,以受到沖擊的1 421戶養禽戶為樣本戶,通過其在疫情發生年份和疫情結束后一年家禽養殖數據整理,運用Stata12.1 SE計量分析軟件,選擇面板隨機效應Probit模型檢驗分析。表5列出了面板隨機效應Probit估計的平均邊際效應結果。模型的WALD值為271.55,P值為0.000,模型擬合良好且解釋力較強,回歸結果可信。
疫情沖擊下區域一家禽產品價格變動與區域一虛擬變量的交互項顯著正向影響養禽戶疫情結束后的家禽養殖恢復行為,這表明與低風險區(區域四)相比,疫情的發生使得該區域家禽產品價格上升,而上升的價格激勵養禽戶在疫情結束后恢復家禽養殖。這是因為疫情發生地撲殺強度大,家禽死亡數量多,且政府規定疫區半年內不能飼養家禽,同時疫情發生后家禽產品流通受阻,使得禽流感發生地在短時間內形成單獨的非整合市場,家禽產品供給量大量減少;而即使疫情爆發,禽肉作為蛋白質的重要來源,仍然是一部分人群的食品選擇(尤其是收入低的家庭,因為魚蝦水產等蛋白質替代品都是價格偏高的食品),因此禽流感沖擊下該區域家禽產品供給量的減少大于需求量的減少,均衡價格上升。而養禽戶是否恢復家禽養殖的決策取決于對未來家禽產品市場價格的預期,市場價格的上漲激勵了該區域養禽戶養殖信心,養禽戶重新補欄恢復家禽養殖。

表5 養禽戶家禽養殖恢復行為空間異質性分析Table 5 Analysis of spatial heterogeneity of poultry farmers’ behaviors
疫情沖擊下區域二家禽產品價格變動與區域二虛擬變量的交互項顯著負向影響養禽戶疫情結束后的家禽養殖恢復行為,這表明與低風險區(區域四)相比,疫情的發生使得該區域家禽產品價格下降,而下降的價格使得養禽戶在疫情結束后難以恢復家禽養殖。這是因為該區域位于疫情爆發縣的鄰縣,禽只總產量不會受到直接沖擊,短期內家禽產品供給不變,但該區域由于距離疫情爆發源較近出于對疫情的懼怕短期內消費大量減少,家禽產品市場價格在疫情的沖擊下下降。下降的價格打擊了該區域養禽戶的養殖信心,降低了養禽戶對未來家禽市場的預期,使得疫情結束后養禽戶家禽養殖難以恢復。
疫情沖擊下區域三家禽產品價格變動與區域三虛擬變量的交互項對養禽戶疫情結束后家禽養殖恢復行為的影響不顯著,這表明與低風險區(區域四)相比,禽流感對家禽市場價格的沖擊不大,對養禽戶疫情結束后家禽恢復行為的影響也并不顯著。這是因為該計量模型中對照組為區域四,而疫情沖擊下區域三和區域四家禽產品價格變化趨勢大致相同:這兩個區域均為非疫情發生地,疫情發生時家禽產量不會受到直接沖擊,短時間內供給不變,而消費者由于距離疫區較遠暴露于風險的概率較低,家禽產品消費小幅度變動。短時間內供給不變,消費小幅度變動使得區域三和區域四家禽產品價格在疫情沖擊下均出現了相同程度的小幅度下降,疫情結束后養禽戶家禽養殖恢復程度也就大致相同。
綜上所述,禽流感的發生使得疫情發生地家禽產品價格上升,激勵該區域養禽戶在疫情結束后重新補欄,恢復家禽養殖;禽流感的發生使得疫情發生地相鄰地區的家禽產品價格下降,該區域養禽戶在疫情結束后補欄積極性不高,家禽養殖難以恢復到疫情發生前的水平。
研究表明,禽流感結束后養禽戶家禽養殖恢復行為存在明顯的空間異質性,而養禽戶家禽養殖行為與疫情沖擊下養禽戶所在家禽產品市場價格變動有關。其中,禽流感沖擊使得疫情發生地養禽戶家禽產品價格上升,該區域大部分的養禽戶在疫情結束之后選擇重新補欄恢復家禽養殖;而疫情發生地相鄰區域的家禽產品價格在疫情沖擊下降低,該區域受沖擊的養禽戶中僅有小部分在疫情結束后重新補欄,家禽養殖難以恢復。研究結論有助于了解養禽戶家禽恢復行為中的障礙及地區差異,既豐富了現有養禽戶生產行為的理論成果,也為政府建立更為精準完善的災后扶持補償政策提供了一定的理論依據。
本研究也存在一定不足。首先,樣本來自于中國農村固定觀察點,該數據庫雖然包含全國樣本,但數據更新到2012年,未來研究將采取近幾年的更新數據;其次,本研究是從養禽戶生產投入角度以及文獻整理的方法獲得農戶家禽養殖行為的影響因素,但可能還有其他影響因素尚未考慮,如養禽戶是否加入合作社或是龍頭企業等,未來將開展更深入、全面的研究。
家禽養殖是中國農戶重要生計手段,有利于吸收家庭剩余勞動力。政府制定災后扶持補償政策時需要關注禽流感對養禽戶沖擊的空間異質性,充分考慮相鄰甚至更遠區域家禽產品價格變動。
1)擴大政策關注范圍。中國現行的禽流感防控政策中,僅關注到了疫情發生地養禽戶家禽養殖,鮮少關注到相鄰甚至更遠地區。而研究結論表明,非疫情發生地的養殖戶也會受到沖擊,且受到沖擊后家禽養殖恢復程度不及疫情發生地的養禽戶,尤其是疫情發生地相鄰區域,該區域受疫情沖擊的養禽戶中僅有20.82%在疫情結束后恢復家禽養殖。因此對于疫情發生地政府應該加大補償力度,彌補疫情造成的直接損失;對于非疫情發生地,政府可以通過農業保險及補償機制等方式努力把市場波動對養禽戶的損失降到最低,以調動養禽戶養殖積極性,保護養禽業的生產力,為產業的健康發展提供有力的保障。
2)建立農業保險機制,完善價格補償機制。中國禽流感防控政策中,政府對強制撲殺的禽只,以每只10元的標準對養禽戶進行發放現金補償。該項政策僅針對政府強制撲殺帶來的禽只直接損失,而本文研究結論表明禽流感造成的價格波動會顯著影響養禽戶家禽養殖恢復行為。因此政府可以通過農業保險及補償機制等方式通過保護市場價格調動農戶家禽養殖積極性,激勵受沖擊的養禽戶在疫情結束后重新恢復家禽養殖,保護養禽業的生產力,為禽業健康發展提供有力保障。
致謝:研究過程中使用的養禽農戶數據來自于中國農村固定觀察點,作者對提供數據的農業部農研中心致以誠摯的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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