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博物館學角度看近代工業遺產負面價值問題

/廣西柳州白蓮洞洞穴科學博物館 柳州 545001

前言

2008年9月26日，日本文化廳世界遺產委員會決定，“九州山口近代產業遺產群 非西洋世界近代化先驅”申請世界文化遺產；2008年10月29日，該遺產群申請推進協會成立；[1]2009年1月15日，“九州山口近代產業遺產群”列入《世界文化遺產預備名單》；2014 年，推進協會以“明治日本的工業革命遺產 九州、山口及相關地區”為名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提出申報書。日本此次申遺項目因為涉及到了部分遺產地強征勞工問題，受到中韓等國的強烈反對。2015年5月初，日本政府宣布“明治工業革命遺產”被列入申遺“建議名單”后，韓國政府即著手派人赴日交涉此事，并致信世界遺產委員會的17個成員，表達韓方的反對意見。6月，韓國外長密集訪問多國，重申日本申遺應反映全部史實。2015年5月14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表示，中方反對把日方申報的相關工業遺址列入世界遺產名錄，相信世界遺產委員會將會以負責任的方式處理有關問題。[2]2015年7月4日，因韓國政府的強烈反對，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遺產審定工作被迫推遲一天。日方同意在世界遺產大會發表的有關評審結果的文件中以加配注解的方式“間接反映”有關史實，使該項目進入大會審議程序。7月5日，世界遺產大會決定將“日本明治工業革命遺產：鋼鐵、造船和煤礦”（“Sites of Japan's Meiji Industrial Revolution: Iron and Steel，Shipbuilding and Coal Mining”）列入世界遺產名錄。日本駐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大使在會上用英語發表聲明，表示“在20世紀40年代曾有大量朝鮮（半島）和其他國家的人在違背意愿的情況下，被擄至其中一些遺址所在地從事強制勞役。二戰期間，日本政府同樣施行了征用政策。”[3]

作為一種文化象征，具有“突出的普遍價值”（Outstanding Universal Value）的世界遺產對國家和地區的意義是不言而喻的，他給眾多遺產地帶來了社會文化和經濟的繁榮。工業遺產是世界遺產的重要組成部分。對于在工業革命中崛起的國家，20世紀下半葉都面臨著城市保護與更新的矛盾，這也促使人們越來越重視工業遺產研究在地區復興、城市重構中的作用。從20世紀末開始，越來越多的研究者開始從歷史學、社會學、生態環境倫理、可持續發展等角度研究工業遺產。[4]總所周知，大規模殖民擴張與掠奪、大量的能源與原材料消耗、惡劣的工作環境、沖突的勞資關系等伴隨著人類早期工業化過程，這些為大量近代工業遺產刻上了負面的痕跡。那么，我們應該如何對待這些負面價值？這也正是2017年國際博物館日主題（博物館與有爭議的歷史：博物館講述難以言說的歷史）所探討的問題——作為伴隨人類發展而固有的有爭議的歷史，如何理解其中難懂的方方面面。日本明治工業革命遺產申遺事件為我們探索該問題提供了一個視角。該事件中，不同的國家和組織從各自立場出發在對待明治工業革命遺產負面價值問題上表現出了截然不同的態度，從而在對該遺產價值理解及能否成為世界遺產的問題上產生了分歧。那么，日本為充滿爭議的明治工業革命遺產申遺有哪些考量？針對申遺的爭端其實質是什么？世界其他國家和地區又是如何對待類似問題？我們應該如何對待工業遺產的負面價值？

一、明治工業革命遺產申遺及其爭端分析

1996年7月，日本文化廳開始了為期8年的大規模近代遺跡普查。2007年日本經濟產業省組成了產業遺產活用委員會，對“近代化產業遺產”進行評選。在此基礎上，挖掘礦業遺產價值及申報立項保護的工作得以展開。2007年，位于鳥根縣中部大田市石見銀山被指定為世界遺產。該遺產包括幾處銀礦山遺跡，以及開采礦山形成的歷史村落、歷史街道、港口及港口城鎮等。該遺產申遺的成果，“不僅推動了日本國內對于工業遺產這個類別的遺產保護的重視，也基本形成了在探討該種遺產時，通過同一產業發展的歷史文化背景的線索，組織多處遺址形成群體的這么一種方式……基本上是圍繞一個產業的發展歷史，跨地域地將相關的遺產地和遺跡組織成為一件，進行申請。”[5]2014年，被視為作為日本進入工業化時代的重要標志及日本對全球絲綢產業做出貢獻的重要見證的“富岡制絲廠和絲綢產業遺產群”被列入《世界遺產名錄》。

明治工業革命遺產由江戶幕府末期至明治時期（1850-1910）與日本工業化緊密相關鋼鐵產業、造船業、煤炭產業等23處建筑遺存組成，分布于九州島福岡、佐賀、長崎、熊本、鹿兒島、山口、巖手、靜岡等8個縣。其中，靜岡縣韭山反射爐和巖手縣橋野鐵礦山為申遺后期加入的項目，前者為江戶幕府所建，后者是在普遍被認為比較落后的東北地區所建，正是由于二者的加入，此次申遺的最后定名從“九州、山口的近代化工業遺產群”變成了“日本明治工業革命遺產”。[6]這反映出日本方面是將本次申遺作為整體來看待的。這23處遺址中，包括了提供能源的煤炭產業、作為制造基礎的鋼鐵產業、負責運輸的造船產業，他們共同描繪出了日本工業發展初期到產業形成期這段歷史的連續全景。值得一提的是，松下村塾是德川幕府末期吉田松陰主導開辦的私塾，是日本近代化思想引進及人才教育的重要場所；作為長州藩城下町的荻城下町和薩摩藩（現鹿兒島），在推翻德川幕府的統治及促進明治維新后的現代化進程中起到了推動作用；Glover舊宅是對日本明治維新出力甚多的蘇格蘭商人居所。從中可以看出，日本不僅希望展現工業革命實際成果，也希望進一步追尋其思想來源、文明傳播與社會意義。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認為，明治工業革命遺產“見證了日本十九世紀中期至二十世紀早期以鋼鐵、造船和煤礦為代表的快速的工業發展過程。這處遺址展示了十九世紀中期封建主義的日本從歐美引進技術，并將這些技術融入本國需要和社會傳統中的過程。這個過程被認為是非西方國家第一次成功引進西方工業化的示例。”[7]這也正是日本方面申報世界文化遺產時為明治工業革命遺產所賦予的“突出普遍價值”，也是其要著重強調的價值。

世界遺產概念的核心是具有突出的普遍價值，這也是世界遺產評選活動的標準和依據。遺產的價值和意義是根據現在的需求被創造和建構的，它從來都不是中立的，作為“國家遺產”，文化政治總是與之如影隨形。從當今國際慣例來看，民族國家是其基本的表述單位，是遺產的最高合法代表。突出的普遍價值對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及締約國有不同的意義。對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而言，倡導人類普遍價值可以讓不同民族、國家、文化的人們相互理解和尊重，實現世界和平的目標；對于締約國而言，“突出的普遍價值關系到對其國家、民族遺產的認可、理解與闡釋，關系到民族自尊心、自豪感、國家的凝聚力與榮譽。”[8]英國肯特大學文化遺產研究方向的索菲亞·阿巴迪教授在其著作《聯合國文化遺產與突出普遍價值:基于世界遺產與非物質遺產公約的價值分析》中指出，當前的世界遺產評審體系中，突出的普遍價值似乎主要與積極的價值觀有關，這導致了各締約國更加專注于與遺產相關的積極和“安全”的歷史記錄而非與之相關的辯論和緊張關系。對于遺產可能引起爭議的負面價值，“往往出于種種‘考慮’，由于‘受害者’和‘施害者’兩方面的對立或價值觀相異，并在某種程度上含有政治因素和國家實力、話語權的博弈等，在官方宣傳或是世界遺產登錄申報文件中，被極大程度地忽略。”[9]橫亙在日本和中韓等國的侵略/被侵略的事實，使得在相關遺產的理解和敘事中很難繞過那段戰爭歷史。而遺產與政治的結合，讓其時常成為某種政治權力“劫持的符號”。在公共空間中的敘事中，究竟哪些人的記憶應該最先刻記進去？哪些人的記憶可以被無視？哪些人的記憶必須被隱藏？而被忽視或者隱藏的群體會作何反應？

陳佳利在研究戰爭博物館敘事時指出，戰勝國通常以國家民族角度敘述歷史觀念，并透過對戰爭之認同，鞏固國家歷史與民族認同；戰敗國（不僅限于）則以受難者敘事觀點，尤其受到戰爭牽連而被屠殺的無辜老百姓的觀點，來控訴施暴政權之不公不義。當然，亦有不少戰敗國卻透過受難者之敘事來對戰爭提出控訴，并且巧妙地規避其發動戰爭之責任。[10]日本正是利用這種敘事策略，為廣島和平紀念公園（原子彈爆炸遺址）成功申遺，同時將自己塑造為一個戰爭受害者、和平倡導者的形象，卻選擇性地忽略了正是其對亞洲及太平洋地區持續不斷的軍事侵略才導致原子彈投擲的事實。所以，在這樣的遺產的敘事中，爭論是不可避免的。“遺跡所刻記的記憶和所標志的歷史通常被視為共享的公共敘事的有機部分，并不斷加強身份意識和正統性意識。許多國家(盡管并非‘所有’)漸漸地利用尚未固定、還在爭議和充滿矛盾的記憶、敘事和遺跡來實現這種效果。”[11]在對明治工業革命遺產價值的理解和敘事中，日本從國家層面突出了其所象征的特定時期（幕府末期和明治維新時期）日本與西方接觸（其中也包括戰爭）后所進行的探索性努力及其意義，也有這種努力成為可能的社會、思想、文化等基礎因素，而與該遺產相關的強征勞工及其與對外侵略戰爭的關系等負面價值則被忽略了。同時，飽受日本強征勞工及侵略戰爭傷害的中韓等國作為這些負面價值的直接承受者，從世界遺產應當致力于維護世界和平的立場出發，以日本申報文本中對相關遺產地的價值論述是否反思歷史為導向來判定日本明治工業革命遺產能否成為世界遺產。從中可以看出，明治工業革命遺產的負面價值成為雙方分歧的焦點。那么，如何對待工業遺產的負面價值呢？來自英國著名工業城市利物浦和瑞典盧馬市的案例或許能夠給我們一些啟示。

二、英國、瑞典的案例的啟示

英國是工業革命的起源地，也是最早進入工業化和完成城市化過程的國家，存在著大量工業遺產，其中很多亦包含負面的歷史。作為世界主要港口之一，利物浦在英國發展史上扮演著重要角色，也是現代船舶技術、運輸系統和港口管理發展的先驅。利物浦海上商城分為6個區，見證了18世紀至19世紀世界主要貿易中心的發展歷程，于2004年入選《世界遺產名錄》。于此同時，利物浦也是跨大西洋奴隸貿易的主要城市，它曾經承擔著運送大量殖民地物資和奴隸的責任。18世紀，先后有超過5000艘奴隸販運船于利物浦出港，至1780年，利物浦成為大西洋最大的奴隸販運港，使得約150萬名非洲人淪為奴隸。為了展現該歷史，作為利物浦國家博物館的一部分，利物浦成立了國際奴隸博物館。該館選擇在英國廢除奴隸貿易制度200周年的2007年8月23日正式對方開放，當天正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為了紀念1791年8月23日圣多明尼哥島的奴隸起義而設定的“廢除奴隸貿易國際紀念日”。展覽包括自由墻形式的引言，“在西非的生活”、“奴役和販運途中”和“奴役之遺產”三個主題展廳，以及最后的倡議區，旨在向公眾展示國際奴隸貿易對于非洲、北美洲、南美洲、西歐乃至世界的持續影響。[12]同樣是在2007年，倫敦碼頭區博物館新增“倫敦、糖和奴隸”常設展，將英國販運奴隸史置于倫敦城市史的脈絡中展示，展覽中運用各種文物、繪畫、展板、影音，來呈現倫敦于16世紀末到19世紀初販運及廢除販運奴隸的歷史。[13]

瑞典盧馬市斯堪的納維亞石棉水泥管工廠于1906年在瑞典成立，專門生產石棉水泥管建筑材料。與傳統水泥建材相比，石棉成分的加入使得這種材料更為堅固、防水、耐火。這些特性促成了石棉水泥管的成功，一度被譽為“構建了瑞典現代化的建筑材料”。但是，石棉纖維能引起石棉肺、胸膜間皮瘤等疾病，對人體危害極大。從20世紀50年代起，該公司就已經知道在充滿石棉纖維的環境中工作的危險性，卻保持了沉默，最終導致250名工人在肺癌或慢性窒息的折磨中痛苦死去。1976年，有關石棉水泥管制成品的貿易被廢止；次年，該工廠關閉停業。伴隨著幸存工人的漫漫索賠路，這段石棉水泥管工廠的歷史給當地留下了傷痛的記憶。2003年，盧馬市政府議員決定將這片老舊的工業區改造成沿海現代住宅。在開發過程中，政府強調了同時記錄這段工業歷史的積極面和消極面的重要性，要求新城市街區的設計必須尊重當地的歷史背景。但是，當地民眾希望保留的一座建于1961年的大型筒倉還是被拆除了，取而代之的是被遺產中心的專家們所選中的建于1937年的工廠辦公大樓，而前者堪稱整個工廠的地標式建筑。為了紀念這片地區的歷史，新區開發者們決定建設一個紀念公園。由此，本應由遺址地本身所講述的故事將由一座新建的美麗公園來講述。紀念公園經過精心的設計，將以一種完全無害的方式，提醒人們過去的榮耀和陰暗。通過這種方式，一段尖銳的苦痛歷史被淡化為一種溫和的敘事。[14]

在英國和瑞典的案例中，他們都能直面過去不光彩的歷史，引起社會和民眾的反思，為公民生活帶來新的可能。英國和瑞典的案例啟示我們，首先，要敢于正視歷史，直面黑暗過去。如前所述，工業革命與帝國主義殖民擴張千絲萬縷的聯系及早期工業化階段普遍存在的歧視和壓迫等為近代工業遺產蒙上了灰塵。當工業區敘事與沉重的歷史緊密相連時，出于某些因素，有些被銘記，有些則被淡忘。我們不能以普遍存在為由就認為其理所當然，就對這些負面的東西視而不見。承認歷史是走向和解的第一步。我們希望工業遺產，以及在遺址上講述的故事和記憶得以完整保存；期待遺址能夠成為多元闡釋的載體，將歷史與時間的維度引入現時的發展中。第二，面對負面價值，要著眼于現在，面向未來。通過遺產講述的過去的故事對于人類的當下和未來有著重要的意義。如古代的戰場、監獄、集中營，或其他反映暴力和壓迫的遺址都能提醒我們和平、寬容及平等的重要性。我們可以利用具有負面價值、充滿爭議的遺址來開展關于當代問題的對話，推動當前社會問題的解決。如利物浦國際奴隸博物館將視角投向當前社會中存在的奴役與壓迫、人口販運與童工、強制勞動、種族歧視等當代“奴隸制度”問題，在倡議區用反映遭受家庭剝削和虐待的勞動者的“獨自在家：根絕奴役家庭幫傭”展，凸顯棉花制造對于勞工權益剝削的“白色黃金：棉花的真實代價”展等讓觀眾思索現代社會某些領域存在的“奴隸”問題。第三，在遺產敘事中，應鼓勵公眾參與，呈現多元聲音。國際古跡遺址理事會《文化遺產闡釋與展示憲章》規定，“文化遺產地的闡釋與展示必須是遺產專家、遺產地負責機構和相關社區，以及其它利益相關者共同的有意義合作的結果。”[15]瑞典石棉水泥管工廠的案例中，地方民眾與遺產專家在通過哪個建筑遺址來書寫地方工業歷史問題上產生了分歧；明治工業遺產申遺事件中，在是否書寫遺產負面價值問題上引起了爭端。在遺產的敘事中，應當采取包容性的措施，讓專家、公眾及社會團體都參與進來。我們必須允許多種聲音出現，并創造機會讓多種聲音得以表達，并且讓這些聲音能用自己的話語及方式來呈現，避免展出一種單一的、權威的聲音。如倫敦碼頭區博物館“倫敦、糖和奴隸”展覽中，邀請年輕人進行相關議題的論辯并就該議題進行詩文創作，同時邀請加勒比海裔的婦女團體針對這段歷史進行創作并將作品進行展示。通過這種方式讓更多的公眾參與到展覽中，發出自己的聲音。

結語

伴隨全球化不斷加劇，政治沖突、武裝暴力、種族主義、貧富差距及環境惡化等問題嚴重威脅著人類社會的和平與發展。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通過世界遺產的評選與人類共同遺產的保護，給締約國參與國際對話的機會，讓人們能夠相互理解和尊重，從而實現世界和平。但是，現代民族國家對遺產的強勢政治權力和話語霸權的介入，使得那些宏大的、久遠的、具有紀念碑意義的歷史遺跡、那些代表國家和社會進步的宏大的建筑和工業革命的遺跡更受青睞；在遺產敘事中，也是有選擇地串聯某些高潮或值得銘記的成就來組織連貫“國家故事”以建構國家的身份認同，而那些提出了有關過去尷尬問題的負面遺產或遺產中的負面價值則有意無意間被忽略了。針對明治工業革命遺產申遺的爭端主要是圍繞日本是否承認部分遺址點存在的強征勞工問題所展開的，是對其淡化該遺產與軍國主義及侵略戰爭關系的不滿。就該事件而言，爭端本身及爭端中折射出的近代工業遺產的負面價值問題值得我們深思。沙倫·麥克唐納在《騷動不安的記憶——對棘手的公共遺跡的干預與爭論》一文中介紹了社會力量的介入改變了紐倫堡納粹建筑再利用形式的案例，并指出，“越來越多的團體要求一個容納了各種興趣并表征了讓人不快的過去層面的公共空間。”“沖突并非必然僅僅松動現有的立場和規則，更應該說的是它們也是增大摩擦的要素，可能會創造新的民眾聯合和利益集團，甚至會改變未來的行動和判斷得以做出的參數。”[16]作為評價世界遺產標準的突出的普遍價值的標準是不斷修訂的，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通過不斷修改突出的普遍價值標準及對標準的再詮釋來回應時代的挑戰及變遷中的文化遺產保護理念。我們希望，這種針對爭議性遺產的負面價值敘事能夠進入到世界遺產突出普遍價值標準修訂的討論中，希望在以后世界遺產申報文本中能夠看到更全面、更完整、更真實的針對遺產的敘事。來自英國和瑞典的案例為我們提供了一些思考近代工業遺產負面價值的視角。我們要正視歷史，反思歷史，我們應該直面黑暗的過去，反省自身在不光彩的歷史及其所帶來的巨大災害所扮演的角色，而非繼續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觀點來呈現歷史事件、繼續扮演受難者角色并使博物館成為反省他人的重要場域。在遺產敘事中，應鼓勵公眾參與，呈現多元聲音。特別是負面價值的敘事中，讓事件親歷者、相關社會團體等所有利益相關者都能參與進來進行對話，透過對話才能形成共識，實現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