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退群難阻美國企業的能源轉型浪潮

編譯 | 張雪偉

當美國總統特朗普在2017年6月1日宣布退出《巴黎協定》之時，很多美國大型公司表示他們仍然會留在《巴黎協定》框架內，發誓要靠他們自己追求更清潔的能源以及減少碳排放。

一年以后，這些企業用實際行動踐行了誓言，并在可再生能源領域產生顯著效果。幾十家財富500強企業，從諸如蘋果公司和谷歌公司之類的科技巨頭到沃爾瑪和通用汽車，都自發地在新的風電和光伏項目上投資數億美元，以此來滿足企業日常運營的用能需求或者抵消其常規用能。這種方式成為了美國可再生能源電力增長的主要驅動力。

“在特朗普總統退出《巴黎協定》的決定之下，這些公司并沒有放慢他們追求可再生能源的步伐——如果說有什么變化的話，那就是對可再生能源的需求在持續增長。”美國清潔能源商業團體先進能源經濟聯盟（Advanced Energy Economy）的政策副總裁Malcolm Woolf說道，“這意味著很多公共事業公司將會逐漸演化，不得不為滿足這種需求而服務。”

然而，一個很大的問題是，這些企業的可再生能源交易是否將保持一個相對的利基市場（Niche Market），即只在邊緣增加一些風電和光伏發電，而并不在很大程度上對碳排放產生實際影響，或者這些企業是否可以用其影響力改造美國的電網，并幫助美國開辟一個低碳能源新時代。

一波企業應用清潔能源的浪潮

據落基山研究所企業可再生能源中心（Business Renewables Center）稱，2017年，美國有19家大型企業宣布了他們與能源供應商的交易——新建發電容量278萬千瓦的風電和光伏發電項目，相當于2017年全美所有可再生能源新增容量的1/6。

這種趨勢有加速之勢。2018年上半年，已有大型企業宣布了另外248萬千瓦的風電和光伏發電交易。諸如AT&T和雀巢之類的企業也加入到了探尋清潔能源的隊伍中，他們期待通過使用可再生能源來實現企業的可持續發展目標，并充分利用可再生能源成本迅速下降的優勢。

“我們這樣做并非是想將它作為一個與《巴黎協定》有關的聲明，盡管其已經成為我們仍然在《巴黎協定》之內的一個聲明。”微軟公司能源總經理Brian Janous表示。到目前為止，微軟公司已經購買了足夠的風電和光伏發電以滿足其全球數據中心電力需求量的50%。

“隨著風電和光伏發電價格的迅速下降，我們認為使用可再生能源非常具有經濟性。”他毫不諱言。

至少有22家財富500強企業已經致力于購買足夠的可再生能源，以在今后數年里達到100%使用可再生能源的目標。有分析師認為，正當特朗普政府推翻奧巴馬執政時期的政策，比如清潔能源計劃（Clean Power Plan），企業100%使用可再生能源的目標有助于激勵電力公共事業公司繼續減少碳排放。

“我們認為這是一個主要的趨勢，”美國愛迪生電力研究所（Edison Electric Institute）客服部副總裁Lisa Wood表示。“消費者正變為推動者。”

如何實現100%可再生能源

通常情況下，非公共事業公司很難依靠自身能力來生產大量的可再生能源。沃爾瑪在其350多間超市的屋頂和停車場安裝了太陽能電池板，但是并非每個企業都有那么多的不動產可用。

對于沒有大量不動產可用的企業，還有另外一個途徑：在解除了電力管制的市場上，比如加利福尼亞州和德克薩斯州，企業能夠與電力供應商簽訂長期的購電協議來新建太陽能光伏和風電項目。這些項目所發的電會接入當地電網，與其他形式所發的電匯合。然后，通過購買這些項目所發電力的可再生能源證書，上述企業能夠合法地宣稱自家公司擁有這些風電和太陽能發電。

購電協議發展得越來越精細，企業甚至可以在別的州（比如俄克拉荷馬州）買新風電場，并取得這個風電項目的積分，盡管該項目所發的電歸向了別處。換句話說，企業可以付錢來創造新的風電，企業自身卻沒有直接用這些風電。

在趨于精細復雜的同時，此類私人協議也可能會非常昂貴。比如，蘋果公司2015年花費了8.48億美元購買太陽能光伏模塊制造商First Solar在加利福尼亞州建的一個大型光伏電站25年的大多數電力，同時余電上網。

盡管蘋果公司稱，長遠看來，此類購電協議將為公司節省大量開支，但是不可否認存在風險。為保障購電協議順利履行，企業必須設立能源子公司，并從聯邦政府獲批來交易多余的電量，而這些對大多數較小型的企業來說都是不現實的。

較小型企業掉隊

其他的大型企業也正運用自身影響力去說服公共事業公司增加更多的可再生能源，從而為客戶提供更多選擇。通用汽車和電信公司Switch在密歇根州與當地的公共事業公司達成協議，以固定電價購買一個新的風電場所發的電。

類似這種名為“綠色電價”（Green Tariffs）的項目已經在十多個州涌現出來，只是通常僅限于較大型公司。有分析師表示，如果“綠色電價”越來越流行，不排除公共事業公司將其提供給較小型企業的可能性。在華盛頓州，美國普捷灣能源公司（Puget Sound Energy）主導的一個項目即能夠使較小型企業購買可再生能源項目的股份。

“如果我們能讓公共事業公司看到可再生能源的需求，將會使監管部門擴大這類項目，并開放給較小型企業。”通用汽車可再生能源全球經理Rob Threlkeld說。通用汽車設定了2050年前100%使用可再生能源的目標。

這還只是第一步。“可再生能源購買者聯盟”（Renewable Energy Buyers Alliance）之類的產業組織近期正在嘗試拓展其他渠道，使小型企業團結起來并自發地購買綠色能源。參與過上述討論的微軟公司能源總經理Brian Janous認為，這種思路固然好，操作起來卻極具挑戰性。“但是如果只有微軟公司或者只有財富500強企業購買可再生能源，也不可能真正實現能源轉型。”Brian Janous坦言，即使有困難，仍有需要轉變較小型企業的能源利用結構。

超過100%可再生能源

到今年4月，谷歌公司和蘋果公司先后宣布實現了100%使用可再生能源電力的目標。這類企業正面臨著更艱難的問題：如果只是簡單地購買大量風電和太陽能發電并不夠呢？

谷歌公司坦然承認，實現100%使用可再生能源電力的目標并不意味著真正使用了100%的可再生能源電力。一方面是由于風電場和太陽能光伏電站通常與谷歌用能中心處于不同地方；另一方面，可再生能源電力供應的不穩定性與谷歌數據中心24小時連軸轉的需求不符，企業實際上仍需依賴化石燃料發電。

為此，必須對癥下藥。接下來谷歌計劃將其所有的清潔能源項目建在與其數據中心相同的電網地區；試圖安裝一套可供全天24小時運轉的零碳能源系統，可能需要額外的技術，比如電池儲能、需求響應項目等。要達到這樣的目標需要數年的時間，并且比單純簽訂可再生能源協議復雜得多。

“達到100%可再生能源的目標是一個重要的里程碑，但是這只是開始，”谷歌能源市場策略領導Michael Terrell說，“我們必須定睛于最終的成績，就是能夠每時每刻使用無碳綠色能源。”

（編譯自《紐約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