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于的考驗

于睿

我的父親已經五十多歲了，在這篇作文里，讓我暫且叫他老于吧。

家中世代以捕魚為營生，老于終究沒能上完學，就出來幫著家里干活了。當時，家里很窮，老于的媽媽有四個孩子。老于是老大，他必須努力干活掙錢。所以，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八歲便也隨著田地里飛揚的塵土、魚塘中泛起的碧波，伴著那隨波蕩漾的小船，成為了渺遠的回憶。

老于在二十四歲時迎娶了母親，沒過半年，母親和老于在姑姑們的冷笑、奶奶的吝嗇、爺爺的冷臉、叔叔的不屑中分了家。但在當時，老于和母親什么都沒有，白手起家是格外艱難的，于是，老于和母親用土砌了房子，拼命干活，落下了一身的毛病。

母親有了第一胎，就是我的姐姐。母親說，當時坐月子沒有人管她，只能靠自己。當時是重男輕女的，但對母親來說，她的孩子比自己的生命還珍貴。據母親回憶說，老于當時著實沮喪了一陣子。十幾年后，我出生了。我也是個女孩，但我并不知道當時老于的想法，我只知道老于現在為自己有兩個女兒而感到驕傲。

后來，我上了小學，老于胳膊上的骨刺越來越大，母親也日漸枯瘦。小學住校的時候，老于每周都會來看我三四次，那時，魚塘還沒有干涸，屯子里還沒有那么窮。老于總會坐在那輛嶄新的面包車里給我擦擦鼻涕，走的時候，還會給我留下一瓶冰紅茶或是一些糕餅之類的。

有時正和小伙伴們玩得高興，有人會突然說，你爸爸來了。我老是當成玩笑話，可一回頭，明媚的陽光下，在面包車前站著對我微笑的，不正是老于嗎？

2015年的時候，老于幫他的媽媽和我的叔叔收玉米秸稈，不小心被三輪車上的皮帶壓折了右手的食指。

我依稀記得，老于在醫院里住了大概七天吧，亦或是半個月。我覺得那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在電話里，我第一次對母親發了火，哭鬧著要讓老于回來。隔了一天，當我又在正午的陽光里看見微笑著的老于時，眼睛便感覺酸酸的，應該是灰塵大，迷了眼睛吧。

2016年的時候，老于患上了甲狀腺腫大，七月份去了齊齊哈爾。這次我沒有再鬧。

我知道，老于在承受著上天對他的另一道考驗。

手術很成功，只是要忌吃很多東西。剛出院的那幾天，老于總嚷著要吃辣的東西，但在我的勸說下，他還是忍住了。

老于，我的父親，他經受著上天對他的一次又一次考驗，陪著我的母親磕磕絆絆地走過了人生的大半時光。

至于后半輩子，我可不怕他們兩個攆我了，我要陪著他們慢慢變老……

（黑龍江杜爾伯特第三中學，指導老師：楊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