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子美的肖像漫畫

甘險峰

汪子美的肖像漫畫風格獨特，不因循守舊。他既不愿意重復前人，也不屑于重復自己

漫畫家汪子美是以漫畫展作品《幻想曲》、《天方夜譚》中的政治漫畫為世人所熟知的。其實，他最早賴以成名的卻是肖像漫畫。

汪子美生于1913年7月，山東臨沂縣人。自幼隨中國油畫教育的先驅者之一——其父汪洋洋（別名汪濟川、汪吾馨）學習繪畫。1934年，他考入由劉海粟主持的上海美術專科學校西洋畫系學習。也就是從這個時期開始，他正式走上肖像漫畫創作之路，時常在上海報刊發表肖像漫畫作品，成為20世紀30年代上海漫畫界作品既多又好的漫畫家之一。他創作的文藝界名人肖像漫畫尤其是電影明星漫畫，成為各大報刊的“熱門貨”。他曾經為《聯華畫報》創作過《無愁君子》（電影導演沈浮）、《鶯聲燕語》（演員黎莉莉、陳燕燕）、《聯華演員古裝展覽會》，為《電影畫報》創作過《王獻齋、龔稼農會見陳查理》《金焰與華萊斯皮雷》，在《獨立漫畫》上發表過《林楚楚與黎鏗》《黃柳霜》，在《中國漫畫》發表過《白玉霜與梅惠絲》《秋蟲音樂會》《全國運動會“電影演員組”全體游泳選手》，在《時代漫畫》發表過《一九三六年銀壇萬花筒》（電影演員群像）、《野貓王人美》、《秀蘭鄧波兒與黎鏗》，在《漫畫界》發表過《春夜宴桃李園圖》《漫畫家重陽登高圖》，等等。這一時期，汪子美創作的漫畫不僅數量驚人，而且質量均屬上乘，構思巧妙、想像奇特、生動幽默、惟妙惟肖，堪稱精品與傳世佳作的亦不在少數。

汪子美的肖像漫畫風格獨特，不因循守舊。他既不愿意重復前人，也不屑于重復自己。他的肖像漫畫構思大膽、奇特。他擅長對人物進行大膽變形，甚至把人畫成動物。比如《鶯聲燕語》《跳龍門》《忠勇雙全》等均是這樣。在《鶯聲燕語》中，汪子美把女演員黎莉莉和陳燕燕分別變身為黃鶯和燕子，在溶溶月光中棲上枝頭。這幅畫不但惟妙惟肖地勾畫出了黎莉莉和陳燕燕的面貌特征，而且各自所對應的鳥兒也頗為傳神。

汪子美擅長創作漫畫群像。這樣的作品包括著名的《漫畫界重陽登高圖》（漫畫家群像）、《春夜宴桃李園圖》（作家群像）等，也包括《秋蟲音樂會》（演員群像）。1936年10月15日，汪子美在《中國漫畫》第3期上發表作品《秋蟲音樂會》，人物皆為當時的女影星，其中包括黎莉莉、陳燕燕、王人美、胡蝶、徐來、阮玲玉、貂斑華等。這些人物被巧妙地安排在一起，每個人物都契合本人的特點，能夠讓讀者一眼認出來，認出后又忍俊不禁。這些作品給人以輕松幽默之感，同時又能活躍版面，既受讀者歡迎，又受編輯青睞。

汪子美還擅長在肖像漫畫中使用文字語言。漫畫的標題、對白均作認真推敲、錘煉，異常考究。其文言、白話均駕御自如，中外典故信手拈來。文字風格亦如其畫，犀利、辛辣、幽默、優美、典雅、多姿多彩。

汪子美筆下的漫畫人物以文藝界為主，但又不局限于文藝界。他也畫過政界人物，比如發表于《獨立漫畫》的《歸去來兮辭圖》，就是當時的政壇風云人物，而且所配文字指名道姓地諷刺蔣介石、林森、孫科、胡漢民。發了汪子美這樣的畫，《獨立漫畫》遭禁也就不奇怪了。

1937年后，汪子美就基本不再創作文藝界名人尤其是影星們的肖像漫畫了，因為他已經投入到抗日戰爭的洪流中。正如他在詩歌《我們的喇叭》中所寫：“躊躇什么，還不提起筆來干！不要再畫一只牛，不要再畫一棵柳，不要再畫一個摩登女郎伸著纖纖的手，我們要畫二十九軍的大刀砍下敵人的頭！躊躇什么，還不提起筆來干！不要再畫一彎月，不要再畫一朵云，不要再畫一個肉感女人張著紅紅的唇，我們要畫中華民族的火把燃起救亡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