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暢
著名散文家余秋雨說過:“應該著力尋找高于自己的‘畏友,使閱讀成為一種既親切又需花費不少腦力的進取性活動。盡量減少與自己已有水平基本相同的閱讀層面,樂于接受好書對自己的塑造。我們的書架里可能有各種不同等級的書,適于選作精讀對象的,不應是那些我們可以俯視、平視的書,而應該是我們需要仰視的書。”這段話十分耐人尋味。
其實,我們只有去讀那些“我們需要仰視的書”而不是“可以俯視、平視的書”,才能讀有收獲,才能從中汲取思想營養。
從“開卷有益”的古訓,到“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勸勉,從“熱愛書吧,這是知識的源泉”的激情召喚,到“書是人類發出的最美妙聲音”的深情贊美,人們相信,一切時代的精華盡在書中,書籍是人類共同的精神財富,是人類進步的階梯。陳四益先生的讀書心得,更令我們對讀書真諦有直觀的把握:“許多事情,過去有過;許多問題,前人想過;許多辦法,曾經用過;許多錯誤,屢屢犯過……懂得先前的事情,起碼不至于輕信,不至于盲從。”只是,對待讀書,我們應遵循“畏友”原則來進行,無論對待一本書抑或其中的一部分,無論是閱讀的態度還是閱讀的方法。培根說得好:“有些書可供一嘗,有些書可以吞下,而有不多的幾部書,是應當咀嚼消化的。這就是說,有的書只要讀一讀其中的一部分就夠了;有些書可以多讀,但是不必過于細心地去讀;還有不多的幾部則應當全讀、勤讀,而且用心地讀。”
依我理解,所謂“應當咀嚼消化”“應當全讀、勤讀,而且用心地讀”的書籍,必是那些高于自己的“畏友”。文史學者曹聚仁,在《中國學術思想史隨筆》里,他談到自己閱讀幾部經典著作的遍數:《儒林外史》讀了100多遍,都是一本正經地讀,不是作為消遣隨便地翻翻;讀《紅樓夢》的次數雖趕不上俞平伯,但也有70多遍;《聊齋志異》讀了四五十遍;《水滸傳》讀了20多遍;《三國演義》讀的遍數最少,只有兩三遍,原因是它沒有《三國志》引人入勝;《史記》讀了多少遍,他沒說,只說那是他最愛讀的書,是下過一點苦功的。“書讀百遍,其義自見”,這些經典名著之于曹聚仁的文史研究,之于曹聚仁的思想升華,作用該是不言而喻的。
既然是“畏友”式的書,既然是可以“仰視”的書,我們自須拜讀之,跪讀之。想起古人讀書,事先要凈手焚香,甚至還要沐身,虔誠得近乎“愚”,卻也“愚”得有些道理:讀書之前若不掃清雜念,怎讀得進去?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要登上梯子,就得躬身。
當然,拜讀、跪讀并非要我們人云亦云、一味盲從。要知道,閱讀時最好是一種邊緣狀態,既能深入其中,鉆之彌新,又能找回自己,冷眼旁觀。否則,“畏”而令自己圈在別人思想圍墻之中的讀書,是會迷失自我的。美國思想家愛默生在《美國的學者》一文中說:“書在運用得好的時候是最好的東西,如若被濫用,書就進入最壞的東西之列。我與其被一本書強烈地吸引,以致偏離了自己的軌道,從一個獨立的星系變成一個繞它旋轉的衛星,還不如根本沒見過這本書。”這種見識,也是耐人尋味的。
讀“畏友”式的書,真的很重要。一個人在年輕時沒有幾本“畏友”式的好書打底,一輩子都會底氣不足。一個人在成長階段能夠遇到幾本“畏友”式的好書,人生都有可能被改變。
雖然,誰也無法保證自己讀過的書都是杰作,但我們終須以擇“畏友”式的書而讀為追求,并從精彩華章里獲得思想養分,成為更加精彩的自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