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法治文化建設的實踐與思考

王正航 杜紅心（浙江省杭州市司法局）

法治文化是指與法治緊密關聯，體現著法治的精神和理念、原則和制度、運作實踐和生活方式的進步文化形態。它是法治社會的精神支柱，是實現法治的基礎條件。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九大報告中指出，“加大全民普法力度，建設社會主義法治文化，樹立憲法法律至上、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法治理念。”法治宣傳最開始是普及法律常識，現在是逐步樹立法治理念，今后的重點或者說發展方向，將是建設法治文化。

建設法治文化是貫徹落實全面依法治國的必然要求，是加強和創新社會治理的重要內容，是法治與德治融合發展的重要途徑，也是法治宣傳新階段的理性探索。近年來，浙江省杭州市深刻領會法治文化建設的重要意義，努力立足本地實際，積極開展實踐探索，取得了初步成效。

一、建設杭州法治文化的初步探索

（一）杭州法治文化的基本特征

杭州法治文化具有法治文化的一般特征，又具有杭州本地的獨特要素，具體體現出以下特點：

一是先進性。杭州法治文化必須與杭州的經濟社會發展相適應，能夠體現現階段“法治杭州”建設的主要內涵，體現“干在實處、走在前列、勇立潮頭”的時代要求。“法治中國”“平安中國”等都有浙江法治經驗的影子，杭州要為浙江、為中國的法治實踐提供更多的先進經驗，法治文化建設也不例外。

二是民主性。民主是法治的前提和基礎，民主政治是法治社會的基本特征。改革開放以來，杭州形成了黨政、市民、媒體“三位一體”的“民主促民生”工作機制，“開放式決策”“湖濱晴雨工作室”“我們圓桌會”等現象受到廣泛關注。此外，杭州是最早設立“市長熱線電話”的城市之一，余杭區唐家埭村在全國首創村委會“自薦海選”。這些都充分說明了杭州的民主傳統，法治文化建設必須體現這一基因。

三是開放性。杭州可以說是一個較早的移民城市，杭州文化歷來是開放的文化。杭州法治文化既要對本土文化進行揚棄，又要從其他地區、其他國家的優秀文化成果中汲取營養，還要不斷地從社會生活實踐中增加新內容。如從2009年開始的“律師進社區”活動，以及在此基礎上開展的公共法律服務體系建設，對于提升居民法律意識、建設法治文化具有非常大的作用。

四是地域性。杭州文化積淀深厚，具有鮮明的地域特征。我們有引以為傲的西湖文化，有歷史悠久的運河文化，有包容多樣的宗教文化，有享譽中外的金石文化，有蓬勃發展的動漫文化，有津津樂道的休閑文化，有源遠流長的歷史文化。這些都是杭州獨特的地域文化，是影響杭州城市和市民的文化基因，法治文化應當體現杭州的地域特點。

（二）建設杭州法治文化的主要措施

杭州市的法治文化建設工作措施概括起來說，就是以下五個方面：

1.推廣一個符號。近年來，我們一直在推廣卡通動漫形象“阿普”，這是杭州普法的獨特符號。“阿普”在2006年從5萬余名中小學生中征集而來，以獨角獸為原型，進行了多次的修改完善。現在，在我們的普法活動、普法節目、普法資料中，大量出現“阿普”的形象。我們還以“阿普”為人物原型，創作了交通法規飛行棋、U盤、鑰匙扣、撲克牌、雨傘、書簽等普法宣傳品，努力使老百姓一看到這個形象，就想到普法工作，就想到法治文化。

2.利用兩項資源。第一項是歷史資源。杭州擁有一些獨特的法治文化資源，值得我們認真發掘。比如，杭州是新中國第一部憲法——“五四憲法”的起草地。1953年12月至1954年3月，毛澤東主席在北山街84號主持起草了憲法草案初稿。杭州市依托中央和省有關部門的支持，建成了“五四憲法”歷史資料陳列館，展示了大量珍貴的文物文獻、圖片資料、影像視頻。2016年“12·4”國家憲法日北山路館區開館，習近平總書記對此作出重要指示。截至2017年12月初，北山路館區已接待各界群眾12.6萬人次。棲霞嶺館區立足于講好憲法故事、宣傳現行憲法，已于2017年12月4日正式開館。目前，杭州“五四憲法”歷史資料陳列館第一個被命名為“全國法治宣傳教育基地”。第二項是社會資源。如自2008年開始，杭州市在浙江圖書館開設“市民學法大講堂”，邀請律師講解和市民生活密切相關的法律知識，包括特殊群體權益保護、民間借貸、勞動合同、交通事故處理等。據不完全統計，9年來共舉辦講座70余場，聽眾1萬多人。

3.建設三級陣地。普法實體陣地是法治文化的具體載體。近年來，杭州市著力推進市、區縣（市）、村（社區）三級普法陣地建設，尤其是自2012年以來，全市根據“普法項目化”的基本思路，按照有明確對象、有創新亮點、有總結評估等要求，以可看可聽可復制為目標，以兩年為一個實施周期，開展了三輪普法項目建設，共建成市級重點普法項目80多個。其中，“煙之非福”法治宣傳教育基地、運河法治文化帶、“五水共治”暨環保法治教育基地、蕭山區青少年法治與廉潔館等有一定規模的實體項目均取得了良好的社會效果，不但被參觀者喜聞樂見，有的還成為省、市委黨校的教學基地。同時，加強政策扶持和業務指導，扎實開展“民主法治村（社區）”創建。目前已創建全國級先進單位16個、省級先進單位171個，涌現出上城區上羊市街社區、江干區皋城村、臨安市上田村等一批先進單位，皋城村法治文化園還被評為省法治文化建設示范點。

4.運用四種形式。一是文創（文化創意產業）。據統計，杭州市的文創（文化創意產業）競爭力為全國第三，為用好這個優勢，杭州市于2012年成立了西湖法治文創中心，以“公益主導、政府補貼、市場推廣”的方式，推動法治文創作品、動漫作品和衍生品的研發。近年來，西湖法治文創中心推出了《阿普說憲法》《法治路·中國夢》《阿普民法群島游記》等30多部普法動漫短片和公益廣告，很多作品已結集出版。通過連續多年在國際動漫節的亮相，法治文創工作已成為杭州的一張金名片。2017年，杭州市還首次舉辦“阿普杯”普法創意大賽，征集到各地各部門以及一些熱心群眾報送的視頻、圖片等各類文創作品500余件，其中部分作品已參與評比并獲獎，將進一步深化利用。二是文娛。拱墅區邀請專業人士從事法治文化的研究、創作和推廣，深化和運河法治文化茶館的合作，委托茶館通過小熱昏、快板等形式量身定制《“六五”普法進萬家》《父子對話》《憲法宣傳我先行》等法治節目15個，舉辦法治文藝巡演16場、受眾3萬余人；下城區積極開展“法治燈謎”活動，最近兩年連續亮相國際動漫節，受到普遍歡迎。三是文字。主要面向農村、社區居民，組織編寫《杭州普法》，每兩個月出刊一期，寄送到全市3000余個村（社區），并在車站、圖書館、市民之家等公共場所發放。截至目前，共編印50余期25萬余冊，較好地傳播了基層群眾急需的法律知識。四是文墨。2013年，蕭山區組織“湘湖杯”法治與廉政書畫比賽，共收到700多幅作品，從藝術的視角傳播法治文化。2017年，全市組織中小學生憲法主題書法篆刻作品展評活動，1600多名中小學生參加，展評過程中，專門邀請西泠印社的資深社員作藝術指導、資深律師作法律知識指導。對于評選出的優秀作品，在中國印學博物館等地作巡回展覽。

5.搭建五種平臺。一是電視平臺。杭州電視臺西湖明珠頻道《開心茶館》是廣受本地居民歡迎的一檔王牌節目，通過情景劇、脫口秀等方式來表達主題。自2012年起，我們依托《開心茶館》開設“開心學法”電視普法節目，每周一晚上8點播出一期，共15分鐘，讓老百姓“高高興興喝茶、開開心心學法”，截至目前，已制作播出300余期。另外，從2010年開始，每日播出調解類電視節目《和事佬》，將化解矛盾糾紛與普法宣傳相結合，體現“以和為貴”的文化傳統，積極強調宣傳契約精神，至今已播出2800多期。二是地鐵平臺。目前杭州市地鐵已初步成網，包含1、2、4號線在內，日人流量超過100萬。自2014年開始，我們著手在地鐵電視投放一定量的普法公益廣告或普法節目，2016年以后做到每天播放。同時，利用地鐵燈箱、車廂等廣告資源，在“12·4”國家憲法日等特殊時段予以重點投放，特別是2017年“12·4”國家憲法日期間，省、市合作在全國首次開通“開往國家憲法日的地鐵”，宣傳黨的十九大精神、憲法、民法總則、公共法律服務等內容，受到廣泛好評。三是報紙平臺。2015年6月，我們指導《都市快報》改版“律師來了”，由資深律師為讀者免費答疑，先后編發600多個版面、500多條微信，通過精選案例、專題報道、主題報道等形式，結合熱點案例、熱點話題以案釋法。2017年，我們還利用“律師來了”的宣傳優勢和律師資源，在杭州市公共法律服務中心開設講座12場。四是公交平臺。公交電視終端已覆蓋主城區6000多輛公交車，每天乘客400萬人次。2016年3月，全市開辦“阿普說法”公交電視欄目，內容包括重大普法活動報道、典型案例法律政策分析、先進人物先進單位宣傳、文藝節目文創產品展播等。欄目每周一期，時長6分鐘，共在周四、周五上下班高峰期播出5次。五是廣播平臺。2017年5月，在本地收聽率最高的交通91.8電臺推出廣播普法節目《空中阿普》。該節目以“阿普”為主角，通過情景模擬、法條引用、RAP說唱等形式解讀熱點法律問題，言語幽默、形式新穎、通俗易懂，節目每周兩期，周四至周日晚高峰播出。

二、繼續推進法治文化建設的幾點思考

近年來，各地十分重視法治文化建設，紛紛出臺文件予以部署。可以預見，在當前以及今后一段時間，法治文化建設將成為法治宣傳領域的“熱詞”，繼續推進法治文化建設將是一項長期的任務。在新的歷史條件下，有必要對前期工作進行回顧、總結，并提出今后的基本工作思路。筆者認為可以重點從以下幾個方面考慮：

（一）機制上：貫徹落實普法責任制

2017年5月，中辦、國辦印發《關于實行國家機關“誰執法誰普法”普法責任制的意見》，明確了國家機關的普法主體責任，實現了“七五”普法的根本性轉變，這對包括法治文化建設在內的法治宣傳工作提供了極大支持。今后，司法行政部門必須始終抓住普法責任制這個“牛鼻子”，出臺實施意見，制定普法責任清單，指導、協調、督促各地各部門開展法治文化建設，并通過綜合目標考核、法治創建考核、平安創建考核等各種方式予以落實。

（二）理念上：探索開展“交互式”普法

“交互式”普法是杭州市率先提出的工作理念，并寫入杭州市“七五”普法規劃。其核心是尊重普法對象的主體地位，推動普法機構、普法對象的雙向乃至多向交流，更好地建立信息交互、反饋、修正機制，改變過去單向灌輸的工作模式。在法治文化建設過程中，要把“交互式”普法理念貫穿始終，把法治文化融入百姓生活，使群眾喜歡看、聽得懂、記得住、用得上。在普法活動組織、普法陣地建設等方面，探索開展標志性活動，方便普法對象參與，讓普法對象在體驗式、交互式的活動中浸潤法治文化。

（三）策略上：融入文化建設大局

法治文化是社會主義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法治文化建設必須放在文化建設的大局中進行考量。要密切與宣傳、文化、廣電、新聞出版等部門的聯系，充分利用當前文化建設的各種資源，搭上“順風車”。一是要用好政策資源。2015年1月，中辦、國辦印發《關于加快構建現代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的意見》，提出“到2020年，基本建成覆蓋城鄉、便捷高效、保基本、促公平的現代公共文化服務體系”；2016年12月，全國人大常委會表決通過《公共文化服務保障法》；《浙江省公共文化服務保障條例》正在制定過程中。法治文化屬于公共文化的范疇，這些政策和法律法規值得認真研究、充分運用。二是要用好場館資源。依托圖書館、博物館、展覽館、紀念館、藝術館、文化館、社區文化中心等場所，逐步建立完善基層法治文化公共設施體系，方便人民群眾就近參加法治文化活動。特別要用好農村文化禮堂這個載體，在不破壞整體格局的情況下，確保法治元素進禮堂。三是要用好活動資源。依托文化、科技、衛生“三下鄉”活動，在基層培育法治文化。組織開展節、展、游、藝等各種類型的群眾性法治文化活動，包括法治文藝演出、法律知識競賽、法治電影巡映、法治書畫攝影作品展覽等。

（四）方式上：努力推動“社會化”

法治文化建設不能由黨政部門單打獨斗，必須引入社會力量，建立社會協同機制，實現“社會化”。一是機制社會化。采取政策引導、資金扶持等方法，探索建立“市場運作、政府購買、社會資助、百姓受惠”的法治文化建設模式，吸引文化公司、文藝團體、民間藝人投身到法治文化作品的創作、演出和宣傳中來。以公益形式為重要補充，積極發揮社會公益組織、普法志愿者、高校師生的作用，健全激勵機制，實現政府主導和社會參與的良性互動。二是來源社會化。通過競賽、參展、征文等形式，支持和鼓勵社會各界創作法治文化作品，包括法治小品、法治相聲、法治歌曲、法治動漫、法治微電影、法治書籍等。加強藝術指導，提高法治文化作品質量，打造法治文化精品，建立法治文化作品庫。三是隊伍社會化。發揮文聯、作協、法學會等人民團體作用，通過組織推薦、個人自薦等方式，組建法治文化建設理論研究、實務指導、作品創作、媒體宣傳等專家隊伍。發揮好專家隊伍作用，為研究者、創作者提供素材，為宣講者、演出者提供舞臺。

（五）方法上：深入推進“以案釋法”

法治理念是抽象的，法律條文是枯燥的，要通過各種各樣的形式讓它們活起來。通過“以案釋法”，講好法治故事，就是其中的重要方面。一是要重實踐。法治實踐是最好的普法，也是最好的法治文化傳播途徑。行政執法機關及執法人員要強化執法過程中的告知和公開義務，法官、檢察官要強化辦案過程中的以案釋法，律師、基層法律服務工作者、公證員、司法鑒定人要強化法律服務過程中的釋法說理。二是要抓宣講。著眼藝術化，靈活運用戲曲、說唱、相聲、文學、演講、報告、辯論等宣講形式，讓群眾喜歡看、樂意聽。著眼實用化，更多宣講婚姻、勞動、繼承、交通、理財、房產等與日常生活密切相關的內容，以身邊事教育身邊人，讓群眾看得懂、聽得進。三是要“蹭熱點”。及時抓住當前社會熱點開展“以案釋法”，吸引眼球、爭取主動。比如在“于歡案”的討論中，就廣泛傳播了正當防衛、非法拘禁、故意傷害等法律知識，深入探討了法律與公序良俗的碰撞，也從一個側面反映了高利貸、民營企業發展等社會問題。同時，通過審判公開、二審改判，充分回應了民意。這是一堂全民共享的法治“公開課”，值得在“以案釋法”工作中予以認真地總結、研究。

（六）保障上：繼續加強陣地建設

各類陣地是法治文化的重要載體，要持之以恒把陣地建設擺在重要位置。一是建好實體陣地。繼續抓好普法項目化工作，按照“專業化、市場化、社會化”的發展方向，鞏固并建設一批新的法治文化實體陣地。拓寬思路，積極借鑒其他領域的類似做法，更多地思考法治文化實地陣地的落腳點和創新性。積極借助各級黨委政府、人大政協、鄉鎮街道乃至村（社區）的力量，解決好項目落地中的突出問題。通過全國、省、市各級“法治宣傳教育基地”創建等形式，提高各地陣地建設的積極性。二是加強媒體陣地。一方面要落實新聞媒體和互聯網公益普法宣傳工作要求，繼續在黨報、期刊、電臺、電視臺等媒體上拓展專版、專刊、專欄，做精做細品牌節目；另一方面要打造全媒體法治文化建設平臺，推動傳統媒體和新興媒體互動融合，以“融媒體”的理念、“中央廚房”的方法，發揮不同媒體的各自優勢，做好普法活動的宣傳推廣。三是拓展平臺陣地。加強公共設施、公共場所普法平臺建設，尋求工商等部門的支持，貫徹執行《公益廣告促進和管理暫行辦法》，在車站、碼頭、機場、地鐵、醫院、銀行等公共場所設立展架、標牌、視頻播放終端等普法設施，全面傳播法治文化。

（七）手段上：用好“互聯網+”

適應社會發展趨勢，在“互聯網+”的大背景中找好定位。在法律服務、法律咨詢的過程中，通過互聯網、大數據、云平臺等手段分析受眾，全面了解受眾對法律知識和法律文化的現實需求，倡導“智慧普法”的思路和做法。豐富法治文化傳播途徑，打造線上、網上、掌上傳播載體，完善網站、手機APP等服務功能，努力提高粘合度。以公共法律服務為出發點和著眼點，建設普法微信矩陣，提高打開率。積極向基層延伸，搭建并用好微信塔群。

法治文化建設是一項任重而道遠的工作，“中國實現法治的過程，在本質上也是一個以法治文化精神重構中華民族文化精神的過程。”正因為法治文化對法治建設、民族精神重構的基礎性作用，對于法治現代化進程中的杭州乃至中國來說，法治文化建設都是不得不做的重大課題。我們堅信，經過各方面的長期共同努力，法治文化之花終將綻放于中華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