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勇良
二三月份的埃及行,總是有一個揮之不去的疑惑。這么一個1952年開始走向民主共和的國家,2016年人均GDP只有中國的43%、浙江的28%。當然,埃及居民收入占GDP比重高于中國,老百姓實際生活與中國的差距尚不至于這么大。
原來一個國家,即使沒有中國這樣改革開放前的折騰,經濟發展也不一定快。埃及政局比較而言總體穩定,從1954年的納賽爾到現在的塞西,60多年一共5位總統,大的動亂不多。古文明的偉大更不等于現代經濟的偉大,2005年至2016年,埃及GDP年均增長4.5%,僅中國同期的1/2。
導游歐哥說,埃及人均月工資相當于約1500元人民幣。統計數據表明,2016年埃及人均月工資3044埃鎊,當前匯率約1元人民幣兌換2.6埃鎊,歐哥講的與統計數據差距不大。他的月收入,如果不是旅游旺季,一個月約三四千元人民幣。他是開羅大學考古系畢業,孔子學院學了3年中文,30來歲,兩個孩子。好在房價低,開羅市中心一套100平方米住房約50萬元人民幣,地段差的約10萬元人民幣。開羅城里到處是近一二十年建造的公寓樓,歐哥住宅100平方米。
歐哥坦言收入差距很大。我們從機場附近的住地出行,途經很長的一條主要馬路,路旁有總統府。路側不時有一些品質很高、獨門獨院的兩三層樓住宅,用材和打理都比較考究,主人顯然是高收入者。而來到老城區,住宅密度很高,目測每套房的面積也較小,外立面破舊不堪,公共空間欠缺。開羅4G尚未全覆蓋,酒店房間沒有Wi-Fi,大堂才有,到處都有自裝的衛星電視天線。
歐哥說,埃及工業消費品80%來自中國。這可能有一點夸大,不過來之前就聽說,埃及人喜歡中國的筆,能用筆取代小費,事實果然如此。說明埃及雖然號稱有石油、旅游和蘇伊士運河三大經濟支柱,但日用消費品業發展較差。以浙江經驗而言,日用消費品生產是典型的大眾創業和草根經濟。可見,埃及總是存在著一些原因,影響了人民的自主創業。或許這兒的人民,不像東亞人民一樣,具有很強的企業家精神。
不過,這個判斷應該是有問題的。中世紀時,西歐所需的來自于中國和印度的商品,主要是由阿拉伯商人壟斷。從唐以來,泉州有大量阿拉伯人前來經商,至今號稱“遍地留有阿拉伯印跡”。由于受巨大貿易利益誘惑,葡萄牙航海家達伽馬于1498年,發現了繞好望角到印度和中國的航線。因此至少從歷史上看,阿拉伯人并不缺乏企業家精神。
宗教在埃及人生活中有非常重要的地位。開羅城里的清真寺,幾乎每幾百米就有一個。一般占地數百平米,二三層高,建筑的一側有一個標志性的塔,少數有兩個塔。我們從新城區到老城區,視線越過一片已拆遷的開闊地,能看到清真寺林立。新建的小區內,也有專用的小型清真寺。也許在阿拉伯人的生活中,宗教的精神生活更重要,世俗的物質生活完全應該給精神生活讓路。
不過宗教影響經濟的判斷也值得商榷。如以色列也有較強的宗教,也是全民信教,不但沒有影響經濟,反而有利于經濟。韋伯就認為,新教促進了資本主義發展。在開羅這幾天也沒有發現,傳說中的阿拉伯人到了每天5次的伊斯蘭教禱告時間,人們就放下手頭工作去進行宗教儀式的情景。
總之,企圖通過走馬看花式的幾天時間,想要找出埃及經濟較慢的原因,完全是徒勞的。這篇小文,也只能給筆者自己提出一些問題。
在開羅能明顯感覺到這個國家有很強的發展愿望,似乎有一點發展焦慮。開羅城里以及城鄉結合部,不時能看到折遷現場,有些數千平方米,也有一些數萬平方米以上,開羅市中心也不時能看到建筑工地。我們去紅海的路上,看到了海岸邊有著嶄新的海景房小區,有獨棟、聯排以及三層左右的公寓房等,似乎主要是用于度假。歐哥說,這些主要是歐洲人來住,不過目測似乎有較多閑置,新的工地也不少。
埃及對于作為其經濟支柱的旅游業,費心采取了不少措施。我們這個團,雖然團費并不高,卻享受很高級別的安保。每當發車前,總有多位佩槍警察在大巴旁來回走動,并在大巴外側警衛。去吉薩金字塔出發前,偶然發現兩輛大巴之間,有一位穿黑色戰斗服、手持自動步槍、高度警惕的年輕士兵,顯然是為我們而來。阿拉伯地區的緊張局勢,大大增加了發展成本,還是讓我們祈禱和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