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機里的嘮叨

□鐘鄂鳴

奶奶的嘮叨漸漸多了起來，說爺爺這無能那無能。爺爺只當是一曲美妙的音樂，一笑而已。

奶奶16歲時嫁給爺爺。爺爺說奶奶剛嫁給他時，是個害臊、漂亮動人的小媳婦，聲若嬌鶯，身如飛燕。爺爺說遇到有人罵他時，一旁的奶奶總是小聲護著，不讓爺爺受一丁點兒委屈。

奶奶愛出風頭，膽子也大，爺爺言聽計從。隨著孩子的增多和生活的困頓，奶奶的嘮叨也漸漸多了起來，說爺爺這無能那無能。爺爺只當是一曲美妙的音樂，一笑而已。

在我16歲那年，奶奶去世了。爺爺因病臥床不能送行，拿著我以前送給他的錄音機，聽奶奶生前的聲音。

記得那一年我14歲，上初二，爺爺突然找到我說：“錄音機果真能錄下人的聲音？”我肯定說那是當然，并問爺爺是不是也想要一個解悶？爺爺笑著說他也想買一個，正好我的那款小錄音機過時了，便送給了爺爺，并教他怎樣使用。沒想到爺爺學得真快，很快就掌握了使用要領。

奶奶去世后，我才發現爺爺錄音機里的秘密。原來，他早就把奶奶的聲音錄了好幾盤，放在箱子里，每當想奶奶或覺得孤獨的時候，就會拿出來用耳機聽。別人不知道，還以為爺爺趕時髦聽流行音樂呢！

一次，爺爺放了一段奶奶生前的嘮叨，我說你連這也錄下來了？爺爺說這樣才顯得真實，就像你奶奶現在就在我跟前嘮叨一樣，我喜歡聽她的嘮叨，就像你們喜歡聽流行音樂一樣。直到此時，我才深深地體會到爺爺對奶奶的感情有多深。爺爺對奶奶的愛，穿透了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