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網絡出版服務者的法律責任

□文│來小鵬

隨著網絡傳播技術的發展，網絡出版服務以其特點和優勢頗受讀者青睞，但同時基于網絡的開放性、交互性、便捷性等特點，也對網絡出版服務者依法應承擔的義務和責任提出了新的要求。為規制我國網絡出版服務行為，維護網絡出版服務秩序，引導和規范網絡出版服務市場，確保我國網絡出版服務業健康有序發展，國家網絡出版服務主管部門聯合出臺了《網絡出版服務管理規定》（以下簡稱《規定》）。[1]《規定》在已有出版管理、互聯網信息服務管理及相關法律法規的基礎上，首次明確了網絡出版以及網絡出版服務者的內涵和外延，并從法律上界定了網絡出版服務者的權利義務及出版行政主管部門的管理職責。本文擬就網絡出版服務者從事網絡出版服務依法應承擔的義務、違反義務的具體行為以及違反義務依法應承擔的法律責任進行探討。

一、網絡出版服務者依法應承擔的義務

1.依法取得網絡出版服務許可證

《規定》發布之前，個體工商戶或者單位通過互聯網等信息網絡平臺從事出版物發行業務的，我國立法上要求從事者必須依法取得出版物經營許可證。經營者無論是個體工商戶還是單位，只要提供網絡交易平臺服務，就必須在提供服務前對其出版物經營許可證進行驗證。[2]《規定》在原有內容的基礎上，對網絡出版服務許可證從準入、備案，到中止及終止作了進一步的重申和細化。要求網絡出版服務者從事網絡出版服務的前提條件是必須取得網絡出版服務許可證，[3]并要求在其經營的網站首頁必須標明《網絡出版服務許可證》（下文簡稱《許可證》）的編號。而其他相關互聯網服務提供者如果從事為網絡出版服務者提供人工干預搜索排名、推廣、廣告等服務，則必須要查驗其《許可證》以及《許可證》是否與其業務范圍相符。依照 《規定》要求，任何網絡出版服務者只能在《許可證》所限定的業務范圍從事相應出版服務，不得將《許可證》轉借、出租、轉賣或以其他任何方式轉讓，也不得允許其他網絡信息服務提供者以其名義提供相應服務。《許可證》的有效期為5年，需要續期的，應當在有效期屆滿前60日內提出申請。[4]針對互聯網新聞信息服務，依據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公布的《互聯網新聞信息服務許可管理實施細則》規定，在從事網絡出版服務的同時，提供服務的內容如果涉及采編發布、轉載的，網絡出版服務者還應當依法獲取互聯網新聞信息采編發布服務、轉載服務的相應許可。

2.具備網絡出版服務許可準入條件

《規定》的第8、第9條對從事網絡出版服務的準入條件進行了規定。原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政策法制司負責人在答記者問時表示，為鼓勵傳統出版單位適應網絡技術發展的需求，對傳統出版單位從事網絡出版服務的，規定僅需較少條件；而其他單位從事網絡出版服務，則需要更為嚴格的準入條件。[5]從準入條件的具體內容來看，傳統出版單位只要具備明確的服務范圍、確定的域名、智能應用平臺、必要的技術手段、服務器和相應存儲設備存放在我國境內的，即可從事網絡出版服務；而其他單位除滿足上述條件外，還必須要具有確定的名稱及章程、符合國家規定的法定代表人和主要負責人、8名以上編輯出版等相關專業技術人員（其中至少3名具有中級以上職業資格）、內容審校制度、固定工作場所等要件。[6]

3.資格限制及涉外審批

《規定》明確提出境內三資企業不得從事網絡出版服務。網絡出版服務單位如果采取項目合作方式，與境內三資企業，或者與境外組織及個人進行網絡出版服務的，必須要事先報經原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審批。可見，《規定》并未全面禁止外資對中國網絡出版服務的準入。實踐中，外資往往通過“可變利益實體”也可實現投資目的。[7]境外出版物如果通過網絡提供，必須要取得出版物著作權的合法授權；如果通過網絡提供的是境外著作權人授權的網絡游戲，也必須要辦理相關審批手續。[8]2016年5月，原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還發布了《關于進一步明確進口用于出版的音像制品審批工作相關要求的通知》，對進口用于出版的音像制品的審批工作進行了更細致的規定，其中第三點表示“以上所稱進口用于出版的音像制品含信息網絡出版”。針對移動游戲出版服務，原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同時還發布了《關于移動游戲出版服務管理的通知》，專門就移動游戲出版服務進行了更為詳盡的規定。

《規定》出臺后頗受爭議的問題之一便是自媒體是否在其規范的范圍之內。2016年3月，原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就《規定》的熱點問題進行了答疑，其中負責人就該問題表示，納入許可管理的主要是微博、微信等網絡平臺服務單位；而開設微博、微信公眾號等所謂自媒體的個人或者機構，按照現行標準，則屬于信息內容的創作者或生產者。[9]這一解讀消除了自媒體的顧慮，但這并不表示自媒體不受任何法律限制，在國家版權局等四部委啟動的“劍網2017”行動中，就將打擊重點聚焦在了電子商務平臺和移動互聯網應用程序（APP）領域，尤其是各類網站、移動客戶端、自媒體中傳播侵權盜版作品的行為。

4.網絡出版服務中止、終止備案

5.內容審核及質量保證

6.技術支持等其他義務

為保障網絡出版服務系統安全、信息安全和內容合法，《規定》要求網絡出版服務者的設備和系統必須滿足國家規定或技術標準。相關職能部門依法履行監督管理職責時，網絡出版服務者負有提供技術支持的義務，發現違規內容時，負有立即刪除、保存記錄和報告的義務。除了立即刪除，記錄和保存的對象一般應當包括：網絡出版作品的內容、出版時間、采用的網址或者域名等相關信息，以備國家有關部門依法查詢。除了該義務，依據國家統計方面的要求和規定，網絡出版服務者還應依法向出版行政主管部門報送相關統計資料。[11]

二、網絡出版服務者違反法定義務的行為

三、網絡出版服務者承擔法律責任的形式

《規定》在第六章詳細規定了網絡出版服務者違反其法定義務后依法應當承擔的法律后果，除《規定》第五十條規定了出版行政主管部門對違法的網絡出版服務者可以采取相關行政措施，網絡出版服務者違反法定義務依法承擔的法律責任主要有以下幾種形式。

1.民事責任

民事責任是指網絡出版服務者違反網絡出版服務所規定的民事義務而應承擔的法律后果。依照《規定》，網絡出版服務者違反網絡出版服務相關法律、法規或規范性文件的規定，除了依法承擔相應的行政責任、觸犯刑法依法追究刑事責任，若網絡出版服務者侵犯了他人合法的民事權益，還應當依法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12]在網絡出版服務過程中，易受到侵犯的民事合法權益主要涉及他人依法享有的知識產權、隱私權和肖像權等。民事責任的制裁方式通常包括責令停止侵權、消除影響、恢復名譽、賠償損失、賠禮道歉等。

2.行政責任

行政責任是指網絡出版服務者實施法律、法規或規范性文件禁止的行為所引起的行政上必須承擔的法律后果。依據《規定》，網絡出版服務者承擔行政法律責任的形式主要包括：依法取締、沒收違法所得和主要設備及工具；警告；罰款；責令刪除相關內容并限期改正；責令關閉網站；責令停業整頓；責令停止違法行為；依法吊銷或撤銷《許可證》等。如2016年9月，重慶市文化執法總隊根據群眾舉報，發現“老宗醫養生在線”網站經營公司在未取得《許可證》的情況下，擅自在其網站上違規上傳多部出版物，且部分內容涉嫌違禁，但無違法所得。最終重慶市文化執法總隊對該公司作出責令整改并刪除所有網絡出版物，并處罰款3萬元的行政處罰。[13]對于尚不夠刑事處罰的，行政主管部門除了責令網絡服務出版者刪除網絡出版物，依法沒收違法所得及用于從事違法出版活動的主要設備、專用工具，并按規定處以相應罰款。

對于出版、傳播內容違法網絡出版物的，行政主管部門可責令網絡服務出版者刪除相關內容并限期改正，沒收違法所得，并處以罰款。情節嚴重的，可責令網絡服務出版者限期停業整頓或者依法吊銷其《許可證》，并由電信主管部門吊銷其電信業務經營許可或者責令直接關閉網站。

對于轉讓、轉借、出賣或出租《許可證》，出版行政主管部門可責令行為人停止違法行為，給予警告，沒收違法所得并處以罰款。行為人情節嚴重的，責令限期停業整頓或者直接吊銷《許可證》。

3.刑事責任

刑事責任是指網絡出版服務者的行為因情節嚴重觸犯了刑法、構成犯罪所引起的應處以刑罰的法律后果。依據《規定》，以下兩種情形網絡出版服務者依法承擔刑事責任：一是未經批準，網絡出版服務者擅自從事網絡出版服務，觸犯刑法的，應當依法追究其刑事責任；二是網絡出版服務者出版、傳播違禁網絡出版物，構成犯罪的，應當依法追究其刑事責任。[14]依據我國《刑法》相關規定，網絡出版服務者承擔刑事責任的罪名包括破壞計算機信息系統罪、利用計算機實施犯罪和擾亂無線電管理秩序罪。刑事處罰的方式包括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處或者單處罰金。

注釋：

[1] 2016年2月4日，原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工業和信息化部聯合公布了《網絡出版服務管理規定》

[2]參見：《出版管理條例》第36條規定

[3]參見：《網絡出版服務管理規定》第7條規定

[4]參見：《網絡出版服務管理規定》第14、19、20、21條規定

[5]網絡出版新規:外資單位不得從事網絡出版——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政策法制司負責人就《網絡出版服務管理規定》答記者問[J]. 中國外資，2016(5)

[6]參見：《網絡出版服務管理規定》第8、9條規定

[7] “可變利益實體”(Variable Interest Entities；VIEs)，即“VIE結構”，也稱為“協議控制”，其本質是境內主體為實現在境外上市采取的一種方式

[8]參見：《網絡出版服務管理規定》第10、32條規定

[9]總局解讀《網絡出版服務管理規定》熱點問題，《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官網，http://www.sapprft.gov.cn/sapprft/contents/6582/278821.shtml

[10]參見：《網絡出版服務管理規定》第17、18條規定

[11]參見：《網絡出版服務管理規定》第31、33～35條規定

[12]參見：《網絡出版服務管理規定》第51條規定

[13]參見:《重慶查處一起未經許可擅自從事網絡出版服務案》，《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官網，http://www.sapprft.gov.cn/sapprft/contents/6582/310257.shtml

[14]參見:《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九）第28、29、30條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