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外老年人的數字素養教育模式研究

（黔南民族師范學院圖書館，貴州 都勻 558000）

1 引言

21世紀，互聯網技術的飛速發展推動了國民經濟的發展。發達國家的政府為了不讓自己國家失去全球的經濟優勢，紛紛制定政策，開展行動，推進數字化發展。這就要求國民們都學會數字技能。然而，老年人的數字素養能力一直以來是各個國家的通病。這是因為有的老年人不愿意學，而有的老年人是沒有能力學，還有的老年人因為經濟等問題，沒有購入上網設備[1]。目前，幾個發達國家都出臺了相關的政策，本著在數字時代，不落下每個國民的意愿，大力發展老年人的數字素養教育，且取得了相當不錯的成績。據調查，在美國有66%的老年人使用互聯網[2]；歐盟有57%的老年人（55-74歲）使用網絡[3]；澳大利亞則更多，超過70%的老年人使用互聯網[4]；而在我國，截至2017年底，僅有7千萬左右（29.17%）的老年人上網[5]，雖然這個數字比起2001年來說已經翻了幾十倍，但是上升的幅度不夠大。

鑒于此，筆者利用網絡調查法及文獻分析法調查美國、歐盟、澳大利亞以及我國老年人的數字素養教育情況，分析各個國家的教育模式與特點，取長補短，為我國繼續開展老年人數字素養教育提出建議。

2 數字素養的定義

數字素養從20世紀90年代中期由Gilster提出至今[6]，其研究有很多。但是，迄今為止學界對于數字素養的概念并沒有統一的看法與認識。從已有的研究可以看出，數字素養可以分為理論認知及技術實踐兩個部分。理論上，它是指“理解及使用呈現在電腦上的各種各樣的信息資源的能力”，其核心是批判性地反思，而不是掌握鍵盤的使用[6]。技術實踐上，它包含了使用基本數字技術的能力，如利用數字工具（這里的工具包括固定的及移動的設備）完成如文字處理、填表等任務，利用數字工具連接網絡，在網上學習、工作、生活（購物、休閑旅游等）、利用各種軟件展示自己或與他人交流等[7]。可以明顯地看出，數字素養更多的是指利用數字工具的能力。它是由電腦素養、ICT素養等演變過來的。對于數字移民者，尤其是老年數字移民者來說，它的提出與“新數字鴻溝”有著密切的聯系[8]。

3 國外老年人的數字素養教育發展模式

3.1 美國模式

（1）政府參與。美國電信與信息管理局（NTIA）與聯邦通信委員會（FCC）分別于2009年和2010年出臺了寬帶技術機會計劃[9]和國家寬帶計劃[10]，斥資40億美元，用于拓展寬帶基礎設施建設，打造數字美國。NTIA聯合教育部、通訊部等10余個機構，于2011年成立DIGITAL LITERACY.GOV門戶網站，為負責數字素養教育的培訓者們（如圖書館）提供實踐學習資源[11]。另外，為了讓低收入者、老年人、殘疾人等同樣享受寬帶計劃，FCC于2012年啟動Con?nect 2 Compete計劃，聯合網絡運營商及計算機設備、軟件商等，為1/3的美國居民提供低成本的上網設備，并為他們提供免費的數字素養培訓[12]。

圖書館協會組織與圖書館參與 為響應寬帶計劃，圖書館行業協會組織美國博物館與圖書館服務局（IMLS）與教育機構合作，于2013年發布《建設數字社區的行動框架》作為數字素養教育的指導政策，并將數字素養教育視為群眾的基本權利[13]。另外，IMLS還與美國圖書館協會（ALA）的公共圖書館聯盟等機構于2013年聯合成立了Digital Learn.org門戶網站，該網站根據公共圖書館的員工在以往參加數字素養培訓的老年人反饋而建設的課程，供老年人自學[14]。同時，IMLS在《圖書館服務與技術法案》的批準下，撥款約220萬美元給全美的31家公共圖書館，用于發展圖書館線下老年人的數字素養教育[15]。

（2）教育機構參與。在美國，教育機構參與老年人的數字技能培訓由來已久，早在20世紀80年代，就有學者團隊為做科研而進行實驗。如舊金山大學教育學教授Mary Furlong團隊為了解電腦與通訊行業是否可以提高老年人的幸福生活而開展了一項實驗，建立了Senior Net網絡，該網絡是由Mar?kle基金會于1986年資助的科研項目，主要用來教授50歲以上的美國老年人基本電腦技能的平臺。與其他美國的老年人數字素養項目不同的是，在該平臺學習是需要繳費的，但是，對所有的老年人都給與適當的折扣，來獲取所有的服務。至今，該網站仍通過會費、學習中心費以及社會捐贈在繼續運營[16]。

（3）企業參與。社會力量的參與，主要體現在企業等組織機構的參與。一般是電信運營商及數字設備、軟件供應商等與數字素養利益相關的企業參與。如FCC的Connect 2 Compete計劃，就是數字設備及軟件供應商以低成本向低收入者、老年人等提供上網所需的接入設備[12]。而像微軟美國這種大型的數字設備及軟件公司另辟蹊徑，把國民的數字素養教育作為其企業社會責任的一部分，并在自己的官方網站上成立專門的微軟數字素養版塊（Mi?crosoft Digital Literacy），為所有美國公民提供與微軟有關的常用程序軟件（如Windows10、Offices等）的使用教程視頻及案例等相關學習資源，用戶學習完所有課程后，通過測試后還可以申請拿到微軟數字素養證書，以證明其計算機能力[17]。

3.2 歐盟模式

（1）政府參與。歐盟對數字素養的關注較早，2006年歐盟成員國在拉脫維亞共和國首都里加市就信息通訊技術（ICT）融入社會的問題舉行部長級會議，并達成里加部長宣言（Riga Ministerial Decla?ration），宣言認可ICT對于歐盟經濟發展的重要性，并意識到了數字鴻溝的巨大差距，多次提到老年工作者及老年人的數字素養技能的重要性，并且政府和社會各界都應當加入到老年人的數字素養教育中[18]。2010年，歐盟委員會發布了2020歐盟戰略（Europe 2020 Strategy）7個旗艦計劃之一的歐盟數字議程（Digital Agenda for Europe），其目的在于為振興歐洲經濟而打造數字化城市與社區，擁有數字化政府、數字化醫療的數字歐盟社會，該計劃的其中一項目標就是要促進歐盟成員國民的數字素養、數字技能與數字融合的發展[19]。另外，歐盟的老年戰略策略《活躍老齡化及團結代際的2012歐洲年》報告，將促進老年人的數字素養學習作為其中的一項任務[20]。

（2）圖書館參與。圖書館一直以來承擔著民眾的教育職能，以英國為例，2014年在慶祝萬維網發明25周年之際，英國政府同時頒布了《政府數字融合戰略》，闡述英國政府在互聯網基礎設施方面做出的貢獻。但是仍有21%的英國人（多為老年人等弱勢群體）缺乏數字技能，為了能達到2020年每個英國人都能利用網絡的目標[21]。英國政府與慈善團體Tinder基金會計劃，投入更多的物力、財力在英國的圖書館、社區中心等地建立超過5000家的在線中心，用于個人的數字素養教育[21]。如倫敦圖書館的在線課程Learn My Way就是其中一項專門為培養老年人的基本電腦、上網等技能而設計的免費在線課程[22]。

（3）教育機構參與。歐盟教育界在以上幾個戰略政策的推動下，歐盟委員會和終身學習項目下的教育與文化董事會（The Directorate General for Edu?cation and Culture，簡稱DG EAC）迅速做出反應，聯合歐盟6個國家（英國、德國、西班牙、瑞典、法國及立陶宛共和國）的老年大學等教育機構，合作建立了老年數字學院（eLSe Academy-eLearning for se?nior citizens）。該學院設立專門的數字門戶網站，根據老年人的特點設計了電腦技能課程，且免費開放，惠及了歐盟6個國家的600名老年人。但由于經費等原因，該課程僅持續了2年（2007-2009）[23]。

（4）社會參與。歐盟的28個成員國的企業一直以來都十分支持及重視老年人數字素養教育。歐洲計算機使用執照（ECDL）羅馬尼亞分會的老年人數字素養項目，就是為了響應《歐盟數字議程》計劃及《活躍老齡化及團結代際的2012歐洲年》策略，而為其國老年公民購買ECDL的EqualSkills項目，再免費向老年國民開放，學習基本的電腦、上網及社交軟件應用在內的20個小時的課程，學完后可獲得ECDL頒發的認可證書[24]。另外，英國的Age UK是一家專門服務于老年人的慈善機構，其范圍覆蓋英格蘭、蘇格蘭、威爾士及北愛爾蘭地區的老年人。技術與網絡課程是其官方網站的一個重要模塊，旨在培訓老年人使用電腦及安全上網，幫助他們返回工作或參與網絡社會，所有的課程以在線的形式教授且免費[25]。而與其他企業不同的是，Age UK的資金全部來源于社會捐贈、遺產繼承及慈善活動[26]。

3.3 澳大利亞模式

（1）政府、圖書館參與。與歐美等發達國家一樣，澳大利亞對其國民的數字素養教育非常重視，尤其是老年國民的數字素養教育。2011年3月，澳大利亞政府頒布了一項政策——《數字經濟戰略》，該戰略需要達到的8個目標都圍繞著數字建設開展，要求全民參與網絡社會，以期望到2020年，將澳大利亞打造成世界一流的數字經濟體[27]。為達到這個目標，澳大利亞政府與企業公司合作，發起并建立了澳大利亞國家數字素養工程門戶網站GO DIGI，培養澳大利亞所有國民的數字素養技能[28]。為了不讓老年人等弱勢群體被邊緣化，2011-2014年澳大利亞政府通訊部發起一項建設數字中心（Digital Hub）的項目。該項目旨在為退休的老人、低收入者、澳洲土著、殘疾人及住在邊遠地區的人提供數字素養服務。該項目共資助了40個數字中心，其中20個中心依托當地的公共圖書館建立，其余的散布在當地市民中心、社區中心等地區。依托于圖書館建立的數字中心，通常提供一對一培訓（15-30分鐘/周）或小組培訓（4人/組，1小時/周），深受當地老年人等弱勢群體的歡迎[29]。另外，澳大利亞政府聯合澳大利亞圖書館與信息協會（ALIA）、各公共圖書館及Good Things基金會成立了Be Con?nected-Every Australian Online計劃，共出資2千萬澳元[30]，用于老年人數字素養教育，并設立了專門的老年人數字素養網站，讓老年人在網上自主學習數字素養技能。另外，Be Connected-Every Australian Online計劃還提供線下IT幫助，老年人的任何IT問題都可以通過最近的服務點聯系專門的人員獲得幫助[31]。而在澳大利亞大部分老年大學的數字素養技能網站中，都將該網站作為鏈接，推薦老年學生進行自主學習數字素養技能。

（2）企業、圖書館合作參與。Telstra是澳大利亞本地最大的電信運營商，由該集團與圖書館聯合發起的Tech Savvy Seniors項目是一項專門為老年人提供數字技能培訓的項目。該項目成立了專門的老年人數字素養網站，為老年人提供數字素養在線教育，而線下則通過澳大利亞全國各州的公共圖書館進行面對面的教育。為老年人提供面對面的教育。Telstra的老年人數字素養項目得到了澳大利亞所有公共圖書館的支持，均主動加入該計劃，為各州市當地老年居民就近進行培訓。值得一提的是，Telstra在做這個項目的時候，考慮到澳大利亞是一個移民國，來自世界各地母語非英語國家的移民者都應該充分享受到澳洲政府的福利，因此，Telstra在其網站上的數字素養教育還設置了中文、越南文、法文等多國語言的版本，方便這些國家的老年人學習使用[32]。

綜上所述，美國、歐盟及澳大利亞的老年人數字素養教育能夠蓬勃發展，是因為他們擁有一套成熟的、自上而下的教育模式。在這套模式中，政府作為領航者，發起全民數字素養工程，制定老年人數字素養教育政策，同時下撥資金，用于數字素養基礎設施，為數字素養的發展做好保障。而圖書館與一些教育機構是老年人數字素養的主要執行者，紛紛響應政府號召，積極主動參與到老年人的數字素養教育中，利用他們多年的教育經驗，為老年人的數字素養教育設計課程體系。而社會力量如企業的加入，對于老年人的數字素養教育可以說是“如虎添翼”。一方面，相關企業能夠提出有建設性的意見，且能為數字素養教育提供資金，分擔數字素養教育的責任；另一方面，企業還能為數字素養教育提供更專業的人才，如微軟美國的數字素養教育，是以其公司旗下的微軟產品為主的數字素養教育，這樣的優勢是其他培訓者不能比擬的。另外，國外老年人的數字素養教育幾乎都成立了專門的數字門戶網站，將老年人的數字素養教育以線上線下教育相結合的方式推出，以滿足不同老年人的需求，更好地為老年人服務。總的來說，國外的老年人數字素養教育模式是多機構參與，且互相合作的多元化體系。

4 國內的老年人數字素養教育發展模式

（1）政府參與。與其他發達國家一樣，中國政府同樣意識到了互聯網技術的發展給國家的經濟發展帶來了新契機，人民的生活因為網絡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因此，我國政府在數字基礎建設方面同樣也下了大功夫。中共中央辦公廳與國務院于2006年8月下發的《2006-2020年國家信息化發展戰略》（中辦發[2006]11號）明確規定：“到2020年，我國信息化發展的戰略目標是綜合信息基礎設施基本普及，信息技術自主創新能力顯著增強，信息產業結構全面優化，國民信息技術應用能力顯著提高，為邁向信息社會奠定堅實基礎[33]。”這一戰略目標明確提出了國家應當大力建設信息基礎設施，以及提高國民的信息技術應用能力。到2013年，國務院根據該文件下發《“寬帶中國”戰略及實施方案》（國發〔2013〕31號），指導各級政府加強建設寬帶基礎設施，加大財稅扶持，在全國各地推廣普及寬帶的使用[34]。這一政策的制定，為我國的數字環境提供了保障。而《互聯網+行動》[35]的實施，為進一步將我國打造成數字社會奠定了基礎。

此外，為了能讓老年人能更好地享受數字技術帶來的紅利，滿足老年人的需求，《老年人權益保障法》第七十條明確指出“老年人有繼續受教育的權利。國家發展老年教育，把老年教育納入終身教育和社區教育體系，鼓勵社會辦好各類老年學校”。

（2）圖書館與教育機構參與。圖書館與老年大學一直以來是老年人學習計算機知識與上網技能的主要根據地。圖書館的服務是公益性的，且培訓老年人的數字素養是自發性的。因而，一直以來都是以開設講座與活動等方式不定期的為老年人開展數字素養教育。顯然，這種不定期性的開設講座并不能惠及到所有的老年人。但是，由于是自發性的，財政預算并沒有預留這一塊的款項，部分公共圖書館對于開設老年人的數字素養教育確實顯得力不從心。

老年大學是老年人數字素養教育的另一個基地。老年大學的數字技能教育是持續開展的，一般來說，一年有2個學期，每個學期都根據報名的人數來開設班級。但是由于其收費的性質，令一部分想獲得數字技能的老年人望而卻步。

綜上可以看出，我國老年人數字素養教育的模式與歐美澳等國有所不同。從形式上看，我國是由政府主導，制定政策，下撥資金為數字素養教育提供保障。但是，在具體實施的老年人數字素養教育過程中，主要由社區中心、圖書館、老年大學來實施，而企業卻鮮有參與。與國外不同的是，國內的這些實施機構之間幾乎是獨立進行數字素養教育的，少有機構間的互相合作。此外，在調查中發現，我國目前還未有建立數字素養教育門戶網站，老年人的數字素養教育更多的是面對面教育。

5 啟示

5.1 大力發展老年人數字素養公益教育

從國外的老年人數字素養教育發展模式來看，國外舉辦的老年人數字素養教育項目是全部免費的。在國外，無論是政府、圖書館還是老年大學或者是企業，但凡開設老年人數字素養培訓，都是公益性質的。這一點，我國做得還不夠到位。至少在老年大學開設的老年人數字素養教育是收費性質的。因此，建議政府應該多投入一些補貼與資金給老年大學，讓全國各省市老年大學的數字素養教育培訓班爭取都實行免費政策，吸引更多的老年人學習使用電腦等數字設備，讓他們享受數字技術帶來的紅利。

5.2 鼓勵企業參與，多機構合作

圖書館、社區中心及老年大學一直以來都是老年人開展活動的主要陣地。尤其是圖書館，用戶教育是其主要責任。但是，圖書館服務的對象眾多，預算與人手一直以來都是大部分圖書館的短板，這使得圖書館雖心有余而力不足。圖書館與企業合作，圖書館在資金與人手上可以獲得補充，而相關企業可以借此推廣自己的企業、提高產品使用率、增加企業用戶的忠誠度等，這是一個雙贏的方案。

5.3 成立專門的數字素養網站

目前為止，我國還沒有建立專門的數字素養學習網站。而國外，尤其是美國與澳大利亞都不約而同地建立了專門的老年人數字素養教育門戶網站。因此，我國應該成立國家級的數字素養教育門戶網站，介紹在我國常用的軟件程序的使用方法，并開設老年人版塊，為老年用戶自主學習提供便利。成立數字素養教育門戶網站有以下幾個方面的益處：首先，節省人力、物力及財力。開設針對老年人的數字素養在線課程，可以節約因培訓用戶而付出的巨大的人力、物力、財力，這對于改善我國的老年人數字素養教育現狀，無疑是最佳的辦法。其次，豐富教學內容。網絡在線課程是利用多媒體技術如視頻、音頻、動畫等進行上課的，這些手段的利用不但可以使枯燥的課程內容變得生動形象，還可以提高用戶學習的積極性，讓用戶更好地理解課程內容。最后，方便老年人，凸顯人文關懷。老年人，尤其是對于一些行動不便或者體弱多病的老年人來說，外出學習是不現實的。但是，通過在線課程可以很好地解決該問題，讓這一部分老年人通過網絡，自主學習數字信息素養，融入到數字生活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