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糖
2017年3月的一天,唐杰和馮雨溪開車穿過納米比亞的一片沙漠。突然,一只小瞪羚在他們不遠處倒下了,唐杰緊急停車,不顧危險地向小瞪羚跑去。但可惜的是小瞪羚還是死在了他的懷里。唐杰抱著死去的小瞪羚嚎啕大哭:“雨珊,你怎么忍心丟下我……”望著眼前這個哭得撕心裂肺的男人,馮雨溪淚如雨下,往事一幕幕在心里閃回……
戀人隱瞞病情去世,納米比亞留下孤獨的身影
唐杰,1989年出生于江蘇省南京市,從河海大學畢業后就職于中國水業集團南京分公司。2015年他被分派到非洲援建公路,在納米比亞期間,他和外科醫生馮雨珊相戀了。馮雨珊比他小一歲,浙江省杭州市人,在中國水電十三局醫院工作,當時是隨項目出國援外的外科醫生。馮雨珊的父母都是公務員,她還有一個孿生妹妹馮雨溪,自己開了一家英語培訓學校。
2016年6月,馮雨珊發現自己的眼瞼、鼻梁上出現了一片淡淡的蝶形紅斑。起先她以為是納米比亞日照強烈造成的,可一段時間后,情況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憑借職業敏感,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但馮雨珊不想在確診之前讓唐杰擔心,便對他說:“看來我真不適合這里的環境,還是中國好?!碧平芎翢o疑心地說:“你先回去,我等項目一完就回國去你家提親。”馮雨珊忍著眼淚笑著點頭。
幾天后,馮雨珊順利回到了中國。此后,這對戀人只能通過網絡遙寄相思,互訴衷腸。可到了年底,納米比亞的工程出現了問題,唐杰回國的日期被推遲。不僅如此,他變得忙碌起來,由于時差關系,根本不可能每天和戀人視頻、電話。
2017年2月,馮雨溪突然微信告訴唐杰:“我姐去世了,她得了紅斑狼瘡?!碧平苷麄€人蒙了,他不相信,一個多星期前,還在跟自己微信聊天的女友已經不在人世了。他給馮雨珊打電話,無人接聽;發微信,沒有回復……唐杰隨即上網查詢,紅斑狼瘡被稱為“不死的癌癥”。他這才知道,臨走前,馮雨珊臉上的蝶形印記根本不是什么“曬傷”,其實,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體出了狀況。唐杰崩潰了,看到宿舍附近全是他們生活過的痕跡,他悲痛欲絕。由于無法回國,他只能用工作麻痹自己,不想卻暈倒在非洲草原上。幸虧被當地人發現,及時送到了附近的醫院。在夢里,唐杰仿佛見到了馮雨珊,只是她并不理自己。整整3天的昏迷后,唐杰終于醒了。睜開眼睛,他真的看到了一張和馮雨珊一模一樣的臉??蓻]等他開口,冰冷的聲音響起:“我是馮雨溪,你快點給我好起來,永遠記住我姐是為你而死的。”
原來那天,馮雨溪正在收拾姐姐的遺物,一個沉寂已久的電話鈴聲突然在角落里響起了,馮雨溪心里一顫,那是已故姐姐的手機??吹絹黼婏@示的頭像,馮雨溪就一萬個不愿意接。可那個電話好像跟她較勁,不依不饒地響著,馮雨溪不得已按了接聽鍵。還沒等她出聲,對方就火急火燎地說:“小馮啊,唐杰在醫院昏迷了……”打來電話的是唐杰在非洲的同事,他們以為唐杰是為了馮雨珊的一去不返,才受傷昏迷,希望她能來看望唐杰。
馮雨溪氣憤地掛斷了電話,心里憤憤地想:被害慘的是我姐,他有什么委屈?此時,痛苦的記憶也被拉回到姐姐回國后。
傻姐姐放棄生命產子,那個男人不是負心漢
回國后,馮雨珊被查出紅斑狼瘡的同時,又被醫生告知,已懷孕2個月了。馮雨溪和全家人的第一反應就是,絕不能讓她生下這個孩子。但馮雨珊以死抗爭,一心要留下肚里的孩子。馮雨珊的父母拗不過她,只能妥協。為了保胎,馮雨珊住進了醫院,打黃體酮掛營養液,還自作主張地將治療紅斑狼瘡的藥量降低了三分之一。隨著胎兒的長大,馮雨珊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看到姐姐每天拖著虛弱的身體,馮雨溪對唐杰的怨氣就多一分。
2017年1月10日,在浙大附屬醫院,馮雨珊剖腹產下一個男孩,取名等等。但生產完第4天,她就出現了腎衰竭和心臟衰竭。5天后,馮雨珊在ICU病房里去世了。看著悲痛欲絕的父母,抱著姐姐嗷嗷待哺的孩子,馮雨溪把這一切都算在了唐杰的頭上。但她發現,自從姐姐走后,父母將滿腹的思念,都寄托在了等等的身上。于是他們決定,只告訴他馮雨珊的死訊,不讓唐杰知道孩子的存在。
可這個來自非洲的電話打破了原有的平靜,讓馮雨溪心里五味雜陳。她怨恨唐杰,但他畢竟是姐姐最愛的人,此刻正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馮雨溪點開姐姐的手機,朋友圈“私密”的分組里,她看到了姐姐的心情日記。馮雨溪淚水盈眶,姐姐是用孩子見證他們之間的愛情,哪怕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馮雨溪決定去見唐杰,她必須替姐姐看住唐杰,讓他好好活著。下定決心后,馮雨溪便安排好學校的事宜,瞞著父母來到非洲的納米比亞。
第一眼見到唐杰,他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發著高燒,憔悴不已?;杳灾?,還一直叫著“雨珊”的名字。此情此景讓馮雨溪很欣慰,這個男人還算有良心,沒有忘記姐姐。身體康復后,唐杰作為東道主,帶著馮雨溪將馮雨珊生前工作過,住過的地方一一參觀。還帶她去了他之前和馮雨珊最喜歡去的海邊和沙漠,每到一處,唐杰總是低沉地訴說各種甜蜜得讓人心酸的故事,讓從未體味過愛情滋味的馮雨溪相信了愛情。
一個多星期后,馮雨溪啟程回到了杭州??墒遣恢罏槭裁?,回到杭州后,馮雨珊的眼前總是晃動著唐杰的臉。兩個人也開始頻頻微信互動,你告訴我納米比亞的風土人情和所見所聞,我告訴你英文培訓班的趣事。由于時差關系,馮雨溪成了夜貓子,白天困頓不濟,晚上精神百倍。兩個人的稱呼漸漸從“準姐夫&馮小姐”變成“隔壁老唐&瘋小姐”。
2017年的七夕,唐杰發來一段語音:“全世界都是戀愛的酸腐味,只有瘋小姐散發著單身狗的清香?!瘪T雨溪笑得花枝亂顫,忙回道:“你怎么肯定我是單身狗?”“我神機妙算,而且算到你馬上會有人追。能給我一個機會嗎?”一個特殊的日子,一份別致的表白,在馮雨溪的心中蕩起了漣漪。然而,她如何面對姐姐這堵心墻?見馮雨溪沒有回話,唐杰發來了無數個問號。馮雨溪都沒有再回復。
那段時間,唐杰沒有再聯系馮雨溪。直到一個星期后,唐杰和馮雨溪連接了視頻,唐杰告訴馮雨溪:“我是真的喜歡你,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和影子。如果你不相信,就讓命運來決定一切吧。”視頻里,馮雨溪看到唐杰在湖邊釣魚。突然,他用力一拉鉤,釣上來一條非洲鯽魚。隨后,唐杰對著魚開膛破肚,竟然從里面掏出一個塑料紙。馮雨溪驚愕不已,忙問道:“寫的是什么?”唐杰將紙條打開,對準手機的攝像頭。馮雨溪驚訝到無法呼吸,上面用熒光筆寫著“持此簽者,天生一對”。
馮雨溪頓時哭得稀里嘩啦。唐杰輕聲地說:“小傻瓜,你這該相信了吧,我們就是上天注定的?!瘪T雨溪感動得說不出話,只知道拼命地點頭。后來她才知道,這個紙條一直握在唐杰手里,趁她不注意才塞到魚肚子中的。但這個男人的深情和誠意,已經讓她不忍再拒絕。
代替姐姐來愛你,重回納米比亞尋找幸福
2017年8月,唐杰在非洲的工程告一段落,他終于回到了心心念念的杭州。只是萬萬沒想到,馮雨溪給了他一個更大的“驚喜”。
當馮雨溪將自己和唐杰的戀情告訴父母時,遭遇了父母強力的反對。直到馮雨溪向他們講述了唐杰與自己相識相戀的整個過程后,他們才沒有再反對。但他們問:“等等怎么辦?你打算讓他把等等奪走嗎?”父母的質疑讓馮雨溪沉默了。
的確,等等現在是爸媽的命根子,但唐杰畢竟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如果自己決定將來與他在一起,等等的事必須告訴他。打定主意后,馮雨溪將唐杰帶到了自己家里,向他坦白了一切。
唐杰的震驚可想而知,這個七尺男兒走到等等的嬰兒床邊,哭得肝腸寸斷。那天午后的陽光特別強,等等正在午睡,怕吵醒孩子,唐杰努力壓抑著哭聲。但馮雨溪看到,他整個人都在抖動。
等唐杰漸漸平靜后,馮雨溪的父母對他說:“珊珊走后,等等就是我們的一切。我們知道不該瞞著你,但我們真的離不開等等。”不等兩老說完,唐杰就哽咽道:“是我對不起雨珊,讓她獨自承受了這么多苦。我很感謝你們,把等等照顧得這么好。你們放心,我不會搶走孩子。”馮雨溪的父母見唐杰如此通情達理,表示歡迎他隨時來看望孩子。
那幾天,唐杰天天去看孩子,給孩子買了許多玩具和衣服,臨走前他還給等等留了5萬元錢。只是,他沒有再和馮雨溪談兩人之間的事。一個星期后,唐杰返回了納米比亞,再也沒有主動聯系馮雨溪。就算馮雨溪給他發微信,他都不回。
唐杰的冷漠,讓馮雨溪很受傷。但她想,也許唐杰需要時間接受等等的事,于是仍不放棄地主動聯系唐杰。為了讓唐杰經常能看到孩子,她帶著等等和遠在納米比亞的唐杰視頻,教等等喊爸爸。但是,唐杰和孩子互動很有耐心,可等到她說話時,唐杰就借口工作忙草草結束。
9月底的一天,馮雨溪再也忍不住,問他:“你不是說,我們是天生一對嗎?現在這算什么?”唐杰沉默了很久,才緩緩告訴她,他已經對不起雨珊了,不想再對不起她,他只想好好看著等等長大。馮雨溪淚流滿面,說自己根本不在乎,她認定了他,只想跟他在一起??商平軈s說:“你應該有更好的生活,生個屬于自己的孩子?!闭f完果斷關了視頻,根本聽不到馮雨溪哭得撕心裂肺。
然而,分手并沒有帶給唐杰想象中的解脫。本以為,放開了馮雨溪,自己就不會那么痛苦。卻沒想到,相思之苦更痛徹心扉。唐杰又開始用工作麻痹自己,這樣就不會有時間來思念馮雨溪了??晌缫箟艋?,他清楚地知道,他自己夢見的,想念的,全是馮雨溪的一顰一笑。
10月初的一天,唐杰到溫得和克機場接一位同事,遇上飛機晚點,他就在機場的咖啡館坐了一會。一陣嘈雜的聲音從樓梯傳來,原來是兩個工人正把二樓的一面全身鏡抬下來。看到那面鏡子,唐杰的心突然痛得無法呼吸。幾個月前他在機場把馮雨溪送走,兩個人也是坐在這間咖啡館等飛機。趁自己洗手的功夫,馮雨溪就不見了。幾分鐘后她從樓上下來,神秘兮兮地說:“姐夫,剛在二樓看見一個帥哥,你能不能幫我要他的電話號碼???”唐杰無奈地陪著馮雨溪上了樓,卻被她引到這面鏡子前?!翱?,這個帥哥總是高冷著臉,你讓他笑一個好嗎?”想到這,唐杰的眼眶濕潤了。
他捫心自問,自己從來沒有把雨溪當成誰的替代品。雖然她跟雨珊有一樣的臉,可兩人性格完全不一樣。他之所以拒絕雨溪,冷漠以對,是覺得自己配不上她。讓一個這么好的女孩,還沒結婚就當后媽?這對她不公平??僧敩F在看到這面鏡子,他仿佛醍醐灌頂,只要自己愛她,對她好,其他的,雨溪都不在乎?!皩Σ黄穑俏疑盗恕!碧平芙K于想通了這一點,就立即申請回國。
2017年11月17日,馮雨溪突然收到一封快遞,是一份星星授權命名的證書,以及唐杰寫的一封信:“你曾說喜歡納米比亞的星空,我就傾其所有買一顆星星送給你。”馮雨溪崩潰,感嘆真是沒錢也任性。要知道,在以浪漫星空出名的納米比亞,為星星命名不過是給有錢國外旅客撩妹的工具啊,難道唐杰傻得連這都不懂?馮雨溪決定不搭理這個傻瓜??僧斕焱砩希莻€熟悉的頭像突然跳出一個位置共享的信息。整個晚上,馮雨溪在手機地圖里看到,唐杰開著車,行駛在杭州的街頭,整個路線竟然最后組成了一個心形圖案。
接著,唐杰在微信里告訴她:“去走廊看看,消防栓幫你簽收了什么?”馮雨溪一臉茫然,按照唐杰在微信里的指示,她在家門口的消防栓里,竟然找到了一張19日飛往納米比亞的機票。機票里夾著一張字條:“能原諒我的自以為是嗎?有勇氣和我一起重回納米比亞,尋找屬于我們的那顆最亮的星星嗎?”馮雨溪幸福地熱淚盈眶。
兩天后,馮雨溪和唐杰一起踏上了飛往納米比亞的幸福之旅。他們相信,迎接他們的將是燦爛無比的星空,因為那里承載了他們太多太多的愛。
編輯/呂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