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參與村民自治的困境與出路

王天琪+楊一邁

摘要：制度供給不足、參與積極性不高及在意利益得失是當前制約村民參與自治的主要因素。調(diào)查顯示，不同性別、年齡、文化程度及外出打工時間長短不同的村民參與程度存在差異，不同類型村民對參與村民自治的制度激勵和效率激勵措施的反應不同，這為我們進一步完善村民自治制度提供了思路。

關(guān)鍵詞：村民自治；村民參與；制度激勵；效率激勵

作為我國農(nóng)村治理最基本的制度，村民自治對保障廣大人民群眾管理自己的事務，行使自己的權(quán)利有著重要的意義，但這一制度實施的效果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村民參與自治的意愿和參與程度。[1]由于實踐中村民參與率低、參與積極性不高的現(xiàn)象普遍存在，以致于有學者認為我國的村民自治制度已經(jīng)走進了死胡同[2]。面對村民低參與的現(xiàn)實情況，是否能采取有效的措施提高參與的意愿和程度，就成為了完善村民自治制度的關(guān)鍵。故本文結(jié)合對山東省郯城縣H村村民的訪談和問卷調(diào)查，透過分析不同類型村民參與自治的情況及對不同激勵措施的反應，探索村民自治過程中強化村民參與的路徑。

一、村莊基本情況及問卷情況

H村是一個自然村，位于山東省臨沂市南端，屬平原地區(qū)，該村分為三個行政村，本次調(diào)查以第二行政村部分村民為調(diào)查對象。該村現(xiàn)有村民1340人，總戶數(shù)311戶，土地總面積約1000畝，耕地面積約650畝，人均耕地面積0.5畝，主要種植玉米、小麥、大豆等，由于人均耕地過少，糧食種植收入遠不夠家庭開支。然而該村集體經(jīng)濟和私營經(jīng)濟并不發(fā)達，無法為村民提供更多的收入來源，故大部分村民在種植糧食之余，還通過外出打工來維持生計，甚至一部分村民常年在外打工，家庭平均年收入大約在2-5萬之間。

為了盡可能準確地把握村民自治過程中的村民參與的情況，我們采用了訪談和問卷調(diào)查相結(jié)合的方式，選取100名年滿18周歲的普通村民進行問卷調(diào)查，對其中14個村民進行訪談。最后共取得調(diào)查問卷100份。其中，從受訪村民的性別來看，男性村民59人，占樣本總數(shù)的59%，女性村民41人，占樣本總數(shù)的41%；從文化程度來看，小學及以下文化程度52人，初中文化程度38人，高中及中專7人，大專及本科以上的只有3人，分別占樣本總數(shù)的52%、38%、7%、3%；從年齡分布來看，35歲以下的村民為15人，35-60歲的為64人，60歲以上的為21人，分別占樣本總數(shù)的15%、64%和21%；從外出打工的時間來看，從不外出打工的村民有51人，每年外出打工不超過一季度的村民為10人，不超過半年的村民為13人，超過半年的村民為26人，分別占樣本總數(shù)的51%、10%、13%和26%；從家庭年收入來看，村民的家庭年收入主要集中在2萬-5萬之間，占樣本總數(shù)的61%，家庭年收入在5萬以上的村民占29%，2萬以下的村民只占10%。

二、村民自治過程中村民參與存在的問題

從H村的調(diào)查情況來看，當前村民自治過程中的村民參與主要存在以下幾個方面的問題：

1、制度供給不足

理性選擇制度主義認為，制度影響著行為，個人在制度約束基礎上的理性選擇決定行為，制度本身的合理性對個體的行動非常重要。[3]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村民自治過程中的村民參與程度低下與制度供給不足存在很大的關(guān)聯(lián)。在作為正式制度的法律規(guī)定方面，《村委會組織法》明確規(guī)定村民委員會作為基層群眾性自治組織，在農(nóng)村治理過程中的選舉、決策、管理、監(jiān)督四個方面實行民主，并進一步明確規(guī)定了村民參與自治的方式是通過選舉村民委員會、參加村民會議或者村民代表會議和對村務公開進行監(jiān)督，并規(guī)定了村民參與各種活動的具體程序。但上述法律僅僅只是規(guī)定了村民自治過程中村民參與的主體、方式和程序，并未確定對上述制度落實的監(jiān)督機制。

2、村民主動參與自治的積極性不高

如果村民有參與自治積極性，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彌補制度缺失導致的不足。實際是，大部分村民都缺乏對村民自治的參與意愿。在“您是否愿意參加村民代表大會”的問題上，只有39%的村民表示愿意參加，有61%的村民表示不愿意參加村民代表大會。在“您是否知道自己參加村民代表大會的意義”的問題上，只有31%的村民表示很清楚自己參加村民代表大會的意義。在“您是否經(jīng)常關(guān)注本村的村務公開情況”上，有84%的村民表示否定，在“您是否知道對村務公開進行監(jiān)督的意義”上，有46%的村民表示肯定，54%的村民表示否定。這說明村民自治過程中的村民的主觀認知和主動型參與明顯不足。

3、村民參與自治在意利益得失

利益，是人們用來滿足個人欲望的物質(zhì)、精神需求的產(chǎn)品。村民參與自治的過程中也非常在意利益得失，通過和部分村民的訪談發(fā)現(xiàn)，村民不關(guān)心村民自治的情況，有一部分原因是認為不涉及自己的利益或者涉及利益較少，沒必要“多管閑事”。而且根據(jù)調(diào)查問卷統(tǒng)計可知，有61%的村民表示如果給一定參與報酬，愿意參加村民代表大會，有72%的村民表示如果給一定參與報酬，愿意監(jiān)督村務公開。

三、不同類型村民參與程度的差異

“對癥下藥”是解決一切問題的秘訣，“因材施教”才可以全面激發(fā)每一個人，全面分析不同類型村民的參與自治程度的差異，才能更清晰的看到村民參與自治的困境所在，才能因地制宜的找到對不同類型村民的激勵措施。

1、性別差異與村民參與

統(tǒng)計結(jié)果顯示，不同性別的村民在村民自治參與上存在著差異，表現(xiàn)在以下幾方面：第一，在“您是否參加過村民代表大會”的問題上，回答“是”的男性村民有18人，女性村民為0人，分別占到各自比例的30.5%、0%，卡方值為.001。在“您是否經(jīng)常關(guān)注本村的村務公開的情況”的問題上，作出肯定回答的男性村民有15人，女性村民有1人，分別占到各自比例的25.4%、2.4%，卡方值為.003。上述結(jié)果表明，不同類型的村民參與自治的實踐與意愿存在明顯差異，其中女性參與自治的實踐與意愿低，男性參與自治的實踐與意愿相對較高。endprint

2、年齡差異與村民參與

統(tǒng)計結(jié)果顯示，不同年齡的村民在村民自治參與上存在顯著差異的方面包括：第一，在“您是否參加過村民代表大會”的問題上，回答“是”的35歲以下的村民0人，35-60歲的村民為7人，60歲以上的村民為11人，分別占到各自比例的0%、10.7%和52.4%，卡方值為.000；第二，在“您是否愿意參加村民代表大會”的問題上，持肯定態(tài)度的35歲以下的村民為3人，35-60歲的村民為21人，60歲以上的村民有15人，分別占到各自比例的20%、32.8%和71.4%，卡方值為.001；第三，在不參與村民代表大會的原因問題上，選擇“不存在這種情況，只要接到通知都會去”的，35歲以下的村民4人，35-60歲的村民為22人，60歲以上的村民為16人，分別占到各自比例的26.7%、34.4%和76.2%，卡方值為.002。上述結(jié)果表明，不同年齡的村民參與自治的實踐與意愿隨著年齡增長，比例增加。

3、文化程度差異與村民參與

統(tǒng)計結(jié)果顯示，不同文化程度的村民只在“您是否知道參加村民代表大會的意義”的問題上有差異，其中選擇“是”的有小學及以下文化程度的村民有9人，有初中文化程度的村民有13人，有高中文化程度的村民有6人，有大專以上文化程度的村民有3人，分別占到各自比例的17.3%、34.2%、85.7%、100%，卡方值為.000。這表明文化程度越高，對參與自治的意義認知越高。

4、外出時間差異與村民參與

統(tǒng)計結(jié)果顯示，是否外出及外出時間長短不同的村民在村民自治參與上存在著差異，第一，在“您是否參加過村民代表大會”的回答上，作出肯定回答的村民，從不外出的村民有16人，外出不超過一季度的村民有2人，外出超過一季度的村民為0人，外出超過半年的村民為0人，分別占到各自比例的31.4%、4%、0%和0%，卡方值為.001。第二，在“您是否愿意參加村民代表大會”的問題上，選擇“是”的從不外出的村民有34人，外出不超過一季度的村民有3人，外出超過一季度的村民為1人，外出超過半年的村民為1人，分別占到各自比例的66.7%、30%、7.7%和3.8%，卡方值為.000。第三，在不參與村民代表大會的原因問題上，選擇“不存在這種情況，只要接到通知都會去”的從不外出的村民有36人，有外出經(jīng)歷的村民有6人，分別占到各自比例的70.6%、12.2%，卡方值為.000。上述結(jié)果表明，從不外出的村民有著更高的參與實踐和參與意愿，外出打工時間越長的村民參與自治的實踐和意愿越低。

四、不同類型村民對激勵措施的反應

當前村民參與自治所存在的問題及不同性別、年齡、文化程度和外出打工時間的村民關(guān)于村民自治參與的差異分析表明，可能需要采取適當?shù)募畲胧瑏硖岣叽迕駞⑴c自治的程度和積極性。

1、制度激勵與村民自治參與

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相比于正式制度，體現(xiàn)為村民自治參與宣傳、村民代表大會通知和加大村務監(jiān)督等有效規(guī)范村民自治實施慣例的非正式制度能更好的激勵村民參與自治。

統(tǒng)計結(jié)果顯示，在“村干部的動員是否會增加您參與的積極性”的問題上，55%的被調(diào)查者對此做出了肯定的回答，這表明村民自治參與的宣傳對于村民參與的積極性提高在一定程度當具有激勵作用。但這一問題在是否外出及外出時間長短不同的村民之間，呈現(xiàn)出比較大差異，選擇“是”的從不外出的村民有46人，外出不超過一季度的村民有6人，外出超過一季度的村民為1人，外出超過半年的村民為2人，分別占到各自比例的90.2%、60%、7.7%和7.7%，卡方值為.000。在“村干部的動員是否會增加您監(jiān)督村務公開的積極性”的問題上，作出肯定回答的從不外出或者外出不超過一季度的村民有50人，外出超過一季度的為12人，分別占到各自比例的82%和30.8%，卡方值為.003。在這個問題上持肯定態(tài)度的35歲以下的村民為5人，35-60歲的村民為39人，60歲以上的村民為18人，分別占到各自比例的33.3%、60.9%、85.7%，卡方值.002。

從上述分析中可以看出，制度激勵是有一定效果的，在一定程度上提高的村民參與自治的積極性，但是制度激勵對35歲以下的村民參與自治的的積極性激勵效果不是很明顯，且對外出時間較長的村民激勵效果也不好，制度激勵比較適合35歲以上的村民和從不外出或外出時間較短的村民，激勵效果比較明顯。

2、效率激勵與村民自治參與

有學者認為，要想實現(xiàn)民主，要有效率激勵作為根基，將效率置于民主和公共服務的體系中，[4]馬克思也曾明確指出：“人們奮斗所爭取的一切，都同它們的利益有關(guān)。”[5]所以我們除了可以從制度方面激勵村民參與自治，還可以嘗試從利益方面提升村民參與自治的積極性。然而，公共利益激勵和私人利益激勵對不同類型的村民是否會有相同的效果？

“公共利益”的概念很難確定，我國一些學者認為，公共利益是凌駕于社會之上，形式上全體或大多數(shù)社會成員的共同利益，即統(tǒng)治階級的整體利益。[6]公共利益激勵就是通過人們對公共利益的關(guān)心和重視，來達到激勵人們做某件事的效果。統(tǒng)計結(jié)果顯示，在公共利益激勵方面，在“您是否愿意為了本村公共利益而參加村民代表大會”的問題上，持肯定回答的35歲以下村民有8人、35-60歲的村民為53人、60歲以上的村民為19人，分別占到各自比例的53.3%、82.8%、90.5%，卡方值為.003。在這一問題回答上，回答“是”的從不外出或外出不超過一季度的村民有52人，外出超過一季度的村民為12人，分別占到各自比例的85.2%和30.8%，卡方值為.003。在“您是否愿意為了本村公共利益而監(jiān)督村務公開”的問題上，選擇“是”的從不外出或者外出不超過一季度的村民有43人，外出超過一季度的村民有6人，分別占各自比例的67.2%、15.4%，卡方值為.005。“私人利益”就是在一定的社會關(guān)系中，單個人通過自己的活動，所占有的的物質(zhì)和精神的產(chǎn)品。[7]私人利益激勵，就是通過讓人們實現(xiàn)自己的私人利益達到激勵個人的目的。

五、代結(jié)論：村民自治過程中的村民參與強化的路徑選擇

眾所周知，民主并不是全體公民的直接民主，村民自治也不要求全體村民都參與自治，但村委會并不能完全取代村民代表對村級事務進行決定，如何提高村民參與村民自治的積極性，使村民自治制度得以綿延發(fā)展是非常迫切的。上述研究表明，無論是制度激勵還是效率激勵對于強化村民自治的村民參與積極性均具有不錯的效果。綜上所述，我們認為村民自治并不像有些學者所提出的“走進了死胡同”，[8]合理使用激勵措施，可以提升村民參與自治的積極性和參與率，從而在一定程度上完善村民自治制度，使村民真正充分地參與村民自治過程，充分發(fā)揮村民自治制度在村級事務管理上的作用。

參考文獻：

[1]高力.我國村民自治過程中村民政治參與研究-對豫東N村的調(diào)查[D/OL].青島：中國海洋大學，2014（06）.

[2]馮仁.村民自治走進了死胡同[J].理論與改革.2011（01）.p.134-136.

[3]何俊志、任軍鋒、朱德米編譯.新制度主義政治學譯文精選[C].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7.p77-89.

[4]Denhardt，R.and Denhardt，J.：The New Public Service，Serving Rather than Steering，Public Administration Review，Vol.60，No.6，2000.p.549-560.

[5]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p.82.

[6]劉曉欣.“公共利益”與“私人利益”的概念之辯[J].湖北社會科學，2011（05），p.125.

[7]劉曉欣.“公共利益”與“私人利益”的概念之辯[J].湖北社會科學，2011（05），p.125.

[8]馮仁.村民自治走進了死胡同[J].理論與改革.2011（01）.p.134-136.

作者簡介：王天琪（1992-）女，山東郯城人，郯城縣人民法院書記員。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