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車司機”

◎姚光濤

“黑車司機”

◎姚光濤

自從干上公安，張強就沒有一天清閑過，不是為了這個案子明查暗訪忙得顧不上吃飯，就是為了那個案子整夜整夜蹲坑守候顧不上睡覺，要不就是千里緝兇去了外地，有時忙得路過家門口都顧不上進去見老婆孩子一面。十天半月不進家成了常有的事。

妻子董梅既要上班又要接送孩子去幼兒園，買糧、買菜、洗衣、做飯，還要對外應酬，里里外外一個人，一天到晚累得精疲力盡。

好不容易等到張強回家，董梅給他上起了“政治課”：“這個家是我一個人的呀！孩子也是我一個人的呀！這個家成了你的旅館啦，站一站就走，這沒隔著天河都快成牛郎織女啦，多少天見不著你的人影，上次同學聚會，會長要求帶上另一半，說好一起去的，你又有了任務，別人都是成雙成對就我孤身一個人，我直想哭，還有上兩次……不說啦，你這個丈夫形同虛設。”張強理解妻子的苦衷，只是身不由已。等妻子抱怨完，他抱著妻子的肩膀說：“我不是公務太忙嗎，對不起了，老婆大人，以后我一定注意，兩邊兼顧。”妻子接著說：“過幾天是俺爹五十歲生日，你多長時間沒見俺爹啦？他都快不認識你這個女婿啦，到時候我和女兒先回去，哪還怕你不去哩。”這等于給張強下了“最后通牒。”他暗下決心再不能讓妻子生氣，自己欠妻子太多了。

岳父的生日到了，前一天下午下班時他向隊里請了一天假，順便在街上買了一些營養品。第二天七點鐘，他穿了一身便裝，胡亂吃了點早飯就開著一輛轎車向東出發了。

去岳父家約有兩個半小時的路程，當行駛兩個小時下了大道駛入小路時，看到前面有人攔車，他停車摁下玻璃是兩高一矮三個人，一個戴著墨鏡、一個臉上有道疤痕，矮個留著小胡子：“師傅，去鵝城怎么走？俺們能不能搭一下你的車？”小胡子問他，普通話中夾著東北口音，再看三個人，頭發蓬亂，臉色灰暗很顯疲憊。“他們是什么人？”職業的習慣使他對三個人產生了懷疑，猛然想起，兩高一矮，東北口音，這不是前兩天公安部門內部通報中要求各地協查的一個搶劫團伙嗎？怎么撞到我槍口上啦？一定是害怕大道上有警察檢查，才選小路，我何不謊稱黑車司機“請君入甕”呢？他們身上還像是帶著兇器？決不能讓他們逃走。于是，他笑著回答：“你們真碰巧啦，我就是開出租的，不瞞你們，是黑車，早起接了一趟活，送了幾個人去鵝城，現在回家吃飯。既是這樣，我就先送你們吧。不過去鵝城有一百五十公里的路程，你們三個人得一千塊錢。”三個人遲疑了一下，在一邊嘀咕了一會兒。墨鏡說：“我看這小子不像是的哥。”小胡子說：“不就是圖錢嗎？咱有的是錢？咱現在人生地不熟，只要能送到地方找到親戚,多給他點錢。”他轉身對張強說：“行、行，給你。”說著拿出一千塊錢給了張強。三人上車，小胡子坐副駕駛位上，兩個高個坐在了后面。轎車走小路向西駛去。

張強知道對方最怕問這問那，但是又不能尷尬，于是他裝作很隨便地問：“你們去鵝城干啥？”“做買賣”“做啥買賣？”張強很輕松地笑著問“木材，聽說這里木材很貴，來看看。”“木材？又巧啦，我哥就是做木材生意的，如果你們的便宜，留個電話，以后讓他給你們聯系。”“好、好。”他們閑聊著，后面兩位早已響起鼾聲。多日的逃亡，三人如驚弓之鳥，疲憊至極，現在見是出租司機而且路途還遠，緊張的心情放松了。小胡子故作鎮靜，這時也支撐不住了昏昏睡去。張強迅速用短信向隊里說明情況加大油門。

車進城了，要經過一處繁華鬧市，車速慢了，商販的叫賣聲驚醒了小胡子，他問：“到了哪里？”張強回答：“已經到縣城。”車子穿過鬧市，突然，小胡子看到前面不遠處的高樓上矗立著“鵝城公安”四個大字，還有一些警察正持槍圍過來，頓時嚇得驚慌失措，大叫：“快醒醒，這小子騙了咱們，前面是公安局！”“削死他，癟犢子，咱們進去也是死。”車上亂作一團，張強一個急剎車，車上的人向前傾倒，刀疤臉迅速站起從腰間抽出匕首，刺向張強背部，鮮血流了出來。張強忍著疼痛，推開車門，倒在地上，昏迷過去。

董梅得知消息，趕到醫院時，張強剛從手術室推出來，兩眼緊閉，面無血色。

董梅心疼地握住丈夫的手，強忍淚水，細心守護。

第二天，張強才蘇醒過來，嘴一張一合，想要說話，董梅湊到跟前，聽到張強說道：“逃犯抓住了嗎？”

“你個沒良心的，都抓住了。”董梅嗔怪道。

張強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說：“咱爸生日，我又沒去成，你罵我吧。”

董梅張張嘴，想罵，卻哭了起來。

姚光濤，中華精短文學學會簽約作家，廣平縣作家協會會員，邯鄲市地方文化研究會會員。廣平縣政協文史委員會特邀委員，廣平縣民政局退休干部。擅長小小說、詩歌、散文等多種文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