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湯，生命本真的味道

楊瑩

前兩天，閨密突然給我打電話，神神秘秘地對我說“最近有空就來我家吧，我請你喝‘天仙湯。”論起吃，我也算得上是枚十足的吃貨，但是“天仙湯”還是頭次聽到，我打趣地問閨密“難道是天上才能喝到的湯嗎？”那天，我下班沒回家，直接來到了閨密家。

在閨密家的飯桌上，擺放著 只深口白瓷大碗，里面漂浮著墨綠色海藻樣的菜。乍眼看去，就像碗紫菜湯，趴近看，完全就是泡軟的木耳，但不像木耳那樣成片，有點碎。難道這就是閨密口中的“天仙湯”？我一臉狐疑地接過閨密給我遞過來的這碗湯，沒想到，竟聞到股野菜的氣息，夾筷子菜送到嘴里，細嚼，香而不膩，軟脆有余，刺激味蕾與神經，讓人口齒生津。再呷一口湯汁，滑溜爽口，還帶著鄉野的芬芳，我被這味道深深地折服了。享受之余，我開始向閨密詢問這道菜的來歷，閨密告訴我“這既不是紫菜，也不是木耳，它真正的身份是地皮菜。”

通過閨密給我普及的美食知識，我了解到地皮菜不僅具有極高的營養價值，還富含蛋白質、多種維生素和磷、鋅、鈣等礦物質，甚至有專家發現地皮菜所含的一種成分可以抑制人大腦中的乙酰膽堿酯酶的活性，從而能對老年癡呆癥產生療效。說到這，閨密還打趣地說“正好治療你的‘痛。”我向閨密翻個白眼說“既然作用這么大，那它一定是生長在天上嘍。”

聽完我的話，閨密立馬搖搖頭，笑著說“正好相反，它生長在地面上，并且只有在下雨后才能出現。”原來，地皮菜平常少見，但在大雨過后經常出現在不受污染的山地上。因此，國外常稱其為fallen star或是star jelly，認為它是天上降下來的菜，而現在很多餐廳稱其為“上帝的眼淚”或者“情人的眼淚”。

秋日，終于等來了一場大雨，我與閨密來到了家鄉茅山的坡地上尋找地皮菜的身影。閨密告訴我，地皮菜沒有根須，邊緣卷曲上翹，緊緊貼著地面生長，遠遠看去就像雨后大地上開出的小花。我按照閨密說的特點，開始尋找它們的身影，不會，我就發現了一簇簇、一片片的墨綠色的植物，用手觸摸時會感覺粘滑滑的，就像泡發過的黑木耳。當我從地上撿起它來，我發現它晶瑩剔透，軟嫩得能捏出水來。

“地皮菜也叫‘地耳，文雅的人稱‘地衣或者‘天仙菜”。正當我在手里研究它是不是木耳時，閨密向我解釋道。醫藥家陶弘景就在《名醫別錄》里介紹道地耳生丘陵，如碧石青也。地皮菜的生命力極強，全世界都有分布。只要太陽一出來，它們就會皺縮，躲在草間從橄欖綠慢慢變成茶褐色，而在干旱的地方，這種“皺縮術”可達七十年之久……聽閨密的介紹，我突然對手里的菜肅然起敬，別看它那么小，卻與大地緊緊相連。

穿著塑料拖鞋，挎著方便袋，我和閨密埋頭撿拾起來，很快我們就采摘了兩袋。看看這么多地皮菜，仿佛看到了閨密做的“天仙湯”，我央求閨密回家就教我做。她卻告訴我，因為地皮菜長在山地草叢間，清洗時會有一定困難，所以一般會用清水泡晚，讓它們盡情地發長，褪吐掉外面的雨水和泥沙，然后再在水中漂洗數次直到徹底干凈為止。

洗凈的地皮菜用滾燙的開水焯一焯。鍋里倒少許油，放入蔥末、姜末炒香。水開后淋入水淀粉，放入洗凈的地皮菜，淋入雞蛋液，用勺子攪出蛋花，加鹽、生抽、香油調味。在閨密的指導下，我做了一碗天上才能喝到的湯，掀鍋的那刻，香味或近或遠繚繞鼻尖，我不禁贊嘆這是生命本真的味道啊！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