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民糾結折射日本畸形政治

廉德瑰

日本首相安倍22日在國會發表2018年施政演說，再次提及修憲目標，但未提及具體時間表。對于安倍及其心心念念的修憲，日本民眾的態度看起來很糾結。根據日本媒體上周民調，安倍內閣的支持率為49.7％，比上次調查高了2.5個百分點。但對修憲問題，反對者達到了54.8％，比去年12月的調查增加了6.2個百分點。較高的內閣支持率和對主要政策目標的不支持，這種反常現象折射了目前日本政治一種糾結的窘態。

去年7月的東京都議會選舉導致安倍內閣支持率降至39％，如果不使出殺手锏突然解散國會，那么安倍必將在國會受到責任追究，下臺是大勢所趨。但小池百合子的自亂陣腳令反對黨分崩離析，助安倍渡過了這場政治危機。不過，日本選民雖然無奈繼續選擇安倍甚至相信他的能力，但并不支持修憲，對于“加計學園”和“森友學園”丑聞也沒忘記，他們對自民黨和安倍內閣的不滿并未煙消云散。也就是說，從右派內閣的支持率不能得出日本選民也右傾化的結論。

日本選民糾結的政治背景，是日本當前政治生態的畸形狀態。日本表面上是多黨制，但總是不能形成政黨輪換的機制。現在日本九大政黨的支持率，除了自民黨33.8%、立憲民主黨11.3%外，其他政黨都沒上兩位數，政黨政治的態勢就是自民黨一黨獨大。在野黨有政黨輪換的使命感，只是不能克服相互間的政治分歧，本來在去年“7月危機”時，民進黨和支持率相對較高的共產黨有意合作，試圖聯合其他政黨把自民黨拉下馬，但民進黨內強調意識形態的右派不同意與共產黨合作，輿論也不支持，因此“民共”聯合沒有形成。后來民進黨要與以東京都知事小池百合子為核心的希望黨合作，但小池表示排除民進黨中的左派，令選民大失所望，喪失了一次打倒自民黨的機會。現在，在野黨仍在醞釀如何對抗自民黨，他們的整合進程雖然緩慢，但一旦成功，將對丑聞纏身的自民黨造成重創。

謀求自民黨總裁第三任期的安倍，正在使出渾身解數。修憲不被認可，安倍不得不把“修憲”改為“加憲”。對外政策上，安倍曾緊跟美國“亞太再平衡”和TPP，但在特朗普上臺后陷入尷尬。他樂此不疲的“日美印澳”構想是否真是特朗普所想也還難說。特朗普早就瞄準了日美雙邊自貿談判，訪日時毫不客氣地指責日美貿易不平衡，這讓安倍如坐針氈。美國政策意向不定，使安倍開始尋找美國以外的權力平衡點，這時，中國就成了他優先考慮的選項。在施政演說中，安倍特別提到要與中國協力，還說日中是“割也割不斷的關系”。至于中國是否會相信他，只能說繼續聽其言觀其行吧。

揭開安倍內閣高支持率的面紗，里面就是這樣一個糾結的日本。面對這樣的現實，安倍無法高枕無憂。何況，自民黨目前的狀態也不正常，安倍任人唯親，與麻生太郎、菅義偉等“鐵哥們”壟斷權力，實行寡頭政治，其他議員不敢公開唱反調，但私下還是有人不滿。黨內反安倍勢力在積蓄力量和等待時機，石破茂、岸田文雄、野田圣子等人都是安倍的潛在對手，就連麻生太郎也在穩步擴大派閥實力，河野太郎就是麻生派在安倍內閣的代表。

高支持率掩蓋不了黨內權力斗爭的暗流涌動，掩蓋不了選民對安倍修憲政策的不滿，掩蓋不了在野黨整合的進程。安倍一強的背后，其實是內外危機四伏，他必須不斷調整政策，適應時勢。▲

（作者是上海外國語大學中日韓合作研究中心執行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