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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骨令

2018-01-31 00:16:30龍微籽
南風 2018年16期

文/龍微籽

圖/時夜

楔子

芳菲夕霧起,暮色滿房櫳。浮生若夢,煙波散盡,那是一處撩人的滿塘春色。

我不是一個擅長養花養草的人,偏偏這株冷欺草身子骨柔弱得很,受不得絲毫寒氣,我只好用薄弱的仙法設了個結界,讓一絲冷風都吹不進去。

嬌嫩鈴蘭點滿碧綠枝椏,皙白瓊花散溢虛無之境。琥珀山能開百花,卻難養一株冷欺草。細數千頃良田之下埋藏的冷欺草,不是營養不良就是早早夭折。五十年前我從西山搬了一點可護根莖的金沙泥,雖然過程十分艱辛,但好在養活了一株,也算慶幸。

仙山有花千里,唯有海棠最為動人。花容垂絲千嬌百媚,遠遠一瞥滿園胭脂色。海棠園傳來細碎的聲音,透過斑駁的罅隙,我撞見三師兄和五師姐正在發憤圖強的練功。我擔心此時貿然出去,必定會打擾了他們練功的興致,只能屏住氣息,躲在一處規規矩矩看他們修煉仙法。

三師兄和五師姐先是面面相覷,眨眼間又抱在一起,師兄修長玉臂緊緊禁錮師姐的三寸柔肩,可惜師姐力氣始終不抵師兄,掙扎幾次無果,只能任憑師兄將緊閉的微唇壓過來。大概過了半柱香,我看見師姐低頭,唇若丹霞,雙頰緋紅。必定是丹田之力用多了,體力耗損過多,她似乎有點疲倦。而師兄一身雪白仙服,依舊精神抖擻。

這世間竟有如此招數,貌似可以在不經意間將對方累得氣喘吁吁不說,搞不好還可以將對方殺于無形。虛云師兄曾告誡我,笨鳥就要先飛。我見他們練得差不多了,這才扒開眼前幾米高的翠色枝椏,雙手捧著臉,一臉興奮得問道:“你們在干什么呀?”

他們面色一驚,兩具雪白之軀迅速分離,師兄理了理皺巴巴的衣襟,師姐伸出纖纖玉手撫平凌亂的發絲,兩人剛才還近之毫厘,如今一個望東一個看西,仿佛彼此之間并不認識。

自創仙法本就是一件好事,我搞不懂他們的臉為什么如此蒼白,就像我時常偷吃五色果,被虛云師兄逮到后那副心虛的模樣。但我轉眼又想,這套法術大抵還沒有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所以他們必須稍加隱藏,免得到時候落人笑柄。我一定要理解他們,我挑了挑眉,一副了然于心的樣子,“我知道,你們在打架對不對?”

柳枝簌簌飄落,青色椏條穿過師姐烏黑的秀發,她提起白袖,遮住一半雪肌玉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展露無遺,用很是驚訝的目光看向我。師姐曾說,我是早產,大腦發育不全,腦子笨得很。可見是我今日極強的悟性震驚到了他們,使得他們久久不能回神。

我起身拍拍裙角沾染的泥土,朝他們點點頭,就像窺視了一件上古寶物,壓抑不住眉間的喜悅,“我就不打擾你們修煉了,來日你們大功告成,一定要教我。”

師姐愣了很久,待回過神來,朱紅的唇色不可置信地吐出幾個字,“傻子,真是個傻子。”

云夕霧兮,璇霄丹闕。煙雨朦朧,微風吹散幾瓣鮮艷桃花,稀薄的空氣夾雜幾縷檀香,不遠處似是有仙前來。

彼時我正伸出手欲采摘好不容易成熟的冷欺草,滿心歡喜地想著,虛云師兄左肩經久不愈的傷終于有了藥引子。誰知一轉眼,那位沉重的仙友就降落在我跟前,并毫不客氣地一腳踏在我的掌心之上。

待云煙散盡,我抬眉瞥見一個玄衣背影,身姿挺拔如松,錦服沾染檀香。他微微側身,古銅膚色刻著一張英氣逼人的臉,與虛云師兄的冰肌玉膚不同,這一看就是風吹日曬來的。

淡淡的銀光灑向他腰間,清澈的水中反折出一道劍影,他黑濃的眉梢下是一雙炯炯有神的杏眼,劍弓般的彎眉,如火的眸子。看起來,似乎不是很好惹的樣子。

我將掌心蜷縮成小小一團,努力護住里面的冷欺草,清了清發抖的嗓子,善意提醒道:“那個……你有沒有覺察到腳底很是軟綿綿?”

他拋開厚重的尾擺,目光朝我半透的身子看去,眼里卻沒有絲毫放過我的意思,冷哼了一聲,“你一具孤魂,在這里做什么?”

我背過身瞪了他幾眼,但滿腔的怒氣也僅僅只是瞪了他幾眼。他身周的祥云十分有力,不用問也知道必定是大人物,我打不過啊。我只能搬出虛云師兄這座屢試不爽的靠山,身子骨突然就健朗起來,字字鏗鏘有力道:“喂,你曉不曉得我師兄是誰?”

“虛云哦!我的師兄是虛云!”我終于敢仇視他,緊壓眉頭,作出一副比他更不好惹的兇狠模樣。他換了個姿勢,從頭到尾將我橫掃一遍,一朵赪素的海棠花落在他寬厚的肩頭,他周身散發淡淡的金光,美得就像虛幻之物,仿佛眨眼間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伸出玉指輕觸落花的目光突然變得很溫柔。他的側面更加好看,仿佛世間萬物的光亮都交織在這一刻,全都給了這個氣宇不凡的男子。我正對他印象略有改觀,這時他卻揚起嘴角,對我嘲諷道:“虛云何時有了一個看起來傻乎乎的師妹?”

我氣得攤開手,發現盼了五十年的冷欺草已經毀為一灘黏黏糊糊的綠色汁液。我頓時火冒三丈,再也顧不得敵我懸殊,飛到一塊云鶴石上,一把扯過他滑溜溜的錦衣,嗓門大到堪稱歇斯底里,“你毀了我的冷欺草,我要跟你打架!我要跟你同歸于盡!”

我懷著視死如歸的心情,學著三師兄那樣將嘴巴靠過去,他的薄唇原本很涼,突然就莫名其妙的熾熱起來。他像塊木頭一動也不動,讓我覺得自己有點勝之不武,我意猶未盡地推開他,袖子上也沾染了檀香的味道,很淡,但是很好聞。

虛云師兄說過,不能乘人之危。我理了理衣襟的皺褶,正欲再次和他比試,好心提醒道:“這個招式有點新穎,你不懂得如何還招很正常。但你毀了我的冷欺草,我一定要正正經經跟你打一架。”他還在原地一動不動,古銅膚色變得蒼白,唯有唇瓣紅潤滾燙。

我正感嘆這招威力如此強大之時,虛云師兄一襲玉色仙服急匆匆趕過來,見我踮起腳擺了一個防御的姿勢,一臉慘白的擋在我面前,對這位男子畢恭畢敬的鞠躬道:“孤彧將軍不要計較。”

我空軀一震,差點咯出一口血痰。這……便是天族赫赫有名,傳聞中遇妖斬妖,遇魔殺魔的孤彧將軍?我趕緊摸了摸身后,確定沒有露出半根雞毛,這才瑟瑟發抖地躲在虛云師兄身后。

落霞斜暉,橘黃的光融入他高挺的鼻梁,他定了定神色,捂著微紅的臉,“咳咳,虛云,你的師妹都這么野的嗎?”

虛云師兄額頭冒出一顆滾大的汗珠,攤開雙手指向前方的涼亭,面容微窘,“見笑見笑,將軍有請。”

樹影娑婆,春色壓彎枝椏,只許嬌艷欲滴的花骨盛妝出席,卻遺忘那抹深沉的碧田。

其實我并非琥珀山的弟子。四百年前,我不過是被虛云師兄救下的一只小野雞崽子。娘親早產生下我后就離開人世,我因發育不全差點丟了性命,還是虛云師兄用幾百年的純凈仙血才勉強留下了一具魂魄。

按理說,我活不過五百歲。而這些年,我為了養活一株冷欺草動了元氣,身子比以前更為通透,面容也愈加憔悴。我撫摸胸口空蕩蕩的坑壑,心里無比清楚,我的時日可能不多了。

虛云師兄一心向善,連一只蟲卵都要普渡的人,肯定會散盡千年修為來救我。我拖累了他整整四百年,實在不好意思再攪得他余生不安了。我已經沒有時間可以再養活一株冷欺草,我決定離家出走,找個空無一人的地方,自生自滅。

晶瑩露珠壓彎垂絲海棠,微風一渡吹亂萬里花海。我孤零零的站在琥珀山大門前,突然想起虛云師兄每年都會用自己的一碗仙血給我聚魂,好讓我魂魄不散。這個對我恩重如山的人,我卻無以為報,我想我再也回不了琥珀山,我能做的只是盡量不給他添麻煩而已。

冷風蕭瑟,鼓聲凄涼。一陣烈風倏忽而來,我本來身子就輕,現下更是站立不穩,一頭從萬丈高的琥珀山倒栽下去,嚇得我驚慌失措。正在我失重期間,嗅到一股檀香,冰冷的瘦腰突然一暖,我抬眉撞見孤彧的臉,瞳孔中映出他那雙熠熠發光的杏眼,胸口一股怒火頓時竄上來。我反正都要死了,自然天不怕地不怕,一把推開他,大膽露出自己的野雞真身,并沒好氣去瞪了他幾眼,“不用你救,沒人告訴你,作為一只野雞,我也是會飛的嗎?”

烏云密布的陰天里我化為一只赤色野雞,不過因為有些營養不良,羽毛失了些許艷麗色澤,但全身還是如嗜血般的火紅。我費力的撲騰雙翼,回頭瞥見孤彧懸在空中,他指著不遠處的我,滿目驚愕:“小野雞,你的身子越來越透明了……”

他的眉目一皺,難以置信道:“你是……要死了嗎?”

我低頭,看見赤色羽毛正一點點消失不見。周身像中了蟲蠱般撕心裂肺地疼,我難受地在空中左右亂撞,一頭重擊于結實的石頭,險些磕得頭破血流。

一具魂魄的結局最后只能是煙消云散。我以前不信天也不認命,但如今我知道自己逃不過終死的命格,這個四百年前就該終結的命運。

藏身黑云內的驕陽似乎乍出一道裂縫,一束火紅的烈光傾斜而落,絕色桃花漫天飛舞,五光十色的鎏金粉混雜其中。微風一吹,金光熠熠的粉末撲面而來,我竟不覺得痛了。穿過幾絲云煙,孤彧穩穩立于高處的玄石,從頭到尾都是彰顯威嚴的墨色,狂風吹散他披落的烏發,他衣袂飄飄,嘴邊揚起邪魅一笑,挑眉不太正經道:“我還欠你一株冷欺草,小野雞,你要我怎么還?”

我從不曉得他對自己竟如此之狠,笑著笑著,就拔出腰間泛銀光的琉璃劍,朝自己胸口就是用力一剜,如玉筍般的指尖掏出一塊血肉淋漓的骨頭。他動作十分迅速,除了額間滾大的汗珠,幾乎從他淡然如水的眉眼看不出絲毫痛楚。他揚起蒼白的嘴角,攤開沾滿鮮血的枯瘦掌心,將染紅的心骨頭捧到我面前,“小野雞,知道這是什么嗎?”

他雙眼微閉,溢出幾分溫和。我想扶住他搖搖晃晃的身子,自己卻抖得不成樣子,笨拙地用袖子去堵他胸口的傷,“我知道。”

“以骨為令,以命護主。”我手腳發軟,嚇得跪在地上,嘴角顫抖地說完這句話。

五內俱崩的剔骨之痛,他僅僅只是咬了幾下干裂的唇。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卻已將心頭骨放入我的體內,隨后伸出蒼白的指尖,輕輕劃過我的臉頰,并刻下他的名字,用輕薄的鎏金粉隱藏于皮肉之間。他手執鮮血淋漓的琉璃劍,輕抬起我的臉,神色飄忽不定,咧嘴笑道:“很好,小野雞,從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他用心頭骨給了我重生,他將是我必須拿命護住的主人。

我輕飄飄的魂魄突然有了軀體的重量,可我還是難以相信,他堂堂天族上神,竟會掏出心頭骨滋養一只陰魂。而我絕處逢生之時,懷揣一塊神骨,將生生世世伴在他側。

我有骨令在身,將不能留在琥珀山。我莫名有股慌張,左顧右盼,終于發現了虛云師兄的身影。他一襲雪衣站在琥珀山前,舉著一盞黯淡的聚魂燈,滿目憂愁。他艱難地微張唇瓣,以口型對我說了句:“好自為之。”

白燈燦若繁星,流光璀璨如珠。彧晨宮燭火通明,卻比冬日的琥珀山還要寒冷三分。孤彧養了兩個月的身子,終于大病初愈。作為一塊擋命之骨,我必須時刻形影不離。他上朝會,我便在鋆天門等他。我想一塊骨頭是不能有喜怒哀樂的,所以我盡量做到面無表情。

回到冰冷的宮殿,我先是給他煮了一杯熱騰騰的茶,又怕他冷,再將懸掛金墻的白狐大髦輕輕披在他身上。我伸手觸了觸茶樽,確定溫度適宜后,縮回整個身體,站得比鎮守鋆天門的天將還要筆直。

孤彧放下厚重的古書,單手撐起半邊俊臉,若有所思問著我:“這兩個月,我可有讓你不說話?”

“沒有。”我埋頭,抓耳撓腮,百思不得其解問道:“只是……骨頭還可以說話的嗎?”

我努力控制住體內的寒流,還是情不自禁地抖了幾抖。孤彧杏眼一彎,倒顯得很親切。眨眼間,明明披在他身上的白狐大髦熱熱乎乎地落在我身上,我用指腹平撫豎起來的白毛,感受著他殘存的余溫。他重新調整了個舒適的臥姿,色澤烏黑的長發一瀉千里,白煙繚繞,他慵懶隨意的樣子竟生出幾分朦朧美感。

“我內力深厚,不懼風雪,野雞都怕冷,這件白狐大髦,送你了。”他目光重回指間厚重的古書,黯淡燭光映出他眼底有幾分柔情。

我突然覺得有點感動,抱著毛絨絨的狐髦,鼻涕橫流道:“將軍對我真好。”我一激動,又露出了野雞尾巴,孤彧面色突然一冷,用力扯下一根大紅羽毛,用陰沉的語氣警示我道:“以后不準露出你的野雞真身。”

他冰冷的眼神盯得我渾身發怵,我灰溜溜地收回尾巴,被他拔掉雞毛的地方隱隱作痛,但也不好意思抱怨什么。可我實在無法理解他的所作所為,又怕他怕得要死,只能用蟻鼠才聽得到的聲音,小心嘀咕道:“憑什么?”

誰知他耳朵十分靈敏,當即用指尖攀附的赤色雞毛輕敲我的腦袋,我深怕激怒了這武功高強的將軍,到時候惹得個半身不遂,于是蹲下來,雙手抱頭,做出一個挨打的最好防御姿勢。

“因為丑。”他淡淡道。我覺察到他沒那么生氣了,這才肯小心翼翼地抬眉望他,發現他撐著頭,竟然在笑。

晚霞披著一身火紅,像極了彼岸邊的曼珠沙華。長杉是在這個時候來的。她一襲流彩暗花云錦仙裙,頭戴鳳頭金步搖,伴著夕陽灼灼,如沐春風,齒如含貝朝孤彧走來。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大抵就是形容這類似水的佳人。我站在角落,瞥見長杉眉目如畫,一顰一笑,楚楚可人。我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自慚形穢。其實還在琥珀山的時候,我偶然翻到戲子仙筆下情深似海的古書,里面提及了溫柔似水的長衫公主和金刀鐵馬的孤彧將軍,寫得那叫一個鶼鰈情深。

將軍氣宇軒昂,公主鴻衣羽裳,成了落葉時分的良辰美景。

以前讀到這一段,我滿心歡喜。可現在我卻一點都笑不出來,甚至還有那么一點點的失落,全身像被蟲蟻咬噬般隱隱泛疼。我想我可能生病了,等會兒得去找個大夫。

我朝孤彧和長衫點了點頭,幾乎落荒而逃。他卻伸手拉住了我,恢復了以往的嚴肅面孔,垂目沉聲道:“待客,沏茶。”

待客?我一驚。

我明顯感受到長衫妙曼的身姿頓了頓,失了些許公主氣度,她似乎有點傷心,眼神略帶憂傷,將錦袖里香包拿出來,遞到孤彧跟前,“前些日子我身子不好,沒能來看你,這香包我請佛陀尊者開過光,能辟邪物。”

女子贈香,暗藏的是何用意,他怎會不知。我的目光隨著他懸在空中猶豫不決的細指游走。半柱香后,孤彧禮貌的往后退了一步,委婉同長杉道:“攜帶香包多有不便,還望長杉公主收回。”

可見這戲子仙筆下牽動人心的愛情故事大多數還是杜撰而來。看這仗勢……分明就是長衫公主倒追啊。我吐了一口氣,心下萌生幾絲喜悅。

長杉突然站立不穩,扶著枯藤猛烈咳嗽了幾聲,雪白的絹帕溢出一片刺眼的血色。待平靜些,她抬起楚楚可憐的眉目,晶瑩的淚珠不停在眼眶里打轉,哽咽道:“孤彧……你……”

話還沒說完,她捂著臉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風燭殘年,她氣若游絲,弱不勝衣。我生怕她有閃失,連忙喚仙婢送她回宮。

昔日雪如花,今來花似雪。我極其怕冷,每年深冬都會被折磨得半死不活。

孤彧找我的時候,我正躲在彧晨宮唯一一個火堆旁,寒冷將我凍得幾乎神志不清。我不知道他何時來的,只依稀感受到有雙溫暖的掌心將我抱起,他用厚重的玄色大髦遮住我的全身,朝我吐了幾口熱騰騰的丹田之氣,“小野雞,這些炭火哪里有我的懷里熱乎?”

我又朝他滾燙的胸膛靠了靠。檀香味本濃,他身上的味道卻很淡,我覺得十分安心。

萬丈之巔的雪山快要融化了。孤彧最近頭疼得厲害,整宿難以入眠。他供我取暖,我陪他渡過漫漫長夜。燭燈快要燃盡了,一枝大紅寒梅穿透雪窗,快要觸到他高挺的鼻尖。他好不容易睡了一會兒,又突然驚醒,手腳冰涼,冷汗從他俊美的輪廓一路滴到我的臉上。

“我剛剛做了個夢魘。”孤彧捂著輕疼的腦袋,眼神不自然地瞟向別處。

我挽起素袖,替他揉了揉穴位,漫不經心問道:“你做了什么夢?”

他嘴唇發白,一把握緊我的手腕,目光灼烈燃燒,似乎快要將我焚盡。他幾度張開嘴唇,許久才吞吞吐吐道:“我……我夢見……我是來殺你的。”我忽然覺得這個冬天好冷。我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努力佯裝冷靜,盞間的茶花還是灑了一地。

“我還記起,我曾和人有個諾言。”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倒是發間那支他贈我的桃花簪突然碎了,我伸手去觸尖銳的棱角,不小心弄得滿袖子都是鮮血。我想用法術將桃花簪修繕完整,卻發現怎么都找不到余下的一瓣玉桃花。我急得兩眼淚汪汪,差點哭出來之時,他散開靈活的掌心,圓潤飽滿的玉瓣橫臥于他修長指尖,他挑動黑濃彎眉:“我再給你買一支就是了,你既然怕冷,不留點丹田聚暖,何必動這份力氣?”

桃花簪有很多,但他送給我的桃花簪只有這一支。我拾起滿是裂痕的桃花簪,像極了無法重圓的破鏡。我背對他,腿間不自主地發顫,我扶住墻角反復質問道:“你真的要殺我嗎?”

燭影斑駁,金墻映出他挺拔身姿。他把玩玉珠的手腕一僵,目光有些許遲疑,可是很快,他將頭往我肩上靠,嬉皮笑臉道:“小野雞,我騙你的。”

我握緊滲血的掌心,委屈地大哭出來,“孤彧,你難道不曉得,我是會當真的么?”

“琥珀山有棵姻緣樹。你明天去山下等我,好不好?”他纖長指骨緊緊纏繞我的十指,微微用了點仙術,我掌心淺薄的傷痕就煙消云散。

我提起袖子遮住涕泗橫流的臉,甕聲甕氣道:“好。”

雪為琥珀山畫上一個凄美的銀妝。我撐起一把比紅梅還要醒目的油紙傘,只盼能借這份鮮艷讓孤彧一眼看見我。

可我怎么也想不到,我沒有等到孤彧,而是等來了長杉。

長杉身著玉繡折紫零綾羅裳,白腕掛著月銀素色披帛,與皚皚雪地似乎融為一體,可偏偏她那似蹙非蹙的眉眼太過柔情似水,我一眼就瞧見遠處枯瘦如柴的她。

我放下油紙傘,正欲跪拜,她卻先同我行了個規規矩矩的大禮。我呆滯在原地,挽起她的玉臂,有點手足無措。

“孤彧曾許諾我,陪我閑云野鶴。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他會隱居山林。”她長得真好看,即使面無人色,也是一副病懨懨的我見猶憐。

我喉嚨干澀,一時啞言。指腹不自然地反復摩擦傘骨的竹跡,低頭沉默不語。

“萬丈之巔的雪山融化了,哪里埋著孤彧的憶骨。我以為失去心頭骨的他會一直忘了,他若是一直忘了該多好……”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從她的眼里滑落,冰天雪地里它被凍成小小一顆雪珠,卻在我心里烙下難以愈合的傷。

我俯身扶起嬌柔的她,露出一絲苦笑,“公主行的禮數太過恭敬,我受不起。”

“姑娘以為虛云為什么要救你?他將你藏在琥珀山,只是為了護住這世間最后一只火鳳凰。”她輕咳了幾聲,纖纖弱骨像要碎了一般,連我都不由惋惜。

夾雜薄雪的雨很快打濕了我的肩頭,很冷,卻比不上心頭的幾分寒。身后一塊堅硬的石頭勉強支撐著我,我努力翻轉僵硬的咽喉,蒼白的唇舌艱難吐出幾個字,“若如公主所言,當初他為何要救我?”

長杉伸出顫抖的玉指,輕輕來拉我,“他不是要救你,他是要救我。”

果真是個柳眉星眼的尤物,連哭都哭得楚楚動人。虛云師兄恐我招來殺生之禍,花了幾百年修為替我鑄成人形,千叮萬囑讓我不要輕易露出真身。野山雞怕冷,火鳳凰怕寒,我以為只要我說自己是小野雞,他就一定會相信的。我以為他愿意救下的只是普普通通的小野雞,而非可以醫治百病的鳳凰之血。

失去心頭骨,忘記心上人。她不該來提醒我,我不過很認真地做了一個易碎的夢。

其實我很早就看出長杉患上不治之疾,命不久矣。昨晚我看見孤彧藏在身后的手,掌心中的那團仙火,足以讓我命喪黃泉。最后他不忍對我下手,才將仙火化成一片殘碎的桃花玉瓣。他今日讓長杉前來的意圖很明顯,他想我自剜取血來救他的長杉。

“救你可以,但我要他來求我。”我深吸了幾口寒氣,果然很冷,凍得我快要落淚。油紙傘很快堆上了薄薄的一層散雪,銀色遮住了艷麗的緋紅。我突然覺得好累,累到我連說話都沒了力氣。此時虛云師兄手執一把古扇,隨鋒利陡峭的冰川從琥珀山上緩緩降落。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繩索,緊緊拽著他的玉色朝仙服,小聲抽泣道:“師兄,我想回家。”

我像小時候那樣,化成一只小鳳凰,鉆進虛云師兄的袖口,一躲就是一整個冬天。

青冢黃昏落,枯燈闌珊殘,西風吹老丹楓樹。這一場過往云煙,竟是唏噓過客的多余。

世上萬千女子的苦苦等待,也許是等與那人俊朗眉眼的交匯,或許是等與某人的長相廝守。可我卻是在等他來求我一死。

今夜下了一場凄涼的桃花雨,泉水盡頭埋葬著無數具桃花尸骨。突然,我的胸口一陣抽搐,我感受到心頭骨正裂開一道縫痕,我不停在地上翻滾,還是抵擋不住撕心裂肺的痛楚。

此時虛云師兄告訴我,長杉公主歿了。

他該有多傷心,才會連我都感受得到他的痛苦。我已經分不清楚這份肝腸寸斷的疼痛,究竟是他的,還是我的。我的命本就是他救的,不論怎么說,我都該毫不猶豫為了長杉去死。可是孤彧……臨死之前,我不過想再見你一面,你都不肯嗎?

長杉昔日之言在我腦中閃現,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顧不得胸口的痛楚發瘋似的往彧晨宮奔去。

你說,她若是不在了,你會隱居山林。

你到底還是承諾了她。

而我苦守姻緣樹許久,你還是沒有來。

我找了他整整一百年,卻連他一絲風吹草動都捕捉不到。最后逼不得已只能去求月老仙君,想以曾經短暫的姻緣線尋求他的蹤影。一身紅衣的白發老頭,淡淡瞟了我一眼,扶著花白胡子,手握半根殘余的紅線,重重嘆了口氣,“不必算了,你與他的姻緣紅線已斷。”

我心如死灰,正欲離開再尋他處。月老仙君卻攔下我,對著皎潔月色重重嘆了一口氣,“他已經死了,你們何來的姻緣線?”

我突然有點站不穩,但扶著枯樹欄柵還是很冷靜地回了一句:“不可能。”

月老仙君伸出紋路分明的掌心,我的雙目瞬間被一層薄薄的粉末掩蓋,隨后陷入昏迷。

那夜,月色朦朧,我也做了一個夢。

夢中虛弱的長杉對一身甲胄的孤彧說:“你交代的事情已經辦妥。只是明天你就要去魔都,九死一生,不同她說一聲,真的好嗎?”

“只用三個月。若是能回來,我便去找她。”他輕輕觸著指尖那根大紅羽毛,杏目略顯渾濁,嘴唇很干,裂開一道泛白的傷,“若是不能回來,這樣也挺好。”

原來那天心頭骨的劇烈疼痛并非因為長杉,而是他臨死之前發布的詔令。

“以骨為令,命我永生不滅,永世不朽。”

這一瞬間,我很怕夢會醒。因為我突然意識到,我再也嗅不到好聞的檀香。以后無論是翻山越嶺還是跋山涉水,我都不可能再找到他了。我努力拽著他的玄色衣襟,以為可以在夢里留住他。后來我才發現,我握住的不過是他送我的那件白狐大髦。

很多年前,你給我心頭骨時,并沒有問我愿不愿意。

小桃初破兩三花,深淺散余霞。你說,你還欠我一株冷欺草,你要怎么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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