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工業園區會計服務機構發展情況的調研報告

郭綱 錢復旦

蘇州工業園區（以下簡稱“園區”）是中新合作的旗艦項目。2010年，中注協將園區列入全國首批試點的“會計服務外包示范基地”(以下簡稱“示范基地”)。園區的示范基地自掛牌以來，對于促進園區會計專業服務業的快速發展起到了積極的作用。近期，結合工作實際，我們對園區示范基地內的24家會計師事務所做了一次調研，相關情況簡要分析報告如下。

一、現狀與特點

會計服務業的主體機構，是會計師事務所（以下簡稱“事務所”）。事務所的核心業務為鑒證業務。所謂鑒證業務，是指注冊會計師對鑒證對象信息提出結論，以增強除責任方之外的預期使用者對鑒證對象信息信任程度的業務。事務所一般具有智力密集程度高、人才集聚，經濟拉動力強等特點，是園區產業轉型升級和創新發展中需要鼓勵發展的重要對象之一。

園區示范基地成立以來，一直致力于推進會計服務機構的集聚發展。2016年底，園區示范基地共有各類事務所26家，占蘇州市全市事務所的25%；26家事務所中，財全國百強事務所及其分所12家，中小型事務所14家；園區事務所注冊會計師273名，占全市注冊會計師人數的29%；園區事務所業務收入3.65億元，占全市事務所總收入的40%，平均每家事務所業務收入1400萬元。2016年，園區事務所業務收入同比增長超過了20%。

總體而言，2016年園區師事務所會計服務的業務收入呈上升趨勢。但從結構來看，多數大型事務所收入上升，中小型事務所收入增長乏力。就本次調研所涉及的24家事務所來看，有14家業務收入上升，占比58%；8家收入下降或持平，占比33%；2家成立不久，只有半年的收入數據（見表1）。

從調研情況來看，事務所業務收入上升的主要原因有：一是承接事務所總部分撥或其他分所調配的業務而導致收入增加，比如事務所A通過分所一體化模式廣泛承接各地相關業務，事務所M承接供電系統業務等；二是通過開拓新業務獲得增長，比如事務所K擴大發債業務，事務所H在2016年的內資業務首次突破百萬元，事務所C致力于新三板業務和工程造價咨詢業務等；三是有的事務所，如事務所E認為，其業務收入在反映經濟形勢和業務業績方面存在一定滯后性，其2016年的收入增長主要是因為以前年度業務合同結算的結果。

業務收入下降或持平的8家事務所，除了師事務Q之外，其余7家均為中小型事務所。其業務收入下降的主要原因：一是事務所本身規模偏小，較難拓展業務；二是商事制度改革后驗資審計等法定業務的取消，相關業務收入減少；三是近幾年外資企業撤離、民營企業倒閉等現象時有發生，客戶群流失較為嚴重。

面對行業內事務所相互合并的發展趨勢，近年來，園區本地事務所為謀求發展，積極探索新的發展路徑。部分中小型事務所相繼與國內一線大型事務所合并，成為具有證券業務資格事務所的分所，但合并之后的發展情況不一。比如，園區有一家本地的小型事務所，通過被外地的大型事務所吸收合并成為該大型事務所的分所之后，獲得大量該大型事務所總部分配的業務，業務量迅猛上升，成功邁上了一個新的發展臺階。也有事務所在加入大型事務所獲得證券業務資格后并未獲得質的飛躍，業務收入依然停滯不前，合并沒有取得“1+1〉2”的預期效果。以事務所N為例，該事務所幾年前就已加盟外地一家百強大型事務所并成立了事務所Q，獲得證券業務資格，同時保留了原來的事務所N品牌。但該事務所未能及時抓住市場機會積極參與資本市場相關業務，而是將經營重點轉移至集團資產管理業務，以致會計服務業務收入增速緩慢，2016年事務所N和事務所Q兩者的業務總收入僅比上年同期增長0.3%。此外，另有一家外地百強事務所和本地另外四家小型事務所形成松散聯盟，共用事務所T這一品牌來開展證券類業務。這種模式下，本地的四家小型事務所在質量控制、操作標準、市場拓展上卻各行其是，形不成合力，尚不能取得預期的品牌效應，這樣的合作發展模式恐非長久之計。

加入大型事務所獲得證券業務資格的代價就是原有合伙人要放棄或者部分放棄對事務所的控制權，而且原有事務所的品牌也將被棄置。部分具有一定實力的本地中型師事務所，如事務所G、事務所H等，出于上述原因考慮,并未采取加入大型事務所來發展壯大的路子，而是在競爭中尋找自身合理定位，發揮比較優勢，在市場中站穩腳跟，當然，他們也仍然面臨著大型事務所對其客戶、業務和人才爭奪與挑戰等現實問題。

表1 24家事務所業務收入增長情況

二、 問題與隱憂

（一）行業競爭激烈，行業主體間特色化、差異化定位尚未形成

北京、上海、南京乃至其他地方的全國性大型事務所加大了對蘇州客戶源和服務項目的爭奪。目前有12家注冊在園區的全國百強事務所的分支機構，他們對園區的大型跨國企業、上市或擬上市公司的專業服務已幾乎形成壟斷格局。而且，這些大型事務所還在不斷下沉服務對象，與本地事務所展開激烈的市場競爭。各家事務所如何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盡快形成特色化、差異化發展的比較優勢，是擺在各家事務所尤其是中小型事務所面前的一項重要課題。

（二）專業人才隊伍建設有待進一步加強

目前，園區事務所普遍采用合伙制，這充分說明會計這一專業服務業的“人合”性質。換句話說，相對于資本，人才對于事務所的發展更為重要，是專業服務業發展的核心資產?？傮w來看，近年來依托示范基地的建設，園區集聚了一批行業內較為優秀的會計服務業的執業人才。但在發展中，各種類型事務所的人才隊伍建設水平參差不齊，部分事務所的專業人才隊伍亟需加強。調研中發現：一是中小型事務所普遍存在人才凈流出現象。無論是注冊會計師，還是助理人員都較為緊缺。二是百強事務所的加盟分所注冊會計師也存在需求缺口。如事務所Q、事務所W，由于他們是從本土的事務所發展而來，合并后業務量上升，業務類型也趨于高端，然而團隊建設卻跟不上業務發展的步伐，出現優秀注冊會計師外流，造成專業人才青黃不接的現象。三是百強事務所的直營分所由于具有較高的品牌、薪酬吸引力，且人才培訓體系相對完善，出現人才凈流入現象，基礎后備人才和注冊會計師均較為充足，如事務所A、事務所C等。

（三）信息技術運用能力有待進一步提升

信息化需要一定的資金、技術和人才支持，完備的信息技術運用能力對于事務所提升競爭力十分關鍵。調研中發現，大型事務所基本上都有完備的綜合管理信息系統，推行統一的業務管理流程、人事管理和績效考核、技術支持，統一調配資源，進行集中管理。部分中型事務所如事務所H等，信息化建設富有特色，對提升事務所的自身競爭力頗有幫助。但園區中小型事務所終因規模較小、實力不強、人才匱乏，以致對信息化的認識不足、重視不夠，很少建立三位一體的內部信息管理系統，其信息化水平建設上的滯后，形成了其業務發展上的掣肘。

（四）部分中小型事務所業務受政策調整影響較大

2014年新修訂的《公司法》，取消了對新注冊企業驗資登記的強制要求。企業年檢制度改為年度報告制度，企業的年檢審計也不再具有強制性。部分中小型事務所原先的業務需求主要來自于行政法定業務，客戶購買服務不是出于內生需求，而是為了滿足政府的監管。在行政主管部門取消相關的法定要求后，企業年檢審計、驗資業務的市場大幅萎縮，導致部分中小型事務所受到較大沖擊，面臨生存困難。

（五）個別事務所涉足非主營高風險業務

調研中發現，個別事務所為了維持其經營和人員開支，開始涉足非相關業務。以事務所S為例，該所在開展審計業務的同時，與國外機構合作投資外匯金融產品，以期獲得額外收入補貼事務所經營。但這種做法有“不務正業”之嫌，片面追求這種高風險下的高收入，容易引起事務所偏離主業，忽視執業質量，削弱核心競爭能力，最終不利于事務所的長期穩定發展。

三、結論及建議

園區會計專業服務機構的長遠、健康發展，關鍵靠事務所自身的努力。同時，示范基地在會計專業服務機構發展環境的改善、發展政策的協調、相關技術支持等方面，可以加大相應的工作力度。

(一)優化行業結構

從行業需求端來看，園區已走過大規模開發、高速度增長階段，開始步入平穩增長期和轉型加速期，區內新增客戶數量不可能再有過去的那種爆發性增長。從供給端來看，園區內已有26家事務所，同時還面臨區外同類機構參與區內會計服務市場的競爭。從某種程度上說，會計服務行業也面臨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去產能”問題。在繼續鼓勵國內外大型事務所入駐園區提升行業服務水準的同時，可以鼓勵中小型事務所向兩個方向進行探索。一是通過中小型事務所之間合并或者加入國內一線大型事務所的方式，兼并重組，發展壯大，實現規?；洜I；二是鼓勵中型事務所抓準利基市場，在某一領域、某一細分市場打造自身競爭力，發展成為獨具特色的“精品事務所”。

對于有合并意愿的事務所，需要慎重選擇合并對象。在合并對象的選擇上，不僅要分析事務所的現有情況，更要關注事務所的發展方向、企業的文化以及合伙人的理念。對于已經合并的事務所，須重視合并后的整合工作，避免各自為政。合并后的事務所則應盡快實現財務、人事、執業標準的統一，建立有效的質量控制體系，完善治理機制，真正做到“形合”與“神合”的統一。

（二）提升服務品質

當前，會計服務行業的發展已過了粗放式拉客戶攤大餅的階段，已呈現出向精細化、專業化、高端化發展的趨勢。事務所必須堅持良好的執業理念，樹立長遠的發展目標，打造自身競爭優勢。從實踐來看，事務所的業務高端化主要有兩條路徑，一是獲取證券業務資格以開拓證券業務。該類業務對信息披露的要求較高，事務所要承擔的責任較大，對應的收費和利潤率也較高，當前從事該類業務需要通過財政部和證監會高門檻嚴格的行政審批，園區事務所主要通過被國內大型事務所吸收合并的方式，獲取證券業務資格。二是拓展兼并收購、盡職調查、財務顧問、內控服務、戰略管理等高端咨詢服務。此類服務的較高收費建立在幫助客戶提升企業價值的基礎之上?？蛻敉ㄟ^接受服務而有內在提升，從而付費意愿也較強。事務所應避免低端業務的價格競爭，在維系好老客戶的同時，深入挖掘優質客戶的潛在需求，努力開發新的服務項目，提高業務承接能力。

（三）鼓勵差別定位

事務所發展可以大而美，也可以小而精，關鍵是基于自身條件稟賦的差異化市場定位。園區內的事務所應當明確自身定位，百強大型事務所可以依托自身品牌主攻資本市場等高收費業務，中小型事務所可以側重定位打造差異化競爭優勢，比如在服務某一類行業客戶方面具備專業經驗，或者在信息化等某一類專業化服務方面積累有深刻的市場洞察力等。特別是本地的中小型事務所，應當避免業務同質化背景下的價格競爭，依托對本地企業的熟悉度，充分了解、挖掘、培育特定客戶群和特定市場需求，在特定領域針對特定客戶更加深入地拓展新業務。例如，為中小企業創業發展提供融資顧問等服務。在服務好老的優質客戶的同時，研究技術，加強自身能力的提高。

（四）強化人才隊伍建設

對于專業服務機構來說，人才是第一生產力。示范基地長期以來在服務區內專業服務業人才隊伍建設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專業服務行業要發展，必須實施全方位人才培養戰略。相對于大型事務所的直營分所而言，加盟所在專業團隊的培養、人才能力的提升方面有待加強，而中小型事務所在吸引人才、留住人才上面臨更為嚴峻的挑戰。各類事務所要高度重視人才，建立健全招募、培養、激勵人才的制度，創造育人、留人、用人的良好機制，營造良好的人才成長氛圍。

（五）指導并鼓勵事務所充分利用信息化手段提升競爭力

園區專業服務機構應關注并跟蹤了解國內外對本行業的最新研發進展，比如專業服務機構打造面向客戶基于人工智能技術、云計算平臺和大數據處理的財務機器人，提高企業財務處理效率，將財務人員從大量簡單重復勞動中解放出來，從事更具復雜性和增加值的工作。大型事務所可以依托總部，利用信息化手段大力開發新產品和新服務。另一方面，信息化并非大型事務所的專利，對中小型事務所來說，也是一個難得的發展機遇。通過信息化手段，中小型事務所可以更便捷地服務客戶，彌補人力資源不足、規模小、客戶少的劣勢。中小型事務所可以采取合作共享的途徑，積極投身信息化建設，努力整合和完善信息系統，加大信息化人才培養和引進力度，提升核心競爭力。

（六）大力發揮示范基地等行業組織的積極作用

園區的示范基地自成立以來，示范基地領導機構和具體工作部門的同志，不斷創新工作思路，強化平臺職能，提升服務水平，在深化培訓交流、建設人才隊伍、強化機構招商、優化增值服務、推進行業黨建等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也取得了積極的成效，推動了園區的會計服務業不斷向縱深發展。在此基礎上，示范基地應進一步加強對會計服務行業的宣傳，加深社會各界對會計服務行業的認知度和認同感；充分利用現有各類人才政策，在緊缺人才補貼、業務培訓、技能提升等方面提供更為優質的服務，助力區內事務所打造一支富有活力的人才隊伍；在創新業務、業務培訓、辦公用房等方面給予政策和服務支持；搭建事務所和企業間的業務對接平臺，促進供求雙方的信息交流和業務撮合。

當前園區會計服務行業仍大有可為，示范基地要繼續積極指導區內會計服務構實現高端化、差異化發展，助推區內會計服務機構持續提升競爭力，更好地服務于園區的產業轉型升級和創新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