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漢朔方郡建于漢武帝元朔二年(公元前127年),居于西漢緣邊九郡西端之首,與北方強大的匈奴直接接觸,是漢庭西北方的邊防前哨。朔方郡西北防御體系主要由障城、烽火臺、塞墻(當路塞)組成,本文介紹了朔方郡西北防御體系內障城、烽火臺、墻體等組成部分的形制及分布,并對其功用、特點予以分析。
關鍵詞:朔方郡;防御體系
漢朔方郡建于漢武帝元朔二年(前127)。《史記·匈奴列傳》載:“元朔二年,漢遂取河南地,筑朔方,復繕故秦時蒙恬所為塞,因河為固?!笨さ妮爡^橫跨黃河兩岸,有戶三萬四千三百三十八,人口十三萬六千六百二十八人,統轄十縣。其中河東五縣為朔方、修都、呼道、廣牧、渠搜,位于現鄂爾多斯境內。河西五縣為三封、窳渾、臨戎、沃野、臨河,位于現巴彥淖爾市市境內[1]。其中三封、窳渾位于朔方郡西北部,再往西北即為陰山余脈轉折向西南的狼山山脈,山脈東南麓分布著漢長城的墻體、烽火臺、障塞,隨山勢相望,組成了漢朔方郡的西北防御體系。此段防御體系的調查工作最早開始于1963年,侯仁之、俞偉超發現雞鹿塞及周邊烽火臺[2];20世紀80年代末第二次全國文物普查又發現布都毛道溝障址及長城墻體[3],2010年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又陸續發現了一些烽火臺,但整體、系統的調查資料未見報道。綜合已掌握的情況,筆者又組織人員對此段進行了專項調查,現將調查情況整理如下,希望可以由小及大,為長城研究工作提供幫助。
1 調查情況
此段防御體系主要由障城、烽火臺、塞墻(當路塞)組成,在哈隆格乃溝口至布都毛道溝口近25千米的距離內,由東北向西南共分布有3座障城、19座烽火臺、3段當路塞,它們與險峻的狼山共同組成了朔方郡的西北防線。
1.1 障城
1.1.1 哈隆格乃障城(雞鹿塞)
哈隆格乃障城位于磴口縣沙金套海蘇木巴音烏拉嘎查西北600米處,狼山西南段哈隆格乃溝溝口南側的臺地上。該城平面呈方形,邊長68.5米,墻底寬5~6米,頂寬3~4米,殘高6~8米。全城僅南墻中部開有一門,門外設有甕城,門內側有石砌登道直通城頂,墻體四角突出2米有類似角樓或馬面的附屬設施,城內北部有殘留石砌房基。城墻用天然石塊壘砌,填充碎石、沙礫,并以樹枝、紅柳等作為拉筋,除個別處頂部坍塌外,整體形制保留完整。
雞鹿塞見于史料記載與之相關的事件有漢甘露三年(前51),匈奴呼韓邪單于朝漢,二月單于歸,漢派車騎校尉韓昌、高昌侯董忠護送出雞鹿塞[4];東漢永元元年(89),漢將竇憲、耿秉出戰雞鹿塞,大破北匈奴[5]。
1.1.2 格爾敖包障城
該城位于磴口縣沙金套海蘇木巴音烏拉嘎查格爾敖包溝口西北3.6千米處。依溝北臺地而建,此城僅存一墻,東西走向,石塊堆砌墻體,殘高4~5米,底寬4米,頂寬1米,東西長55米。南、西、東墻體被山水沖毀,地表無存。城址東側斷層可見有10~30厘米的灰土堆積,遺物有陶片、鐵器殘片、銅鏃等,多為漢代常見類型。
1.1.3 布都毛道障城
此障城位于磴口縣沙金套海蘇木巴音毛道嘎查布都毛道溝南臺地上。該城為大小兩城相連,呈“呂”形。兩城均為砂土夯筑,東南城較大,長50米、寬47米;西北城較小,方形,邊長為33米。大城西北側開有一門可通城外,兩城中部有門道相連,門寬2米。墻體殘高0.5~2米,基寬7米,呈圓脊狀隆起,地表輪廓清晰。地表散落著灰陶殘片等遺物。
1.2 烽火臺
烽火臺共有19座,多分布在三城之間溝口兩側的臺地之上。烽火臺均為石筑,方形,實心,個別坍塌呈丘狀,東南避風處修筑有石砌大小不一的房址,供燧卒居住使用。個別烽火臺與鋪舍外有圍院,烽火臺周圍殘留大小不一的平面呈方形或圓形石筑基址,應為附屬設施,為積薪、立表、舉烽之用。以色日吉布烽火臺為例,該烽火臺現呈覆斗形,底長15米,寬10米,現高3.5米,石砌,實心。東南側有長方形房址,長13米,寬5米。烽火臺與房址外有方形圍院,邊長30米,北墻西部開有一門,門寬1米。圍院北部有大小不等的石筑附屬基址21個,多為方形,長1~3米,殘高0.2~0.5米,排列有序。
1.3 塞墻
塞墻共有3段均為石砌,底寬3~5米,頂寬0.5~2米,殘高1.5~4米,分別位于哈隆格乃溝南側臺地、布都毛道溝溝口兩側、格爾敖包溝險要處。三溝南北均可通,南口直對河套平原,北口通往戈壁沙漠后可及漠北。哈隆格乃塞墻西南跨支溝與巴音烏拉烽火臺相通,東北呈T字形直對哈隆格乃溝口,呈拱衛雞鹿塞之狀。布都毛道塞墻長度較長,向西跨溝扼守布都毛道溝,向南直對現S312省道。S312省道由布都毛道溝南側查石溝內進入后穿山進入阿拉善左旗戈壁地帶,在漢代應為溝通漠北的重要通道之一。布都毛道障城修筑在兩溝之間的臺地上,塞墻分別控制布都毛道溝與查石溝的交通要道,可見其在軍事方面的重要性,可惜名稱尚未可考。
1.4 其他發現
在布都毛道障城東南3500米處的沙漠里,有一丘狀土包,當地牧民稱為楚魯敖包,直徑25米,現高4米,表面堆積沙土,地表散見漢代灰、黑陶片。2007年秋,臨策鐵路考古發掘中曾試掘底部東側,清理淤沙后見有石塊散落,可見長3米的石塊坍塌痕跡,石塊間的縫隙間夾雜大量漢代灰、黑陶片,推測或為與布都毛道溝障塞相關的烽火臺。以衛星地圖來看其關系更為明顯,楚魯敖包西北3千米為布都毛道障塞群,其東南15千米為漢三封故城,三點幾乎為直線,或為布都毛道障塞與三封間傳遞信息所用的烽火臺之一,其他烽火臺或由于沙漠侵蝕、農田開墾損毀消失。之前由于窳渾為朔方郡西都尉治所,只強調障塞與窳渾之間的關系看來是有失偏頗的。從整體格局來看雞鹿塞至窳渾故城間直線距離為20千米,布都毛道障塞至三封故城為18千米,由于楚魯敖包這個關鍵點的發現,起碼布都毛道障塞至三封故城這一信息通道是可以成立的?!稘h書·地理志》云:“縣有道,出西北雞鹿塞?!苯Y合窳渾為朔方郡西都尉治所,現雞鹿塞至窳渾的通訊通道也是可以成立的。只是尚未發現有像楚魯敖包那樣的連接烽火臺,或因有道路可以乘馬疾馳傳信也未可知。endprint
2 認識
2.1 此段防御體系的特點
此段防御體系充分利用了狼山天險,在險峻的山體上并未修筑連續的墻體,僅在可通行的較大山谷谷口修筑障城屯兵以扼守通道。同時為了加強障城的防御,在障城外地勢平緩處又加筑了當路塞來拱衛障城。在障城扼守的山谷內設烽火臺做候望之用,障城之間以烽火臺候望各支溝谷口時傳遞信息,是加強各部分聯系及提前發現敵情的必要手段。在距此防御體系20千米處分別設置了西部都尉治所窳渾和郡治三封,從內地遷移大量軍民在此屯墾戍邊,從后勤、兵源等方面為此防御體系提供了有力保障。
2.2 此段防御體系的作用
朔方郡居于西漢緣邊九郡西端之首,與北方強大的匈奴直接接觸,是漢庭西北方的邊防前哨。陰山西部的各條山谷都是匈奴出沒的重要通道,朔方郡適擋其南,憑借長城、陰山和黃河天險,控扼“通川”“要害”的咽喉重地,作為前哨的長城體系,在其中發揮著重要作用。
窳渾、三封地處朔方郡西北邊緣,直對三條可通塞外的山谷通道,此段的防御體系建設尤為重要。窳渾為朔方郡西部都尉治所,三封為西漢朔方郡郡治,都是為了加強此段的軍事保護而行的保障之舉。在軍事力量得到保障后,以狼山天險為屏障,在可通漠北的三條要道南口修建三處障址,以塞墻扼守要道,其間以烽火臺駐于分支溝口為候望、通信之用。東北以雞鹿塞與窳渾相聯系,西南有布都毛道溝障城與三封呼應,共同組成了朔方郡西北的戰略防御體系,有效地拱衛了漢代北部墾區,使北部墾區形成了“人民熾盛,牛馬布野”的繁榮景象。
3 結論
保留了山險、障城、塞墻(當路塞)、烽火臺、邊城的整體形制的朔方郡防西北御體系再現了《漢書》所載“起塞以來百有余年,非皆以土垣也,或因山巖石,木柴僵落,溪谷水門,稍稍平之,卒徒筑治,功費久遠,不可勝計”[6]的因地制宜、就地取材的修筑方式,是現存為數不多的、保存較好的漢代邊疆長城體系中的典型代表。
(參與調查人員:王浩、李建新、程龍軍、王雅琪)
參考文獻
[1]張郁.漢朔方郡河外五城[J].內蒙古文物考古,1997(02).
[2]侯仁之.烏蘭布和沙漠北部的漢代墾區[M]//中國科學院治沙隊.治沙研究(第7號).北京:科學出版社,1965.
[3]郭素新.中國文物地圖集:內蒙古自治區分冊[M].西安:西安地圖出版社,2003.
[4][6]班固.漢書·匈奴傳(卷94)[M].北京:中華書局,1962.
[5]范曄.后漢書·竇憲傳(卷23)[M].北京:中華書局,1965.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