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萌萌
(聊城大學音樂學院,山東 聊城 252000)
德國接受美學大師伊瑟爾提出的“召喚結構”概念,是西方接受美學的重要理論基石。他認為文學作品中存在著空白與不確定性,主要觀點是“空白”理論。“召喚結構”是連接創作者的創作意識與接受者審美意識的紐帶,它需要接受者去運用想象去填補。
在進行藝術作品鑒賞時,接受者有興會的過程:一是感觸,在鑒賞一部作品時,藝術接受者首先要通過自己的感官對藝術作品進行欣賞和理解,感受作品的特色。二是生興,藝術品自身的特色會調動接受者全身心的感觸,使接受者能夠進入到一個新的層次。三是興會,藝術接受者在藝術作品獨特魅力的激發下進入一個特別感動的情境中,發生人生的奧秘。四是興味,藝術接受者可以透過藝術品領悟更深層次、更朦朧深邃的感性意味。[1]“召喚結構”可以在興會的每個過程中令接受者對藝術作品進行不同層次的空白填補。
感觸,接受者在初次接觸《高山流水》時,由聽覺感受音樂靜穆氛圍。樂曲初始節拍自由,旋律不明顯,緩緩地速度使人浮躁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隨著曲調的變化會使接受者仿佛置身在大自然美妙的景色之中,自然地把描寫高山和流水的旋律區分開來,使接受者徜徉在高山與流水之間。此時的接受者或許會想到自己曾經去過的某個山間伴隨著琴聲仿佛又再一次進入曾經的地方。
生興,《高山流水》是以明代馮夢龍的《警世通言》開卷第一篇《俞伯牙摔琴謝知音》。的故事為體裁創作的一首古琴曲。描寫俞伯牙在出使楚國途中的漢陽江口出的一座小山腳下,望著著天上明月借著曠野難得的平靜,突然之間令他有種初學琴時老師成連先生帶他到蓬萊山的感覺,于是醉心于自我的琴聲中。突然之間伯牙所彈之琴有一根弦崩斷,據說有人偷聽琴時,琴才會崩斷,伯牙很是驚訝就問一旁童子是否有旁人在聽,果真有一陌生人,兩人傾談之下,方知偷聽者是楚國明樂師鐘儀之后裔鐘子期,子期懷才不遇,只得以砍樵為生。伯牙抬頭遠望高山,在琴音中表現山高大之狀,子期說“太好了!就像巍峨的泰山屹立在我的面前!”伯牙又對著江河,在琴音中表現流水奔流之勢,子期說“好啊,宛如一望無際的江河在我面前流動”無論俞伯牙彈琴的時候心里想到什么,鐘子期都會說出他的心聲。在鐘子期去世后,伯牙認為世界上再也沒有他的知音了,于是就堅決的把自己心愛的琴摔斷了決定終身不會彈琴[2]。這個故事表現了知音難求,也表達出俞伯牙尋覓知音的真情。而琴曲《高山流水》正是借此題材在接受者欣賞高山之巔云霧繚繞、山澗小溪流水跌宕情景的同時又可以體會知音之間的惺惺相惜。欣賞者如果知道這層含義一定也會想到自己的好朋友,從而知道找到一個知心的人是多么不容易,會更加懂得珍惜自己的友誼。
興會,《高山流水》以俞伯牙絕琴明志為終,一是為了悼念亡友,二是為自己高超的琴技和思想無人洞悉與領會而感到深深地苦悶與無奈。這與當時“士文化”的背景是分不開的。春秋戰國時期百家爭鳴,人才鼎盛,士大夫對國家觀念比較淺薄,并不忠于自己的諸侯國而是在各個國家之間流動,他們希望能有欣賞自己、理解自己的諸侯王公一展自己胸中所學。這幾乎是幾千年來所有讀書者心中所想,但達到目標的人卻是少數,更多地人一生懷才不遇。這正是《高山流水》千百年來經久不衰的原因,無數欣賞者在聆聽這首琴曲時會產生共鳴,結合自己的境遇想到人生遇合的美妙與人生不遇的缺憾。
興味,是興會過程中最獨特的體驗。《高山流水》包含了深厚的中華文化底蘊,深受道教影響,其中所闡釋的“天人合一”、“物我兩忘”的文化精神得到充分體現。古琴泛音優雅、飄逸、空靈,仿若天籟之聲;散音深遠、雄渾、厚重,有如鐘磬之聲;按音細膩、柔潤而略帶憂傷,極似人的吟唱,故泛音、散音和按音又稱為天聲、地聲和人聲,其本身獨特的音色更使《高山流水》意境得到升華。《莊子·達生》曰:“天地者,萬物之父母也。”在自然界中,天地人三者相互補充、相互輝映、相得益彰。“天人合一”要使人融合與大自然中,達到一種“萬物與我為一”的精神境界。琴曲《高山流水》被歷代琴家不斷加工、再創造,曲中伯牙與子期兩個琴音相通之人在偶然中相遇然后彼此相識、相知兩人心靈相通與高山流水渾然一體。[3]《高山流水》達到的藝術高度正是我國傳統音樂文化發展的標志之一,會讓許多專業人才為之傾倒。發揮自己最大能力去挖掘這一寶藏,使之成為我國民族文化遺產中的寶貴珍品。
中國人深受道教及佛教思想影響,“召喚結構”在中國樂曲中有所體現。“空白”理論在其中并不是單一出現,常常伴隨著“意境”、“意蘊”闡釋藝術作品。作為審美主體的觀眾不是被動、消極的接受藝術作品,而是要積極主動去接受意識作品,只有深入的去研究欣賞者接受的諸多要素,才能完成審美過程中主體與客體的相對統一。更好的滿足主體的需要,實現客體的價值。“召喚結構”不僅使欣賞者得到滿足感,還使欣賞者調動自己的知識經驗與藝術作品互相交流,體味藝術作品給人帶來的不同層次的感受。
[1]王一川.藝術學原理[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5.
[2]馮翔祺.簡析古典名曲《高山流水》的音樂文化意蘊[J].蘭臺世界,2013.11:143-144.
[3]梁萍.古琴曲《高山流水》的藝術手法[J].河南商業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05.18(3):11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