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崇勝
2018年3月4日,習近平總書記在看望參加全國政協會議的民盟、致公黨、無黨派人士、僑聯界委員時指出:“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作為我國一項基本政治制度,是中國共產黨、中國人民和各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的偉大政治創造,是從中國土壤中生長出來的新型政黨制度。”①《人民日報》2018年3月5日第1版。“中國新型政黨制度”的提出,既是對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的制度定位,同時彰顯了新時代中國共產黨人堅定的制度自信和制度自覺,為堅持和完善中國新型政黨制度指明了方向,也為催生世界政黨政治文明新形態貢獻了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
長期以來,在政黨制度問題上,由于中國是后來者,也由于政黨制度源自西方,人們普遍認為太陽是西方的亮,月亮是西方的圓。在近代西方政治發展過程中,多樣化的政黨制度替代了封建等級和宗教特權制度,在政治權力更迭、國家和社會治理、利益代表和表達、政治社會化、政策制定以及精英遴選等方面發揮過重要作用,在一定歷史時期推動了人類政治文明的發展進步。但作為資本主義制度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西方政黨制度有著內在的難以克服的輪流坐莊、惡性競爭、社會撕裂等缺陷,特別是發展中國家在移植過程中,由于水土不服造成南桔北枳,這些缺陷表現得尤為明顯,嚴重阻滯了世界政黨制度的良性發展。
其實,從政治文明發展的角度考察,任何政治制度或政黨制度在一國的生成和發展,都有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的問題。所謂天時,即世界潮流、制度規律,任何國家的政黨制度只有適應世界潮流和制度規律,才有可能成長和發展起來;所謂地利,即本國國情、制度環境,只有適應本國國情和現實需要的政黨制度,才能在一國政治生活中發揮應有作用;所謂人和,即主觀創造、制度選擇,只有在先進政黨引導和先進理論指導下,新型政黨制度才能被凝結和創造出來。
中國新型政黨制度既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也不是人們頭腦中固有的,而是實踐的產物。它既是中國共產黨人根據本國階層結構實際和政治發展需要自主性創造的產物,也是基于對世界政黨制度(特別是中國政黨制度)發展經驗教訓的歷史性反思和創造性學習的產物。近代以來,先進的中國人曾經學習和模仿過西方政黨制度,但是這種簡單的學習模仿由于不符合中國實際,并沒有給中國帶來政治變革的出路。中國共產黨成立后,將馬克思主義政黨理論結合中國革命、建設、改革實際,既沒有照搬西方國家多黨競爭的政黨制度模式,也沒有局限于蘇聯一黨壟斷的政黨制度模式,而是創造性地構建和發展出了具有中國特色的政黨制度——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這種具有明顯中國特色的政黨制度,無論從政治制度理論、政治制度性質或政治制度形態上,都不同于歐美資本主義政黨制度,也有別于原蘇東社會主義政黨制度以及第三世界國家政黨制度的一種全新政黨制度。它既符合世界潮流,也符合中國實際;既遵循了馬克思主義原理,又凝結了中國人自己的創造,是天時、地利、人和的產物。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指出的:“它不僅符合當代中國實際,而且符合中華民族一貫倡導的天下為公、兼容并蓄、求同存異等優秀傳統文化,是對人類政治文明的重大貢獻。”①《人民日報》2018年3月5日第1版
之所以將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稱之為新型政黨制度,是因為這一政黨制度具有不同于西方國家政黨制度的特點和優勢。習近平總書記是用“三個新”來描述這一新型政黨制度的特點和優勢的。其一,“說它是新型政黨制度,新就新在它是馬克思主義政黨理論同中國實際相結合的產物,能夠真實、廣泛、持久代表和實現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全國各族各界根本利益,有效避免了舊式政黨制度代表少數人、少數利益集團的弊端”;其二,“新就新在它把各個政黨和無黨派人士緊密團結起來、為著共同目標而奮斗,有效避免了一黨缺乏監督或者多黨輪流坐莊、惡性競爭的弊端”;其三,“新就新在它通過制度化、程序化、規范化的安排集中各種意見和建議、推動決策科學化民主化,有效避免了舊式政黨制度囿于黨派利益、階級利益、區域和集團利益決策施政導致社會撕裂的弊端”。②《人民日報》2018年3月5日第1版
習近平總書記概括的中國新型政黨制度的“三個新”的特點和優勢,精準地反映了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的精髓。從本質上看,這個政黨制度代表和實現了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全國各族各界根本利益,因而它是先進的政黨制度;從結構上看,這個政黨制度借助其政治優勢和組織優勢把各個政黨和無黨派人士緊密團結起來,因而它是包容性政黨制度;從功能上看,這個政黨制度通過制度化、程序化、規范化的安排,集中了各種意見和建議,從而推動決策科學化民主化,因而它是有效性的政黨制度。正是這個政黨制度集中了先進性、包容性和有效性等三大特點,從而避免了西方傳統政黨制度利益狹隘、包容性弱、效能低下等弊端,使之成為在世界政黨制度史既具有中國傳統文明色彩又兼具現代政治文明精神的新型政黨制度。
名正也需要言順。中國古語有言:名不正而言不順。因此,中國新型政黨制度有一個名正言順的話語權問題。所謂政黨制度話語權,是指對政黨制度的解釋權、表述權,人們對某種政黨制度有了科學、理性的解釋和表述,并且得到了普遍的認同,就是取得了話語權。必須指出的是,話語權是一種軟權力,是被認同、被接受的結果。因此,話語權不是講出來的,更不是爭奪來的,而是通過科學理性的解釋和表述后得到人們從內心認同的結果。
實踐出真知。政黨制度話語權是在政黨發展實踐中總結、歸納、提煉出來的。進入21世紀以來,以資本主義政黨制度為代表的舊式政黨制度,由于存在固有局限其優勢正在逐步消失;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黨制度,由于因應時代發展要求而煥發出勃勃生機,“一黨領導、多黨合作”辦成一件件大事,“有事好商量”自上而下蔚然成風。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中國新型政黨制度”作為一種理論形態和制度范式應運而生。中國共產黨人及時提出“新型政黨制度”的話語表述,高度凝練了中國在政黨制度方面的偉大創造,是對世界政黨制度認識上的一次重大飛躍。
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是從中國土壤中生長出來的新型政黨制度。從制度精神來看,它弘揚了中華傳統文化中的“天下為公”“多元一體”“兼容并蓄”“和諧共贏”等文化精華;從制度構成來看,它具有“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和“多黨合作與政治協商”兩大結構性特征;從形成邏輯來看,它具有清晰的歷史邏輯、深厚的理論邏輯和寬廣的現實邏輯;從實踐效果來看,它實現了集中力量辦大事與有事好商量的完美結合,與西方政黨制度相比具有明顯的制度優勢與制度效能。
然而,中國新型政黨制度與西方傳統政黨制度,無論產生條件、發生機理、制度構建、制度旨趣、運行規則和制度效能都有很大的不同。于是,類似中國政黨制度非對稱性、非競爭性、非對抗性的結構特征,以及一黨領導、多黨合作,政治協商、民主監督,凝心聚力、共創和諧,集中力量辦大事等制度優勢,是否符合現代政黨制度的要求,能否成為現代政黨制度的普遍話語,都需要從制度話語權角度予以解釋和說明。這種中國新型政黨制度話語權嚴重滯后的現象,已經成為制約中國政黨制度發展同時也影響到世界各國探索不同政黨制度范式的重要問題。
中國新型政黨制度優勢與話語權滯后的反差,迫切要求及時建構中國新型政黨制度話語權。政黨制度話語權不是天生的,也不是自封的,也不是靠別人恩賜的,甚至也不是爭取來的。以往有人總是說,我們要爭取話語權,以取得輿論主導地位。其實,話語權是爭不來的,即使爭取到話語權,如果不能得到普遍認同,爭取來的話語權也會喪失。因此,話語權說到底是一個影響力問題,從政治學意義講,就是一個合法性問題。話語權的確立,必須遵循話語的內在邏輯,靠的是話語自身的真理性、科學性、先進性、公正性,靠話語的現實影響力和潛在影響力。
政黨制度話語權是可以構建的,但是這種構建必須嚴格遵循政黨制度發展的內在邏輯和發展規律。中國新型政黨制度話語權的構建不是要全盤否定既有政黨制度話語,而是在充分借鑒世界不同政黨制度發展經驗,同時認真總結中國政黨制度發展經驗基礎上,經過反復論證、科學凝練、精準表述并在實踐中不斷接受檢驗后逐步形成的一套關于政黨制度性質、結構、功能、規則、運作等的話語體系。從根本上說,這套政黨制度話語體系,雖然是從中國產生的,但卻是屬于全人類的,是對中國和世界政黨制度發展經驗的科學總結和提煉。
綜合起來,構建中國新型政黨制度話語權必須遵循以下四條基本原則:其一,真理性原則,即政黨制度話語要能反映社會發展規律,而不是違背社會發展規律;其二,先進性原則,即政黨制度話語要能代表時代發展潮流,具有與時的品質;其三,包容性原則,即政黨制度話語要能反映絕大多數人的意愿,具有人民性的特點;其四,公正性原則,即政黨制度話語要能提供共同的價值標準,便利于人們對于政黨制度的客觀和科學評判。可以認為,根據這四條原則構建的政黨制度話語,應該是有生命力的,也是有影響力,從而也能夠得到不同政黨制度下人們的認同,進而為不同政黨制度發展提供話語參考,共同推進世界政黨制度的發展和進步。
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是一個開放的政黨制度體系,是一個將歷史和現實、理論與實際、中國發展與人類發展相結合的先進政黨制度。也只有這樣的政黨制度才能被稱之為“新型政黨制度”,也只有這樣的政黨制度話語才能被廣泛認同和普遍接受。正如中歐數字協會主席路易吉·甘巴爾代拉表示,“中國之所以成功,其中一個根本原因就是中國的制度優勢。中國政治制度的突出優勢在于,中國共產黨能夠團結其他政黨,在共同協商的基礎上制定出務實而長遠的發展規劃,并且一道為實現遠大目標而奮斗。這在世界上其他國家是很少見的”。①李貞:《中國新型政黨制度:人類政治文明的重大貢獻》,《人民日報》2018年03月13日海外版。但從長遠來看,中國新型政黨制度卻內涵著世界政黨制度“文明之光”,將為世界政黨制度的發展進步提供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