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碧丹
摘 要:《刑法修正案(八)》對盜竊罪的罪狀和法定刑兩個方面進行了調整。在罪狀方面,新增加了入戶盜竊、攜帶兇器盜竊和扒竊這三種構成盜竊罪的行為方式;在法定刑方面廢除了盜竊罪中對于死刑的適用。對于盜竊罪的修改,一方面嚴密了刑事法網,加強了對民生的保護;另一方面彰顯了刑法保障人權的機能。對于盜竊罪新增行為方式進行正確地理解與適用,是司法理論與實務界亟需解決的問題。本文著重闡述筆者對于盜竊罪中扒竊行為方式的理解。
關鍵詞:獨立入罪;客觀要件;入罪限制
一、對扒竊行為的理解
《刑法修正案(八)》對盜竊罪的罪狀表述為“盜竊公私財物,數額較大的,或者多次盜竊、入戶盜竊、攜帶兇器盜竊、扒竊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處或者單處罰金。”在罪狀表述中這三種新增行為方式是用頓號隔開的,同時在對這三種行為方式關系的理解上是存在爭議的。部分律師和法律專家認為,在頓號分隔后,扒竊是處于攜帶兇器的定語范圍內的,而扒竊又是盜竊行為的一種,因此如果要入罪,也應有條件限制。而警方則認為盜竊的定罪情形在頓號分隔后,扒竊是作為單獨的定罪情形,與其他情形并列存。
筆者支持后一種觀點,認為扒竊是一種單獨構成盜竊罪的情形,而攜帶兇器不是扒竊入刑的前提條件。理由如下:首先,盜竊與扒竊是一對有上下位階關系的屬種概念,如果立法者僅僅是想把攜帶兇器盜竊和攜帶兇器扒竊都規定為犯罪的話,只要規定攜帶兇器盜竊就可以了。對于扒竊數額微小,因為生活困難而扒竊且數額不大的初犯、偶犯等缺乏處罰必要性的情況,可以根據《刑法》第13條的但書規定,認定為“情節顯著輕微危害不大的,不認為是犯罪,”也可以根據《刑法》第37條的規定,認定為“犯罪情節輕微不需要判處刑罰的,可以免予刑事處罰。”
二、扒竊行為的客觀要件
第一,扒竊行為應該發生在公共交通工具、商場、廣場、電影院、飯店、碼頭等公共場所。對于公共場所范圍的認定,《現代漢語詞典》解釋:公共,是指:屬于社會的;共有共用的。例如:公共衛生、公共汽車、公共場所等。場所,是指活動的處所。應該注意的是,上述“公有公用”中的“公有”不能理解為公共場所必須為國家或集體所有,一些產權為私人所有,但面向社會公眾被用于公益或經營的場所,也應當為公共場所。
第二,盜取的財物應該是與被害人人身有緊密聯系的財物。扒竊行為所盜取的財物應包括被害人隨身攜帶的財物,這類財物與被害人的人身聯系較為緊密,例如放置在衣兜、背包、提包內的財物,對于這一類財物屬于扒竊的對象在司法實踐中是沒有爭議的。但是對于放置在火車行李架上或者座位下的財物是否屬于扒竊行為的對象是有不同觀點的。第一種觀點認為,這一類財物不屬于扒竊的對象,應該按普通盜竊罪定罪處罰。理由是當財物處于比較松弛的觀念的占有或規范意義上的占有時,行為人所實施的盜竊行為則距離受害人的人身安全比較遙遠,很難推定或擬制其具有傷害人身的可能性。
三、扒竊行為入罪的限制
依照對《刑法修正案(八)》的不同理解,一些司法工作者認為:只要扒竊者實行了扒竊行為,不用考慮其獲取財物數額或者盜竊次數要求,一律都按盜竊罪定罪處罰。理由主要有:①從條文的表述上看,盜竊公私財物,數額較大與多次盜竊、入戶盜竊、攜帶兇器盜竊、扒竊之間是并列關系,即只要具備上述情形之一的,即符合盜竊罪的構成要件。②如果在盜竊罪的認罪上仍拘泥于數額標準或者次數標準,將使得《刑法修正案(八)》對盜竊罪的修改失去意義。③對入戶盜竊、攜帶兇器盜竊、扒竊予以定罪處罰,能夠有效預防、打擊此類犯罪活動。
筆者認為,對扒竊行為完全不考慮數額或者次數的要求而直接按照盜竊罪定罪處罰是不正確的。理由如下:
首先,對于扒竊行為來說,由于在《刑法修正案(八)》中并沒有規定該行為構成盜竊罪具體量的要求,按照刑法總則指導分則的原則,扒竊構成盜竊罪應該受到刑法總則第13條的限制。所以,在司法實踐中對不符合數額或者次數要求的扒竊行為是否構成盜竊罪,應該結合扒竊行為的具體情節、性質和社會危害性等因素進行綜合的分析判斷。對于符合刑法總則第13條但書的規定:“情節顯著輕微危害不大的”,應該認為不構成盜竊罪。
其次,對扒竊行為不加區分的規定為盜竊罪,混淆了《刑法》和《治安管理處罰法》的關系。我國《治安管理處罰法》第49條規定:“盜竊、詐騙、哄搶、搶奪、敲詐勒索或者故意損毀公私財物的,處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處五百元以下罰款;情節較重的,處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可以并處一千元以下罰款。”可見,對于盜竊行為的制裁體系,我國主要有治安處罰體系和刑罰處罰體系,而且兩者對盜竊行為的處罰梯度上也有較好的銜接。所以對于情節顯著輕微危害不大的扒竊行為,應該用《治安管理處罰法》對其進行處罰。如果對其不加區分一律規定為盜竊罪,那么無疑混淆了《刑法》和《治安管理處罰法》的界限,使得原本應該適用《治安管理處罰法》處罰的扒竊行為卻不恰當的適用《刑法》處罰。
最后,從司法實踐對扒竊行為的打擊中我們可以看到,導致扒竊行為頻發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刑法對其處罰過輕只是扒竊行為頻發的原因之一。所以我們在制定打擊扒竊行為的對策時,一方面,要從立法上加大對扒竊行為的處罰力度,但同時,我們更應該多方面的考慮原因,不能僅僅考慮法律方面的原因進而對其不加區分的一律規定為盜竊罪。如果僅僅一味地擴大扒竊行為的處罰力大,但是其它方面的治理措施跟不上,那樣對扒竊行為的治理效果是值得懷疑的。如果這樣的情況真實發生,由于立法中對扒竊行為已經采取了嚴厲的刑法措施,但卻仍然得不到良好的社會治理效果,會使得人民對于刑法的威信力和威懾力產生懷疑。所以,對于不符合數額或者次數要求的扒竊行為是否構成盜竊罪,應該結合扒竊的情節、性質和社會危害性等因素對其進行綜合的分析,不應該不加區分的都按盜竊罪定罪處罰。
同時筆者認為,對于不符合盜竊罪數額或者次數要求的入戶盜竊、攜帶兇器盜竊行為要構成盜竊罪,也應該受到刑法總則第13條但書的限制,對入戶盜竊、攜帶兇器盜竊行行為的具體情節、性質和社會危害性等因素進行綜合的分析判斷,對屬于“情節顯著輕微危害不大的,”應該認定為不構成盜竊罪。
參考文獻:
[1]張雪.對盜竊罪中“扒竊”的理解[J].《法制與社會》,2013年30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