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春天，我沒有踏過一次春

紅狼

這個春天，我很安分守己

沒有出去踏過一次春

不像鄰居家的貓，白天到處跑

晚上整夜不睡，一浪高過一浪的

叫聲，讓整個小區

都知道是咋回事

我不像貓那樣輕佻

最多只是在樓下院內轉轉

整個春天，我都在19樓的窗口

俯瞰眼底所發生的一切

看著陽光在樹梢

一寸寸地生長。看著夜雨后

滿地落紅，如何變成春泥

看著微風如何拂動柳枝，和少女的

衣裙，看著咿呀學語的孩童

如何在奶奶的牽引下

開始蹣跚起步

看著樓下的推土機和挖掘機

將一幢幢低矮的建筑,變成廢墟

再將廢墟，變成一片草地和人工湖

看著家門前的濕地公園，一天天

擴展和豐腴，猶如親眼目睹

對面樓里的女人，如何懷孕和生產

一個嶄新的生命

整個春天我幾乎足不出戶

沒有踏過一次春。但我目睹了

所有的生命，在這個春天的誕生

包括鄰居家那只待產的貓

已不再擾民，成天只在草坪上

曬懶太陽；包括錦江的白鷺

和遠處飛來的鳥，都已

迫不及待地遷到濕地

成了我的新鄰居

春天是稚嫩的，年輕的

我不踏春是不想驚擾春天

不想打亂春天的秩序，只想觀察

生命成長的，每一個細節

看著那些年輕的樹，發芽的發芽

開花的開花，我這棵老樹

也開始春心蕩漾。不期望開花

只想長出新的葉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