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最早在西漢時期,就確立了“親親得相首匿”刑法制度,隨后逐漸被各朝各代的封建法典所集成和應用。隨著近現代時代的來臨,我國正在全面實施“依法治國”政策,對于現代化法治制度的發展和完善而言,“親親得相首匿”制度起到了重要作用,能夠幫助構建更加平等、和諧、完善以及公正自由的法治環境,有利于實現社會價值?;诖?,本文對“親親得相首匿”制度的現代法制意義進行了深入分析,以期能夠為現代法律的完善尋找新的平衡點,解決各種社會法律矛盾。
關鍵詞 “親親得相首匿”制度 現代法制 法律
作者簡介:黃姍,福建廣播電視大學。
中圖分類號:D929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8.12.258
著名學者亞里士多德曾經提到過“親屬之間具有非常深切的愛,如果在親屬之間發生惡行,將會被人們認作為傷天害理的罪惡?!痹谖覈糯奈鳚h時期,刑法的立法和適用原則中,就重點強調了“親親得相首匿”制度,并且在相關的刑法規定中進行了明確要求,卑幼首匿尊長者,不需要承擔刑事責任,而尊長首匿卑幼,能夠在死罪之外,減免一切的刑事處罰,不需要承擔任何刑事責任。
一、 “親親得相首匿”制度的理論概述
(一)“親親得相首匿”制度的定義
“親親得相首匿”制度也被稱作為“親屬相隱”以及“容隱制度”,其最早起源于我國古代的西漢時期,主要應用在古代親屬中,古代親屬需要相互對自己的犯罪行為進行隱瞞,親屬之間不能相互告發彼此的犯罪行為,而且即使出現犯罪行為,親屬之間不能相互作證。儒家學派創始人孔子曾經在《論語·子路第十三》中提到:“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矣?!边@句話也就表明如果子女出現犯罪行為,那么父母可以把子女藏匿起來,從而防止法律對子女進行追究。如果發現父母存在犯罪行為,那么子女可以把父母藏匿起來,從而防止法律對父母進行追究,這也就體現了“親親得相首匿”制度。隨著時代的發展進步,歷史的車輪不斷進步,歷朝歷代中的“親親得相首匿”制度也在不斷完善,最終把“親親得相首匿”制度定義為這樣幾點主要內容:首先,如果發現親屬犯罪,對親屬的犯罪行為進行隱瞞,那么可以不對親屬犯罪行為進行處罰,或者按照正常人犯罪處罰的標準適當地減輕出發,如果親屬出現犯罪的行為,親屬對親屬進行告發,那么將會對告發之人進行法律處罰,而被告發的親屬能夠適當減輕處罰。其次,如果出現親屬犯罪的情況,那么親屬不能出庭對犯罪親屬進行指認。再次,如果發現親屬犯罪,親屬能夠相互對犯罪行為進行隱瞞,然而對于謀反、謀逆以及謀叛等特別嚴重、十惡不赦的犯罪行為,親屬不能相互進行隱瞞。
(二)“親親得相首匿”制度的發展歷史
“親親得相首匿”制度在我國具有非常悠久的發展歷史,其基本雛形出現于東周時期,直到西漢時期才正式進入國家法律體系,并且在后世的歷朝歷代發展中運用在立法體制中,“親親得相首匿”制度得到了完善,并且在封建社會統治時期站穩了跟腳。下面我們對“親親得相首匿”制度的發展歷程進行了全面分析。
1.春秋戰國時期的“親親得相首匿”制度思想
在春秋戰國時期,各種學派紛紛出世,其中比較具有代表性的儒家學派代表思想對當時的社會發展產生了極大的影響,而且受到了廣大統治階層的喜愛,并且大力推廣開來。孔子曾經提到過“人人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平”,親屬之間必須保持相親相愛,相互敬重,才能實現天下太平。即使親屬之間出現犯罪行為,也要加以維護和隱匿。這也說明了“親親得相首匿”制度思想符合“正直”這一道德倫理標準。
2.秦代時期的公室告以及非公室告刑事案件
在秦代時期,為了確保中央的集權統治保持穩固,在商鞅變法的影響下,確立了非常嚴格的刑事案件出發機制,其中比較具有代表性的刑事制度就是獎勵手段與連坐制度,這也表明了統治階層希望民眾能夠相互告發犯罪行為,不能助長犯罪之風。然而在親屬告發犯罪行為時,進行了“公室告”以及“非公室告”的限制。具體而言,“公室告”主要為盜竊、殺傷等普通犯罪行為的刑事處罰。而“非公室告”主要為“子告父母,臣妾告主”等特殊的刑事犯罪案件,對于這類案件,司法機關將不會受理,而且會處罰告發者。
3.漢代時期的律法中納入“親親得相首匿”制度
直到漢代時期,開始大力提倡儒家學說,當時的社會倡導“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思想,這也使許多律法中涌入了儒家經典言論,依靠于儒家理論思想來進行定罪量刑。在公元前六十六年時,漢宣帝正式頒布了詔令,在律法中為了體現人類親情的天性,所以納入“親親得相首匿”制度,并以此作為立法依據,如果涉及到親屬犯罪,親屬有義務隱瞞犯罪行為,這也是為了體現出親屬之間的關愛和敬重,除了十惡不赦的死罪之外,所有的罪行都能夠進行保護和隱瞞。
4.唐朝時期律法中的“同居相為隱”制度
在唐朝時期,統治者階層對“親親得相首匿”制度進行了進一步完善,并擴展了使用范圍,在此基礎上制定了“同居相為隱”制度,也就是說只要屬于同財共居者,都能夠對犯罪行為進行隱匿,但是不能隱匿謀反、謀判等威脅統治者地位的犯罪行為。這也使“親親得相首匿”制度的規定更加完善,具備了相應的水準,并且在宋朝、元朝和明朝時期得到了承襲和運用。
5.清末民初時期的“親屬相容隱”制度
隨著清朝的滅亡,民國時期的來臨,我國的社會結構和形式出現了較大的變化,許多西方法律思想、制度對我國的法律制度產生了極大的沖擊,傳統的封建法律體系逐漸解體,但是沒有完全取消“親親得相首匿”制度,而是在此基礎上進行了改善。在中華民國時期,重新制定了法律規定,那就是親屬如果對犯人的罪行進行隱匿,那么可以適當減免罪犯的刑事處理行為。
(三)國內外關于“親親得相首匿”制度的立法現狀
通過研究“親親得相首匿”制度的發展歷程可以發現,其不僅存在于我國的法制建設過程中,而且在國外的法律制度建設過程中也存在相似的規定。
其中英美法律體系中的“夫妻關系作證豁免權”就是非常具有代表性的案例,具體來說,其主要指的是:如果夫妻雙方中的一方出現犯罪行為,被告人的配偶擁有權利能夠不出庭對被告人做出不利證言,而且具有婚姻關系的夫妻雙方,必須相互公開交流內容,確保夫妻雙方能夠保持相互的隱私。在美國頒布的《聯邦證據規則》中,有這樣一條明確的規定:“在刑事法律訴訟的過程中,被告者的配偶有權利拒絕出庭指控被告人的犯罪行為?!倍以谟C布的《1898年刑事證據法》中進行了規定:“在被告人的刑事案件訴訟中,被告人配偶只能為被告人辯護,不能提供指控犯罪行為的不利證據?!?/p>
通過對國外的刑事法律進行分析研究發現,其中對“親親得相首匿”制度進行了嚴格規定。于此同時,在我國漫長的歷史發展中,“親親得相首匿”制度對于我國的法典歷史發展造成了極大的影響。直到今天,立法者也沒有重新認識到“親親得相首匿”制度的立法意義。而且在許多司法刑事案件偵查的過程中可以發現,偵查機關通常會重點調查犯罪嫌疑人的近親和朋友,從這些地方尋求證據,所以說現代化法律法規完全顛覆了“親親得相首匿”制度。
二、傳統“親親得相首匿”制度表現的弊端
在我國古代的社會經濟體系中,主要以小農經濟作為主導力量,通過家庭勞動來推動社會發展,所以導致“親親得相首匿”制度具有豐富的群眾基礎。通過實施“親親得相首匿”制度,能夠充分體現社會價值,但是這也體現了封建社會的局限性,只有充分認識到“親親得相首匿”制度的弊端,才能更好地結合制度規定,發揮“親親得相首匿”制度的優勢作用。
(一)“親親得相首匿”具有一定的單向性以及義務性
最早在秦朝時期,受到法家思想的指導,逐漸形成了《秦律》,這也是最早出現容隱法則的時期,其中進行了規定“只要具有血緣關系的親屬,晚輩有義務對長輩的犯罪行為進行容隱”。并且在我國唐朝時期的法律體系中也進行了相應的規定,如果出現告發和詛咒父母的行為,屬于不孝的十惡重罪,必須對這一類群體處罰絞刑。由此可以發現,“親親得相首匿”制度的單向性和義務性,充分體現了封建時期具有嚴厲的等級制度,這也和社會主義民主法制建設嚴重相悖。
(二)無限性以及無理性弊端
在我國唐朝時期的律法中進行了規定,只要屬于同居的親屬就要遵循“同居相為隱”的原則,也就是說同居的親屬必須相互隱瞞犯罪行為,而且大功以上的親屬也要對相互的犯罪行為進行隱匿,奴仆需要對主人的犯罪行為進行隱蔽,而且在發現親屬具有犯罪行為時,需要及時給犯罪親屬通風報信,使其隱匿或逃亡,這一行為不需要承擔刑事責任。由此發現,這種“親親得相首匿”的制度缺乏規范道理,隨意隱瞞犯罪,不能體現出法律的權威。
三、 “親親得相首匿”制度的法律價值
從一定程度上來看,法律個人價值必須滿足于法律社會價值以及群體價值,法律是為社會和群體而服務的,但是社會和群體由個人組成。所以從本質上來看,法律最終還是為了實現個人價值。“親親得相首匿”制度在我國具有非常悠久的發展歷史,并且對于司法實踐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主要原因在于“親親得相首匿”制度的立法價值非常獨特。
(一)“親親得相首匿”制度具有中國法律文化群體特征
從一定程度上來看,中國文化作為原生性文化,在傳統的封建社會體制下,其主要采用分封制以及宗法制,這種分封制具有鮮明的地域關系,而宗法制代表了血緣關系。在儒家學派中提出的血親關系,主要以“禮”文化作為文化本質,所以在我國傳統禮學思想中,非常注重禮儀、道德以及風俗,而且充分結合了宗教以及法律。在社會組織體系下,君臣、父子需要相互依賴和尊重,所以相互之間需要承擔一定的責任與義務,這也是儒家學派提出的幾種關系:君臣、父子、夫妻、長幼以及朋友。因此,“禮”為中國社會樹立了良好的倫理道德原則,并且明確了親疏長幼之間的關系。在孔子提出的“父為子隱,子為父隱”學說中,其不是指父親出現犯罪行為,不需要承受相關的懲罰,其指的是父親的犯罪行為導致的懲罰,不應該由兒子來執行處罰,這也說明了家庭之愛必須受到社會習俗以及道義原則的規范。正是由于我國傳統的家庭觀念以及個體身份價值觀念,所以導致我國的傳統法律文化非常強調家庭以及個體價值觀。由此可以發現,“親親得相首匿”制度的存在,才使中國法律文化更加具有群體特征。
(二)“親親得相首匿”制度能夠更好地改造犯罪者
隨著社會的發展,刑事法學界針對刑法的社會效用問題展開了深入研究,部分學者已經突破了傳統刑法報應論的研究方式,逐漸對刑法的社會教育以及挽救作用展開深入研究,通過對這些問題展開深入研究,能夠更好地改造犯罪者,讓犯罪者重新回歸正常的社會生活,這也是當前社會普遍關注的問題。從一定程度上來看,犯罪人只要出現過犯罪行為,那么必然會產生一定的心理畸形問題。出現這種情況的主要原因在于犯罪人出現犯罪行為之后,會對社會產生反抗情緒,或者對犯罪行為產生快感,在犯罪之后也可能表現出不安恐慌的情緒,所以導致犯罪行為人的心理出現畸形變態。為了使犯罪者更好地回歸社會,必須不斷撫慰和包容犯罪者的心理,使犯罪者的痛苦心理得到治愈。對于人們個體而言,非常難以承受“眾叛親離”,所以在制定“親親得相首匿”制度之后,能夠使家庭成員更好地保護以及容隱犯罪行為人的心理,不會讓犯罪者感受到眾叛親離,犯罪者也會充分享受到家庭的關愛,并且獲得社會的包容。在私法機關調查和逮捕犯罪者時,讓犯罪者感受到家庭的庇護,這樣才能更好地喚醒犯罪者的心理,使犯罪者的良知重新回歸,使犯罪者未來的生活更美好,讓他們保持樂觀積極向上的心態,從而主動接受司法部門的改造,更好地回歸正常生活。這也充分體現了刑法的人性化關懷,刑法不僅需要具有嚴格的威懾性,而且具有人文化關懷,能夠讓犯罪者積極面對新生活。
(三)“親親得相首匿”制度有利于推動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建設
自二十一世紀以來,我國的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快速建設發展,這也極大地推動了我國“和為貴”傳統文化的發展。“和諧”主要指的是減少和睦鄰之間的糾紛,使睦鄰能夠相互進行配合?,F代化和諧社會的建設主要結合了我國古代社會的家庭觀,所以必須確保家庭和諧,使家庭內部保持團結有愛,和睦可親,才能確保社會和國家和諧發展,如果破壞了家庭港灣的保護,將會導致人們的生活完全失去意義。隨著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快速發展,我國的社會經濟發展水平不斷提升,為了確保社會秩序穩定,家庭親屬、朋友之間和睦相處,所以黨中央政府提出要加強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建設,在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建設的過程中,“親親得相首匿”制度能夠更好地保護以及認可親情,體現我國社會的人倫道德。在我國出臺的相關法律中,當法庭在審判親屬成員時,必須避免親屬,保護親屬接受審查,雖然需要為法律樹立權威性,但是也要尊重人們的倫理道德,才能使人們更好地支持社會法律,承認法律的社會地位,從而更好地建設穩定社會秩序,使社會公共秩序保持安全,更好地推動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建設。
四、“親親得相首匿”制度對我國現代法制建設的啟發
在當前的法制社會建設過程中,證人出庭做證變得越來越困難,所以需要我們重新對“親親得相首匿”制度進行全新的思考,這也是非常具有必要的。通過引用“親親得相首匿”制度的相關的原則,能夠使我國的證人制度更加完善,從而避免家庭親屬做證的情況。但是在借鑒和引用過程中,也要深入理性地思考,才能確保親屬免征科學、合理。
(一)親屬免征范圍
在我國頒布的《刑事訴訟法》中進行了規定,作為家庭親屬的夫、妻、父、母、子、女、同胞兄弟姐妹可以免征,但是這種范圍太大,必須對這一系列親屬范圍進行限制和細分,只能保持父母、配偶以及子女親屬之間免征,否則將會對司法公正和社會秩序產生不利影響。同時,在確定親屬免征的案件范圍時,不僅需要參照古代立法案例,而且需要結合國內外現行法律制度的相關條例,把一些危害國家安全以及侵犯人身的重要犯罪行為,不能列入到親屬免征的范圍以內。除此之外,必須合理運用免征權利,不能隨意使用親屬免征權利,對親屬免征權利的使用進行嚴格規定,如果出現包庇親屬或者毀滅證據的行為,需要嚴厲處罰。
(二)全面更新刑事司法的傳統觀念,重新構建現代化刑事證據制度
在我國最新發布的刑事訴訟法中,對懲罰犯罪以及保障人權重新進行了規定,在懲罰犯罪行為使,必須追求實施依據,嚴格按照法律來進行審判。我國當前階段刑事訴訟法改革發展的過程中,不能完全盲目地借鑒和引用西方對抗制審判程序,必須充分體現出司法審判程序中的人文主義,注重法律的人文關懷情意,這樣才能更好地體現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精神。同時,在制定以及實施親屬拒證權的過程中,必須合理應用拒證權,需要合理考慮證人和被告人的親疏關系,確保證據具有良好的證言價值。如果發現取得的證據對親屬的拒證權產生了侵犯,那么必須在法庭辯論的過程中,把這些行為提出,說明證人屬于自愿放棄拒證權,這樣才能視作為有效證據,如果不是親屬證人自愿放棄拒證權,那么證人所提供的證據應該作為無效證據。
參考文獻:
[1]邰相瑀.論“親親得相首匿”原則對中國法律文化和制度的影響.赤子:上中旬.2015(22).
[2]郭海龍.“親親得相首匿”對我國法律制度及其法律文化的影響.楚天法治.2015(7).
[3]張紅巖.從“親親得相首匿”看古代法律與人情的取舍.蘭臺世界.201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