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敏(湖南城建職業技術學院圖書館)
目前,學界對智慧圖書館的研究如火如荼,已經產生了較為豐富的成果,主要集中在智慧圖書館的技術應用、服務模式、發展趨勢、智慧圖書館員等方面,[1]但是有關智慧圖書館評估方面的研究卻鮮有提及。實際而言,對智慧圖書館的評估是一個十分重要的研究課題,它不僅可以為智慧圖書館的設計和建設提供指引,還可以推動智慧圖書館中人的智慧的發展。鑒于此,文章試圖對智慧圖書館的評估問題展開探討,希望能對智慧圖書館的建設和發展有所裨益。
在探討智慧圖書館的評估問題之前,必須首先厘清智慧圖書館中“智慧”的內涵,以及技術之于圖書館的意義與價值。目前,學者們對智慧圖書館的研究,仍然是從技術視角探討其對圖書館的推動,基于技術層面(或機器智能層面)來研究智慧圖書館中的“智慧”,而忽視了圖書館中人的“智慧”。筆者認為,智慧圖書館中智慧的涵義包含兩個方面:一方面是物的智慧,指圖書館在物理空間或虛擬空間運行過程中使用到的工具、技術、資源、內容和設備等,它們會根據用戶需求表現出一定程度上的自組織性、自適應性和發展性的特征;另一方面是人的智慧,主要是指個體通過專業學習和實踐獲取的知識、經驗和技能,以及在此基礎上形成的一種綜合素養和心理素質,與物的智慧相比,它具有道德性和創新性。[2]因此,在人與智能技術加速融合的背景下,智慧圖書館的評估既要評估物的智慧,也要評估人的智慧,兩個方面必須同時開展。
評估智慧圖書館,首先要搞清評估的對象和目標。通過現有文獻來看,智慧圖書館的研究對象主要是其組成要素及內容構成,如劉麗斌提及的智慧圖書館包括人、資源、空間3個要素;[3]馬捷等認為智慧圖書館應包括智慧服務、智慧建筑、智慧管理等要素;[4]王家玲提出智慧館員、智慧管理、智慧服務和智慧形態是構建智慧圖書館必不可少的四要素。[5]上述研究中提出的要素是智慧圖書館評估的重要維度和對象,但卻并沒有很好地回答智慧圖書館選擇這些要素的依據是什么,也沒有指出智慧圖書館的組成要素較傳統圖書館有何突出優勢,只是提到可以運用現代信息技術,如云計算、物聯網、大數據等來實現圖書館的“智慧性”。實際上,如果僅局限于此,智能技術就會與其他技術一樣對圖書館的影響短暫而不可持續。因此,本研究認為,智慧圖書館評估要在評估基本要素的基礎上,強調要素的智慧性和功能性,這也是智慧圖書館優于傳統圖書館的核心和關鍵。
如果將智慧圖書館視為更高層次的圖書館,那么有關數字圖書館評估的研究也許會帶來一些啟發。Saracevic提出了典型的數字圖書館評估理論框架,他認為數字圖書館評估由三個層面構成:用戶(包含社會、機構和個人)、界面(用于連接用戶和系統)和系統(內容、操作和工程)。[6]Zhang Y從技術、界面、內容、情境、用戶、服務等維度出發,建立了數字圖書館綜合評估指標體系。[7]李月琳等在廣泛調研目前對圖書館評估及其交互性研究現狀的基礎上,以用戶與數字圖書館的交互模型為理論基礎,采用實驗研究方法,探索了用戶與數字圖書館的交互過程,最終獲得數字圖書館交互功能評估的預測性子維度與關聯性子維度,并據此構建了數字圖書館交互功能評估模型。[8]上述要素可以歸結為人和物兩大類。
通過歸納和總結他人的研究成果,文章以“智慧性”作為智慧圖書館評估的切入點,從“人的智慧和物的智慧”兩個維度出發來探討智慧圖書館評估的內容和對象。其中,人的智慧主要評估智慧圖書館中的館員和用戶;物的智慧主要評估智慧圖書館中配置的軟硬件系統,硬件系統主要指圖書館的設備、工具和資源等,軟件系統指與硬件設施相配套的各類軟件,這也是圖書館智慧的核心和重要載體。
(1)圖書館館員。館員是圖書館活動的主要組織者、參與者和推動者,是引導和促進用戶發展的重要力量。從某種程度來看,館員也是圖書館用戶,智慧圖書館員是智慧圖書館的產物。因此,在智慧圖書館發展過程中,館員要通過實踐不斷反思,挖掘自身的價值,進而形成圖書館的智慧,并反作用于工作實踐,推動自身的成長和專業發展,最終推動圖書館和用戶的智慧生成及發展。在圖書館學領域的研究當中,館員的能力和智慧一直倍受關注,它是研究館員專業發展的首要命題。已有的研究表明,圖書館館員的智慧主要包括以下幾個維度:服務至上理念、可持續發展專業知識結構、技術經驗、良好的職業道德、良好品性等,[9]隨著館員對自身實踐活動的不斷改進和反思,館員智慧也應不斷增長。
(2)圖書館用戶。智慧圖書館要緊緊圍繞用戶需求、以促進用戶成長為目標來進行設計和建設。在智慧圖書館中,用戶既是圖書館活動的主體,也是知識的生成者和建構者。一般而言,用戶智慧是指個體在其自身智力水平的基礎上,通過學習和實踐形成的綜合心理素質,主要包括品性和才智,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德才兼備”。[10]這里的才華主要包括智力、知識和學習能力等因素,品性是指個人良好的操守和素養,如善良、謙遜等。雖然圖書館界的學者們對圖書館智慧內涵的討論延伸到了認知、品性、知識等維度,但尚未有令人信服的權威研究結果。相對而言,心理學領域關于“智慧”內涵的討論更加系統而深入。
2.2.1 硬件系統
圖書館硬件系統是指那些客觀存在的,可更新、可進化、可添置或淘汰、可移動或固定的實體,如各種基礎設備、工具和資源等。對于“物的智慧”,應保持中立的觀點,也就是說,不否定傳統圖書館環境所擁有的智慧性,也不認可將現代信息技術與傳統圖書館相結合就是圖書館的“智慧”,而是要求充分發揮現代技術的恰當作用。實際上,傳統圖書館中也包含了很多的智慧性元素,如,圖書館書刊資源的布局和設置體現了圖書館獨特的理念,傳統布局方式更多地體現了以文獻資源收藏為中心、以館員為中心的管理觀念,而現在新的圖書館資源布局則凸顯了現代圖書館以服務為中心的理念和開放的態度。
(1)圖書館的基礎設備和工具。硬件系統中的基礎設備既包括傳統圖書館中配備的便攜式掃描儀、平板電腦、各種模具、打印機、3D/4D眼鏡、智能手環、電子讀報機、電子書閱讀器等工具,也包括在智慧圖書館理念的影響下建設創客空間所需的各種設備,如智能交互系統、智能家具、智能終端、虛擬現實設備等。這些新型的設備并沒有統一的技術和性能標準,因而也無統一的評估標準,要根據圖書館實際情況和用戶需求來靈活選擇。智慧圖書館中工具的配置和使用要緊緊圍繞用戶需求,依據用戶特征及可操作性等來選擇。智慧圖書館中的各類工具也是不斷發展變化的,隨著科學技術的進步,新的工具會不斷被創造出來。從某種程度上看,工具是人體機能的拓展和延伸,能夠有效提高人的工作效率,激發人的智慧和潛能。因此,在評估智慧圖書館工具的過程中,要以其定位和性能為主要標準,評估原則以實用性、可操作性和個性化為主。
(2)圖書館的各類資源。智慧圖書館中的資源是按照一定條件和標準篩選形成的優質資源,這些資源是動態變化的,需要不斷補充新的、高質量的資源,形成更符合用戶需求的資源倉庫。為方便用戶查找和利用,對于紙質資源,圖書館可以沿襲傳統服務方式;對于數字化各類資源,因其是小粒度、模塊化的數據包和資源包,在參數、類型和格式上應滿足智慧圖書館基礎設備的運行要求,特別是滿足移動終端的要求。因此,在評估各類圖書館資源的過程中,要堅持可用性、合理性、個性化、簡約性的原則,強調資源的成長性和智慧性。[11]
2.2.2 軟件系統
軟件系統是體現硬件系統智慧的核心和靈魂。軟件系統作為指揮硬件工作的決策中樞,是評價各硬件智慧水平高低的首要因素。因此,從某種程度上來看,工具對智慧圖書館的智慧水平有決定性的影響。目前,學界和業界對技術的過度依賴,已逐漸出現了“技術決定論”“工具主義”的傾向,但這些觀點有些偏頗,因為工具只是客觀存在的物,其作用的發揮要依賴軟件系統,而軟件系統的開發設計主要體現了人的智慧。
對于智慧圖書館的基礎設備和工具而言,軟件系統的智慧性主要表現在其對外部環境的認知、識別和分析,對用戶行為的跟蹤和監測,對數據的挖掘和分析等方面,支持基礎設備的常見技術有無線射頻技術、情感計算、RFID技術、傳感技術、衛星定位技術等。同時,軟件系統可以對用戶在智慧圖書館中所處情境進行識別和分析,了解其具體需求,并作出相應的反應,如,對圖書館服務場景的轉換、對圖書館溫度和濕度的調節等,以期為用戶創造良好的環境。另外,智慧圖書館應完成不同工具之間的無縫對接、智能化管理、可視化和交互融合等,在使用基礎設備和工具進行情境感知和分析的基礎上,用戶可以與館員、與其他用戶自動建立暢通的交互機制,共同學習和探討關心的主題和活動,進而發揮集體的創造性推動知識的建構,不斷生成新的資源。
對于智慧圖書館的資源而言,軟件系統的智慧性主要表現在如何運用智慧技術來對各類資源進行分析、篩選和優化,在當前信息過載和泛濫的背景下,這種智慧機制可以有效提高用戶學習或閱讀的針對性和效率。對于大多數用戶來說,都會面臨不同程度的信息迷航問題,在海量信息和數據面前,他們很難從中找到自己需要的信息來實現個人知識和智慧的快速更新和完善。另一方面,在收集、選擇、分析和利用信息的過程中,用戶需要投入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同時還需要投入大量的認知資源,進而占用了用于信息分析、提煉和創造的認知資源。因此,智慧圖書館資源的智慧機制要從資源內在結構和關系出發,遵循最小粒度原則建立資源之間的不同連結,為用戶創造更好的資源評估和使用條件,激發用戶不斷生產新的資源,并對現有資源結構進行優化調整,以不斷提升智慧圖書館的資源質量,更好地滿足用戶需求。
對于智慧圖書館來說,館員智慧主要包括以下幾方面內容:專業知識、技術經驗、職業道德、良好品性等。以目前的研究成果來看,只有其中的專業知識是可以進行測量的。因此,在評估圖書館員智慧時,主要是對其知識儲備進行判斷和衡量。同傳統圖書館相比,智慧圖書館對館員運用技術的意識和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恰當的技術應用能有力推動館員專業能力和專業智慧的提升,因此,測量館員智慧的一個重要維度就是館員的技術知識。通過調研國內外關于館員專業發展的研究文獻,筆者認為,可以從“技術知識、實踐知識、學科知識”三個維度對館員智慧進行綜合評價。目前,針對館員這三方面知識的評估已出現了比較成熟的量表,而且具有較高的信度和效度,[12]因此,可以采用這個框架來對智慧館員的知識進行測量。對于不可測量的部分,如館員的道德、品性和經驗等,可以要求館員通過自我反思的方式來進行評估。需要強調的是,在采用上述方法對館員智慧進行評估時,要特別注意技術、實踐和學科知識的專屬性及其所處的特殊情境,[13]不宜采取一刀切的模式。另外,在通過自我反思的方式評估館員的非知識性智慧時,可以采用分析工作日志、觀察館員行為以及館員對突發事件的應急處理等方式來評估其隱性智慧。
一般來說,用戶智慧主要包括兩個部分,一個是聰明才智,另一個是道德品質。因此,評估智慧圖書館中的用戶智慧主要圍繞這兩個維度展開。傳統圖書館與智慧圖書館的一個重要區別就是后者更注重運用先進的智慧技術來提升用戶智慧。因此,文章在參考心理學學科相關研究成果的基礎上,認為可以使用自陳量表來評價用戶的智慧。目前,心理學領域主要有三個用來測量用戶智慧的自陳量表:自我評估智慧量表(包含情緒管理、經驗、回憶與反思、開放性、幽默等維度)、三維智慧量表(包含認知、情感、反思三個維度)和智慧發展量表(包含自我認知、理解他人、判斷能力、生活知識與技能、學習意愿等維度)。[14]經過檢驗,三個自陳量表都具有較高的效度和信度,雖然這三個量表各有側重,但在實際運用中可以采用他評和自評相結合的方式,進行靈活地組合、調整和優化。另外,考慮到技術進步對用戶智慧的評估指標會產生影響,因此在使用量表的過程中,要借鑒和吸收國內外最新的相關研究成果和方法,如美國的《21世紀技能評價白皮書》以及2017年國際圖聯的《數字素養宣言》。這些指南和評價方法對智慧圖書館中用戶智慧的評估指標選取無疑具有很大的借鑒意義。雖然上述幾種量表和框架之間本身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系,難以細分,但是在實際運用這些量表和框架對用戶智慧進行評估時,可以采用知識水平、學習能力、創新意識、技術素養、信息素養等維度來評估用戶的聰明才智,從情感態度、社會關系、公益行為等方面評估用戶的道德品質。
情境感知、用戶行為分析、數據挖掘等維度是智慧圖書館中基礎設備和工具智慧性的具體體現,因此,可以從上述幾方面著手來評估基礎設備的智慧性。情境感知方面,可以通過基礎設備和工具的敏感度、精確性進行評估,即基礎設備和工具能否與用戶建立有效的連接;用戶行為的記錄與分析方面,可以通過記錄用戶行為數據的準確性、完整性來評判,特別是評估其能否及時有效地跟蹤用戶活動軌跡,如,管理用戶在圖書館的個人空間、查閱用戶的行為記錄、幫助用戶做出決策等,從而為用戶提供個性化服務;數據挖掘與分析方面,主要測量其能否采用合理的數據挖掘和分析技術來處理用戶行為數據,并通過某種智慧模型將其可視化,這里主要評估基礎設備的計算能力。
資源結構、連接聚合、動態更新等集中體現了智慧圖書館中資源的智慧性,因此,智慧圖書館中資源的評估可從上述三個維度展開。① 資源結構方面,主要評估其粒度是否最小、結構是否完善等,即資源最基本的組成單元是否為最小的知識單元;② 連接聚合方面,主要分析資源是否能自動完成聚合,以及聚合是否有效、合理,即不同資源之間能否相互連接形成完善的資源數據包;③ 動態更新性方面,主要評估用戶在使用圖書館資源過程中及館員與用戶交互過程中產生的新資源能否自動存入到資源數據庫中,新舊資源是否能自動聯結,能否依據不同緊密程度的聯結關系對資源質量進行排序、剔除落后資源、補充新的優質資源,進而促進智慧圖書館資源的快速更新和升級。
需要強調的是,文章將軟硬件系統融合在一起進行評估,主要是因為硬件系統自身的智慧需要館員、用戶和各類資源的共同支撐,其智慧程度的體現主要通過置于其上的軟件系統來衡量。此外,筆者并未提出針對智慧圖書館中基礎設備、工具和各類資源的評估量表,只是提出了與之對應的幾個評估維度,這是因為評估量表的制定和實施,需要通過實證研究進行嚴格的信效度檢驗。
隨著互聯網技術和智能技術的不斷發展進步,圖書館內外部環境發生了巨大變化,由各種信息技術支撐的智慧圖書館在發揮傳統圖書館職能的基礎上,也在發生著深刻變革,并對館員和用戶的行為產生了顯著的積極影響。實際上,技術所帶來的智慧性與人的智慧有本質區別,圖書館本質不會因技術的運用而發生改變,技術也不會帶來圖書館的消亡。[15]只有充分發揮“人”的智慧,才能夠建設真正的智慧圖書館。[16]從這個角度來看,將人的智慧評估作為智慧圖書館評估的重要維度是具有積極的意義和價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