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經濟體制改革重點的理論認識與制度安排

李松齡

內容提要：新時代經濟體制改革的重點是完善產權制度和要素市場化配置。完善產權制度必須改革國有資本授權經營體制和把國有企業改制為混合所有制。完善國有資本授權經營體制和國有企業改制為混合所有制能夠明晰國有資本和國有資產兩個層次的產權關系。在國有企業改制為混合所有制的基礎上，建立以勞動者自己勞動為基礎的價值形態生產資料個人所有制符合馬克思重建個人所有制的理論。堅持按勞分配原則，完善按要素分配體制機制是一種合理分配勞動收入和資本收入的制度安排，有利于要素市場化配置。辯證認識新時代經濟體制的改革重點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 引 言

黨的十九大報告將加快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作為貫徹新發展理念，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的一項重大任務，改革的重點在于完善產權制度和要素市場化配置，目的在于實現產權有效激勵、要素自由流動、價格反應靈敏、競爭公平有序、企業優勝劣汰。*習近平：《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 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人民出版社2017年版第33頁。其實，完善產權制度和要素市場化配置一直是經濟體制改革的關注點。但是，因為理論認識不足和思想不夠解放，國有資產管理部門仍然堅持的是管資產而非管資本的管理模式，國有企業改革也只是在加強現代企業制度的建設方面做文章。所以，中央一再強調，完善國有資產管理體制，改革國有資本授權經營體制機制；深化國有企業改革，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國有資本授權經營和國有企業改制為混合所有制是一個問題的兩個方面，是一種辯證統一的關系。就是說，國有企業要堅持混合所有制改革就必須要求國有資本授權經營，國有資產管理體制要改革為國有資本授權經營體制也必然要求國有企業改制為混合所有制。同時，完善產權制度和要素市場化配置也是一種對立統一的辯證關系。國有資本授權經營要通過要素市場化配置實現，要素市場化配置也要求國有資本授權經營。從這種意義上說，完善產權制度和要素市場化配置是兩項基礎性的制度變革，只有這兩項重點的基礎性制度建立和完善起來了，一個符合新時代要求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才能夠建立和完善起來。就我的認識來說，國有企業改制為混合所有制并不是所有制形式變革的最終目標，就是說，國有企業改制為混合所有制形式，培育具有全球競爭力的世界一流企業只是改革目標的一個重要方面，另一個也是非常重要的方面我認為是在做大做強企業的同時，如何提高企業勞動者的收入水平和共享改革開放發展成果的能力。重新建立個人所有制使勞動者不只有勞動收入，而且也有財產收入，這也是在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基礎上進一步改革的方向。國有企業改制為混合所有制企業必然要求國有資本授權經營，必然要求要素市場化配置，有許多理論和實踐的問題需要我們研究和探討。所以，新時代完善產權制度和要素市場化配置，至少有以下幾個方面的理論問題和制度安排需要進行分析和研究：一是要對新時代完善產權制度的改革進行理論認識；二是要對新時代要素市場化配置的改革進行理論認識；三是要對新時代經濟體制改革重點的制度安排進行辯證認識；四是要對經濟體制改革重點的現實意義進行分析。

二、 新時代完善產權制度的理論認識

新時代完善產權制度主要包括兩個層面的內容：一是完善宏觀層面的國有資本授權經營的體制機制，二是建立健全微觀層面的國有企業改制形成的混合所有制。因為國有資本授權經營體制機制和國有企業的混合所有制形式改革是一個問題的兩個方面，是對立統一的辯證關系，所以，我們的研究先從微觀層面的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入手。關于國有企業改制為混合所有制形式，人們一般認為是為了吸納民間資本或者說非公有制資本，把企業的資本做強做優做大，是為了建立健全股份制的制度安排弱化國有資產管理部門的行政干預，真正實現企業自主經營、自負盈虧、自我約束和自我發展。不過，國有資本的實力其實是非常強大的，吸納民間資本只是一個方面。我認為主要目的在于通過國有企業的混合所有制改革，為完善各類國有資產管理體制，改革國有資本授權經營體制提供微觀制度基礎，為實現加快國有經濟布局優化、結構調整、戰略性重組提供微觀體制機制。我們知道，如果國有企業不實行混合所有制形式的改革，不建立健全國有資本授權經營的體制機制，國有資產管理部門就不可能擺脫直接管理國有資產的職能，行政干預國有企業日常生產經營的行為和現象也不可能完全消除，國有企業也就難以實現自主經營和自負盈虧，也就不太可能培育成為具有全球競爭力的世界一流企業。國有資本不能授權給以市場為導向的、以資本利潤為目標的國有資本經營公司，也就難以實現產權有效激勵、要素自由流動、國有經濟優化布局、結構調整和戰略性重組的目標。我之所以認為國有企業改制為混合所有制企業和完善國有資本經營體制機制是一種對立統一的辯證關系，必須作為完善產權制度的改革一并進行，缺一不可，就是因為這個道理。所以，堅持完善產權制度的改革，就必須堅持國有資本授權經營體制和國有企業體制兩項改革同時推進。

國有企業改制為混合所有制企業，不只是要求和推動國有資本實行授權經營，而且還為重新建立個人所有制提供了制度基礎，為勞動者不僅有勞動收入，而且也有財產收入提供了制度保障。馬克思曾經指出，“從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產生的資本主義占有方式，從而資本主義的私有制，是對個人的、以自己勞動為基礎的私有制的第一個否定。但資本主義生產由于自然過程的必然性，造成了對自身的否定。這是否定的否定。這種否定不是重新建立私有制，而是在資本主義時代的成就的基礎上，也就是說，在協作和對土地及靠勞動本身生產的生產資料共同占有的基礎上，重新建立個人所有制。”*馬克思著：《資本論》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874頁。顯然，馬克思指出了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和生產資料占有方式發展到一定階段的時候，必然要求和必然造就重新建立個人所有制的制度基礎。改革開放以后，我國的生產方式和生產資料占有方式發生很大的變化。生產方式由傳統的社會主義計劃經濟的產品生產方式轉變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商品生產方式；生產資料占有方式由傳統的單一的生產資料公有制形式轉變為以公有制為主體，多種經濟成分共同發展的多種所有制共存的形式，生產資料共同占有共同使用的混合所有制形式得到發展。在生產資料共同占有的基礎上，馬克思指出的重新建立個人所有制有了實現的可能性和必要性。所以我認為，國有企業改制為混合所有制形式，不能就此止步，而應該依據馬克思指出的重新建立個人所有制的理論，建立健全適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需要的、符合新時代要求的個人所有制。這種個人所有制就是勞動者持有改制國有企業的股份的、以自己勞動為基礎的、既能獲得勞動收入又能獲得財產收入的個人所有制。勞動者持有的股份實際上是一種價值形態的生產資料所有權，是一種財產所有權，能夠獲得股份分紅的財產收入；勞動者直接參加股份制企業的生產勞動能夠獲得勞動收入，所以我認為在國有企業股份制改造的基礎上建立勞動者持有股份的制度安排，是一種以勞動者自己勞動為基礎的價值形態生產資料個人所有制，是對勞動者以自己勞動為基礎的生產資料私有制的否定之否定，符合馬克思指出的重新建立個人所有制的基本原理。勞動者通過直接參加勞動能夠獲得一份勞動收入，通過股份分紅能夠獲得一份財產收入，有利于實現美好生活需要，符合新時代黨把人民對于美好生活的向往作為奮斗目標的內在要求。這是國有企業改制為混合所有制形式更深層次的改革內容。

在國有企業改制為混合所有制的基礎上建立以勞動者自己勞動為基礎的價值形態生產資料個人所有制，更為深遠的意義還在于能使勞動力成為勞動者的資本。依據傳統的政治經濟學理論，勞動力是勞動者的商品，而不是勞動者的資本，因為勞動力是勞動者的商品是馬克思創立剩余價值理論的基礎，如果說勞動力是勞動者的資本，勞動者能夠通過勞動力資本占有剩余價值，似乎與資本剝削勞動的剩余價值理論相矛盾，有違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之嫌。其實，在混合所有制基礎上建立以勞動者自己勞動為基礎的價值形態生產資料個人所有制，是一種能夠使勞動力成為勞動者的資本的制度安排。我們知道，資本之所以能夠成為資本，一是因為在生產過程中，它能夠實現自身的價值和價值增值；二是資本所有者在資本主義私有制的制度安排下能夠占有資本的價值增值即勞動剩余價值。勞動力在生產過程中，能夠生產出它自身的價值，即勞動力的價值，而且還能夠生產出剩余價值，即勞動力價值的價值增值。資本占有的價值增值其實是由勞動剩余價值轉化的，它自身并不能實現價值增值。勞動者持有股份，參與股份分紅，分紅收入其實是由勞動剩余價值轉化的，是勞動力價值的增值。所以，在重新建立的個人所有制的制度安排下，勞動者能夠占有勞動力的使用生產的勞動力價值和價值增值，勞動力是勞動者的資本的特征基本具備。勞動者直接參加生產勞動，形成勞動力的價值和價值增值，獲得勞動收入；持有股份獲得分紅形式的財產收入，是勞動力成為勞動者的資本的理論依據。所以說，國有企業改制為混合所有制企業，不只是為建立以勞動者以自己勞動為基礎的價值形態生產資料個人所有制提供了制度基礎，而且也為勞動力成為勞動者的資本奠定了制度保障。勞動力成為勞動者的資本的制度安排為勞動者提高收入水平，共享改革開放發展成果，滿足美好生活需要提供了堅實的保障，我認為這是國有企業改制為混合所有制企業具有深遠意義的理論成果。

國有企業改制為混合所有制企業后，如果國有資產管理部門不改變它對國有資產的既有管理方式，那么要實現加快國有經濟布局優化、結構調整、戰略性重組，促進國有資產保值增值，推動國有資本做強做優做大的目標似乎也不太可能；或者，即使國有企業改制為混合所有制企業，要把它培育成為具有全球競爭力的世界一流企業的目的也不一定能夠達到。所以，必須改革國有資產管理體制機制，建立健全國有資本授權經營體制。國有資產管理部門把國有資本授權給國有資本經營公司經營，那么前者就是國有資本的最終所有者，后者則是國有資本的法人所有者。依據公司制的運作規則，國有資產管理部門以國有資本最終所有者的身份，享有參與國有資本經營的重大決策、選擇管理者和股份分紅等項權利，不再對改制為混合所有制形式的國有企業的資產經營進行行政干預，有利于改制為混合所有制企業的生產經營；國有資本經營公司以國有資本法人所有者的身份，自主經營國有資本，能夠實現國有資本的優化布局、結構調整和戰略性重組，實現國有資本收益的最大化。另一方面，國有資本經營公司又是改制后的國有企業資產的最終所有者，參與企業資產生產經營的重大決策、選擇管理者和分享資產增值收益等項活動；國有企業改制為混合所有制企業，行使資產的法人所有權，享有企業資產自主經營和自負盈虧的權利，負有國有資產保值增值的責任。通過上述分析我們可以看出，國有資本授權經營體制機制的改革包括兩個層面的內容，一是國有資本層面的權責利關系的產權界定；二是國有資產層面的權責利關系的產權界定。前者是界定國有資產管理部門和國有資本經營公司之間的國有資本權責利關系；后者是界定國有資本經營公司和國有企業改制為混合所有制企業之間的國有資產權責利關系。完善產權制度其實就是明晰上述兩個層面的產權關系。完善各類國有資產管理體制，改革國有資本授權經營體制是完善產權制度的宏觀層面的內容，深化國有企業改革，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是完善產權制度的微觀層面的內容，二個方面既相區別，又相聯系，缺一不可。

三、 新時代要素市場化配置的理論認識

要素市場化配置的目的就是要實現要素的有效利用，最大限度地發揮要素生產商品的能力和作用，提高生產力水平，推動社會經濟不斷發展。要素自由流動、價格反應靈活、競爭公平有序是要素市場化配置的前提和條件，也是必然要求。反過來，要素市場化，也能夠促進要素自由流動、價格反應靈活和競爭公平有序。我們知道，所謂要素有效配置，指的是把要素配置在生產力水平高、經濟效益好、環境污染少的行業或企業。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要素不應該由行政配置，而是由市場配置；不是由看得見的手進行配置，而是由看不見的手進行配置，這只看不見的手就是市場價格和由市場價格反映的市場利益。價格由供求關系所決定，供過于求價格低，供不應求價格高；供求關系又由稀缺性所決定，供過于求商品豐富，供不應求商品稀缺；稀缺性由創新勞動所決定，重復勞動生產的商品豐富價格低，創新勞動生產的商品稀缺價格高。所以，是價格這只看不見的手把要素引向創新勞動的行業或企業，實現要素的有效配置。要做到這一點，價格就必須能夠反映市場的稀缺性，能夠隨供求關系的變化而變化，這是市場有效配置要素，價格必須反應靈活的道理。要素要能夠在價格的引導下流向稀缺性程度高、經濟效益好和勞動創新強的行業或企業，就必須要求要素流動無障礙。如果存在行政性壟斷和市場壟斷，競爭就會失去公平有序，價格也就難以反映市場的供求關系和稀缺程度，要素流動遇到障礙，因而不能實現有效配置。新時代加快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必須把要素市場化配置作為改革重點，也就必然要求要素自由流動、價格反應靈活、競爭公平有序。不過，我們僅僅從市場完善的角度認識要素市場化配置是不夠的。要素是一種物而且是一種所有者的物，要素所有者配置他的要素，發揮要素的作用和能力，除了要受要素價格這只看不見的手的影響之外，還受其他因素的影響和制約。如果把要素市場化配置僅僅理解為要素自由流動、價格反應靈活、競爭公平有序等內容，要素有效配置的目的也不一定能夠完全實現，這是我們需要進一步分析和研究的問題。

勞動力是一種活的能動的，能夠發揮主觀能動作用的要素。“在勞動過程中，人的活動借助于勞動資料使勞動對象發生預定的變化。過程消失在產品中。它的產品是使用價值，是經過形式變化而適合人的需要的自然物質。勞動與勞動對象結合在一起。勞動對象化了，而對象被加工了。”*馬克思著：《資本論》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211頁。可見，活的勞動力同死的勞動對象結合在一起，能夠生產出適合人的需要的商品使用價值，活的勞動力的作用是主動的積極的。同時，活的勞動力同死的物的要素，在商品價值的生產中發揮的作用也是不一樣的，前者不只是生產商品的必要價值即勞動力價值，而且還生產商品的剩余價值即勞動力價值增值，后者則只是把自身價值轉移到商品中，通常稱為轉移價值，死的要素并不生產價值。勞動力與其他死的要素一樣只是作為商品，勞動者就只能夠獲得與勞動力價值相當的勞動力價格，而勞動力的使用生產的剩余價值則被資本無償占有。如果勞動者認識到他的勞動力價值增值被資本所有者無償占有，他配置勞動力的積極性就會受到一定的影響，勞動力市場化配置能夠有效利用勞動力的作用也就受到人為影響。實際上，勞動力作為一種活的生產要素，它的使用價值能否充分發揮出來，與勞動者切身感受到的勞動收益與勞動創造的價值是否相一致是有很大關系的。如果勞動創造的價值高于他能得到的與勞動力價值相當的勞動力價格，勞動者就會感受到他的勞動權益受到損害，他的勞動積極性就不太可能充分發揮出來。勞動力的使用者要充分發揮勞動者的積極性，就只能采用勞動定額的辦法強制勞動。即便如此，也不可能把勞動力的潛能充分挖掘出來。適得其反，如果勞動定額過高，超出了勞動者的承受能力，勞動者不但不會發揮他的勞動力使用價值，反而還會以破壞勞動工具的方式損害勞動生產力。所以我認為，勞動力作為商品通過市場化配置不一定能夠充分發揮它的能力和作用，即勞動力市場化配置的功能不一定能夠充分發揮。如果勞動力不只是作為勞動者的商品而且也能夠成為勞動者的資本，他不只是能夠獲得與勞動力價值相當的勞動收入，而且還能夠獲得與勞動力資本相對應的財產收入，他的勞動積極性從而勞動力的作用就可以充分發揮出來。華為企業把公司股份減持給員工持有，大大提高公司的生產效率和效益就是一個很好的具有一定說服力的例子。由此可以看出，勞動力作為一種活的要素，市場化配置只是發揮它的作用的一個方面，還需要作出相應的激勵勞動者勞動積極性的制度安排，才有可能把勞動力的作用充分發揮出來。

資本是一種非常重要的能夠提高生產力水平的死的要素。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之所以要發展資本，就是因為它有提高生產力水平的作用。資本市場化配置是通過資本利率這只看不見的手進行的。只要利率市場化，能夠靈活反映資本市場的供求關系或者說資本的稀缺性程度；只要資本能夠自由流動，沒有行政性壟斷和市場壟斷的障礙，它就能通過市場化配置實現有效利用。盡管如此，資本能否實現有效配置也有其他因素的影響，這些影響因素還有可能是比較嚴重的制約因素。我們知道，資本所有者通過市場配置資本，固然是為了追求資本利潤的最大化，但他也必須顧及資本的安全性。如果資本利潤被認為不合理，隨時都有被取締的可能，也就是它的安全性受到影響，資本所有者就不會通過市場有效配置資本。比如，如果不論什么樣的資本利潤都被認為是由勞動剩余價值轉化的，都是通過無償占有勞動剩余價值形成的，那么資本所有者就沒有任何的資本合理收入，他就不可能有資本投資的積極性，也就不可能通過市場有效配置資本。即使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展了幾十年，人們的這種認識依然記憶猶新，資本所有者也是心有余悸。這種認識如果不能通過深化勞動和勞動價值理論的認識得以轉變，那么資本要素的市場化配置就會因為認識上的障礙而難以順利進行。試想，一位資本所有者認為資本配置存在政治風險和市場風險，他還會愿意把資本投入市場嗎？回答當然是否定的。如果資本所有者沒有資本投資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又何談資本市場化配置呢？所以，即使資本要素自由流動、資本價格反應靈活、資本競爭公平有序，因為政治風險和市場風險太大等方面的原因，資本所有者也不會把他的資本交給市場進行配置。目前我國存在的資本外流的現象，固然有實體經濟發展放緩，資本需求不足的原因，但我們也不能忽視政治風險和市場風險對資本所有者市場化配置資本的不利影響。只有進一步解放思想，深化勞動和勞動價值理論的認識，提高理論認識水平，才有可能化解資本外流的矛盾，實現資本市場化配置和提高資本有效利用的水平。

資本與勞動，資本家與勞動者之間的關系一直被認為是不可調和的對立關系。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勞動力和資本作為兩種最重要的要素就不太可能實現市場化配置，也不太可能實現有效利用。這是因為，資本利潤如果擠占勞動收入，勞動者的積極性不可能充分發揮出來，勞動力的作用受到一定損害；勞動收入如果擠占資本利潤，資本所有者的積極性也難以調動起來，資本的作用受到損害。所以，如何界定資本利潤和勞動收入的理論邊界，揭示一定的資本利潤的合理性，是發揮資本所有者和勞動者的積極性，實現資本要素和勞動力要素市場化配置，提高要素利用水平的重要方面。我們知道，絕對剩余價值是通過延長勞動時間和增加勞動強度形成的，資本占有絕對剩余價值轉化的利潤具有無償占有的性質。超額剩余價值是因為使用資本提高生產力水平，降低商品個別價值，由社會價值高于個別價值的部分形成的。資本提高生產力，降低個別價值是超額剩余價值形成的原因。資本占有超額剩余價值轉化的超額利潤同資本占有絕對剩余價值轉化的利潤，具有不完全相同的性質。前者完全是勞動的貢獻，沒有資本的作用，后者則有資本發揮的作用。資本占有絕對剩余價值轉化的利潤是不合理的，資本占有超額剩余價值轉化的超額利潤具有一定的合理性。*李松齡：《相對剩余價值理論的辯證認識及其現實意義》，《經濟學家周報》2017年3月17日第3、4版。勞動者能夠占有勞動力的使用生產的勞動力價值和絕對剩余價值，他的勞動積極性可以充分發揮出來；資本所有者能夠占有超額剩余價值轉化的超額資本利潤，他的投資積極性也可以充分發揮出來。正是如此，勞動力要素和資本要素不受勞動者和資本所有者思想認識上的障礙，二者就能夠自由流動，在靈活反應的價格的引導下，實現市場化配置和有效利用。我們決不能認為這種思想認識和理論認識，對要素市場化配置的作用不大而不加以重視。實際上，只有不斷地提高思想認識和理論認識水平，推進相應的正式和非正式的制度建設，才有可能實現要素市場化配置。

四、 新時代經濟體制改革重點的制度安排

新時代經濟體制改革的重點是完善產權制度和要素市場化配置。完善產權制度，一是要深化國有企業改革，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二是要完善各類國有資產管理體制，改革國有資本授權經營體制。混合所有制和國有資本授權經營體制作為完善產權制度的兩項制度安排已經由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提出。只要依據黨的十九大精神，扎扎實實地界定國有資產管理部門和國有資本經營公司之間的國有資本產權關系，國有資本經營公司和國有企業改制為混合所有制企業之間的國有資產產權關系，就能夠促進國有資產保值增值，推動國有資本做強做優做大。在國有企業改制為混合所有制的基礎上，建立以勞動者自身勞動為基礎的價值形態生產資料個人所有制，既是我國經濟體制改革的必然，也是新時代把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作為我黨奮斗目標的需要。之所以說是經濟體制改革的必然，是因為國有企業改制為混合所有制企業為重新建立個人所有制奠定了制度基礎；之所以認為是我黨奮斗目標的需要，是因為建立以勞動者自己勞動為基礎的價值形態生產資料個人所有制能夠提高勞動者的收入水平，有利于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需要。所以，如何建立以勞動者自己勞動為基礎的價值形態生產資料個人所有制應該是經濟體制改革的一個重要目標，也是一種研究不多、實踐不足的制度安排。國有企業改制為混合所有制企業，勞動者依靠他的工資收入是難以持有股份的，需要把公有股份量化給勞動者。國有資本是由勞動剩余價值轉化形成的，公有股份量化給勞動者持有不存在理論上的難點。問題在于，公有股份屬于全民財產，如果由改制企業的勞動者擁有，似乎有背于全民所有的概念。但是，如果由不是改制企業的其他人持有股份，他們又不能直接參加改制企業的生產勞動，卻又能享有分紅收入，似乎也有占有他人勞動剩余價值之嫌，而且也不能認為是以勞動者自己勞動為基礎的價值形態生產資料個人所有制，違背馬克思指出的重新建立個人所有制的基本原理。所以我認為，改制企業的勞動者持有公有股份的理由是正當的，如果說有背全民所有的概念，我們可以通過把改制企業上交給國家的利潤以轉讓支付的方式惠及其他人的辦法解決。我們需要進一步研究的問題，其實是探討公有股份如何量化到勞動者身上的量的標準和分配原則。深化國有企業改革，發展混合所有制形式，作出公有股份量化到勞動者身上的制度安排，是經濟體制深化改革的一個重要內容。

要素市場化配置需要有一個要素自由流動、價格反應靈活、競爭公平有序的完善要素市場。要實現要素自由流動，就必須全面實施市場準入負面清單制度，清理廢除妨礙統一市場和公平競爭的行政規定；打破行政性壟斷和防止市場壟斷；放寬服務業準入限制，完善市場監管體制。要保證價格反應靈活，就必須加快價格市場化改革，尤其是深化利率和匯率等市場化改革。我們知道，我國消費品價格的市場化程度較高，能夠隨供求關系的變化而變化，價格反應靈活。要素價格的市場化程度不如消費品價格市場化程度高。匯率、利率雖然也能隨供求關系的變化而變化，但對供求關系變化的反應靈敏度不是很高，難以反映人民幣、外幣和資本的稀缺性程度，從而不利于人民幣、外幣和資本的市場化配置，也難以實現它們的有效利用。因此，需要加快要素價格尤其是利率和匯率的市場化改革。因為行政性壟斷和市場壟斷的情況還比較嚴重，市場競爭公平有序的程度不是很高，要素很難通過公平競爭的方式實現自由流動和有效配置。所以，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的任務還很重，不只是要建立完整的要素市場體系和完善的要素市場機制，還需要建立健全相應的行政法規和法律體系，深化金融體制改革、投融資體制改革等等。同時，也需要加強市場監管體制、金融監管體系等的建設，將看得見的手和看不見的手有機地結合起來，引導要素合理化流動，發揮要素市場化配置在優化經濟布局、調整產業結構中的積極作用。不過，作出上述各個方面的制度安排，盡管有利于要素市場化配置，但不足以支持要素實現市場化配置。我們還需要建立和健全能夠合理界定勞動和資本的收入邊界的制度安排，以推動要素市場化配置，實現要素有效利用。

我在上面已經指出，活的勞動力要素和死的資本要素雖然在要素自由流動、價格反映靈活、競爭公平有序的市場機制下能夠實現市場化配置，但每種要素背后都有一位支配它的具有思想和利益追求的所有者，所有者的行為活動和風險意識對要素市場化配置的影響很大，需要一定的制度安排對二者進行激勵和約束。其中，勞動收入和資本收入如何合理界定的制度安排就是一種影響要素市場化配置的重要因素。“堅持按勞分配原則，完善按要素分配的體制機制，促進收入分配更合理、更有序。鼓勵勤勞守法致富，擴大中等收入群體，增加低收入者收入，調節過高收入，取締非法收入。”*習近平：《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 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人民出版社2017年版第46頁。這是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來的收入分配政策。提出這種收入分配政策，固然還有促進全體人民共同致富，共享發展等方面的原因，但它在合理界定勞動收入和資本收入的邊界方面也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和作用。堅持按勞分配原則，指的是勞動成果應該歸勞動者所得。勞動力的使用生產的必要價值和絕對剩余價值是勞動力的貢獻，應該歸勞動者所得。所謂完善按要素分配的體制機制，就是指應該建立要素貢獻歸要素所有者所得的體制機制。資本貢獻在于它能夠提高生產力，降低個別價值，社會價值高于個別價值的超額剩余價值轉化的超額利潤應該歸資本所有者所得。如果勞動所得超出勞動貢獻，資本所得超出資本貢獻，超出的部分都不能說是合理的收入，需要通過收入調節的制度安排，將不合理的收入轉讓給低收入者。如果我們能夠建立健全勞動貢獻歸勞動者所得，資本貢獻歸資本所有者所得的體制機制(堅持按勞分配原則，完善按要素分配體制機制其實就是這樣一種制度安排)，勞動者和資本所有者能夠得到各自認為滿意的利益份額，他們就有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把勞動力和資本按照市場化配置的原則進行有效配置。理解堅持按勞分配原則，完善按要素分配體制機制，不僅需要認識它在實現社會公平正義方面的積極意義，也要認識它在要素市場化配置中所能發揮的重要作用。

不過，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初級階段，因為資本稀缺，勞動力富余，在市場進行初次分配的條件下，資本利潤擠占勞動收入的情況客觀存在。只要資本稀缺、勞動力富余的情況繼續存在，資本利潤擠占勞動收入的現象就不可能消除，勞動者按照市場化配置原則有效配置勞動力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就不可能充分發揮出來。要消除這個矛盾，不是堅持按勞分配原則，完善按要素分配體制機制就能完全解決得了的，需要作出增加資本供給的制度安排。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在堅持建立和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同時，一直都在招商引資和發展非公有資本方面出臺了許多相應的政策措施和制度安排，資本稀缺的狀況得以緩解，勞動力供過于求的矛盾得到緩和，勞動收入水平不斷提高，資本利潤擠占勞動收入的程度也在不斷降低。所以，我們在認識資本的作用時，不能只認為它具有提高生產力水平的作用，或者認為它只是剝削勞動的工具，而且也應該充分認識到它還有改善勞動力的供求關系，增加勞動者的勞動收入的作用。應當說，這是對傳統政治經濟學理論的一個突破。關于這種認識，即使在資本主義國家也能得到驗證。在資本主義原始積累時期，資本稀缺，勞動力富余，資本剝削勞動的現象非常嚴重。在現代資本主義時期，資本富余，勞動力稀缺，資本剝削勞動的現象雖然存在，但剝削的程度要比資本主義原始積累時期低得多，發達資本主義國家中等收入階層隊伍不斷擴大就是一個比較好的說明。現在，仍有部分人認為，建設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招商引資和發展非公有資本，是少數人富裕，勞動者貧窮的原因，這話不能說沒有道理，但我們也應該認識到資本對于改善勞動力供求關系，提高勞動者收入的作用也是十分重要的。

五、 新時代經濟體制改革重點的現實意義的辯證認識

我們知道，解決問題需要抓住和解決主要矛盾，加快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也不例外。在新時代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改革中，改革的主要矛盾是如何完善產權體制和要素市場化配置。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是一種交換經濟，生產要素也不例外，需要通過市場交換實現有效配置。要素的供給者和需求者是市場的兩個交換主體，二者之間的權責利關系需要明確界定，不如此，就會增大要素交易成本，不利于要素的有效配置。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要素配置是通過市場進行的，要素能否自由流動，價格能否靈活反應，競爭是否公平有序，是要素有效配置的前提和條件。在行政性壟斷和市場壟斷存在的條件下，要素不可能自由流動，競爭不可能公平有序，要素也就不太可能實現有效配置。所以，加快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主要矛盾就是完善產權制度和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是在不斷探索的過程中逐步認識到上述兩個主要矛盾的。我們認識到的問題是，不只是消費品要作為商品交換，就是要素也需要作為商品交換。所以，價格體制改革的路徑選擇是將要素的計劃價格逐步放開，即由計劃價格體制逐步放開為計劃價格和市場價格共存的價格雙軌制，再到要素價格的市場化。不過，即便到現在，某些金融產品的價格也不是完全放開的，進一步的經濟體制改革需要把要素市場化配置作為重點改革的一個內容。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也要求既是要素需求者又是商品供給者的企業明確產權關系。如果要素需求者的企業和要素所有者之間的權責利關系不能明確界定，要素所有權的權益外溢，就會嚴重影響要素的有效配置。所以，我國經濟體制改革一直沿著經濟責任制到承包制再到股份制的方向不斷發展。新時代選擇完善產權體制和要素市場化配置作為改革的重點，可謂抓住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脈搏，能夠在加快國有經濟布局優化、結構調整、戰略性重組，促進國有資產保值增值，推動國有資本做強做優做大中發揮積極作用，現實意義十分重大。

在改革國有資本授權經營體制，深化國有企業改革，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的基礎上，探討建立以勞動者自己勞動為基礎的價值形態生產資料個人所有制，是辯證認識經濟體制改革重點之一的完善產權制度的一個重要方向。我們認為，國有企業改革不能僅僅定格在建立混合所有制的形式上，應該在混合所有制提供的制度基礎上，探索重新建立個人所有制的理論依據和實現形式。重新建立以自己勞動為基礎的價值形態生產資料個人所有制，是馬克思提出來的重新建立個人所有制的一種實現形式，這是一個有待理論探討和實踐驗證的概念。我國在如何實踐馬克思主義的無產階級革命學說、建立社會主義公有制、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等方面進行了不懈的努力，但在如何建立以勞動者自己勞動為基礎的價值形態生產資料個人所有制的問題上卻是探索不多。通過辯證認識經濟體制改革重點，我們意識到，建立以勞動者自己勞動為基礎的價值形態生產資料個人所有制，不只是因為制度基礎基本形成而有建立的可能，而且因為對于勞動力成為勞動者的資本，對于提高勞動者的收入水平和共享改革開放發展成果的程度都能夠發揮積極的作用而被認為十分必要。這不只是能夠滿足新時代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更是為勞動力成為勞動者的資本，勞動者作為勞動力資本的所有者同物質資本的所有者具有對等的地位奠定了制度基礎，這是一種現實意義十分重大的制度安排。現在仍有人認為勞動力是勞動者的商品而不是勞動者的資本，仍認為勞動力是勞動者的資本違背了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我則認為勞動力是勞動者的資本是一個比勞動力是勞動者的商品更好的概念。在資本主義私有制條件下我們認為勞動力是勞動者的商品，那是因為勞動者沒有生產資料所有權，不能把他的勞動力同自己所有的生產資料相結合，生產能夠滿足自身需要的產品。現在，我國勞動者在以自己勞動為基礎的價值形態生產資料個人所有制的制度安排下，不僅通過自己的勞動獲得勞動收入，而且能夠通過持有股份財產獲得分紅形式的財產收入，勞動力成為勞動者的資本的條件具備，不違背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李松齡：《勞動力資本屬性的辯證分析與現實意義》，《福建論壇》2017年第4期。完善產權制度，發展混合所有制形式，建立以勞動者自己勞動為基礎的價值形態生產資料個人所有制，對于勞動力成為勞動者的資本所發揮的作用和所具有的現實意義都是十分重要的。

堅持要素市場化配置，就必須作出促進要素自由流動、價格反應靈活、競爭公平有序的制度安排。不過，這只是要素能夠實現市場化配置的一個方面。通過辯證認識經濟體制改革重點，我們也深刻認識到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的堅持按勞分配原則，完善按要素分配的體制機制對于要素市場化配置的重要意義和積極作用。一般認為,公平正義是社會追求的目標，也是收入分配需要堅持的原則。把要素市場化配置與收入分配體制聯系起來，尤其是同堅持按勞分配原則，完善按要素分配的體制機制有機聯系起來，卻是收入分配研究少有探索或者探索不多的問題。從以上的分析中我們知道,堅持勞動貢獻歸勞動者所得，資本貢獻歸資本所有者所得是堅持按勞分配原則，完善按要素分配體制機制的要義，是調動勞動者和資本所有者有效配置勞動力和資本，實現要素市場化配置的收入激勵機制。從這種意義上說,堅持按勞分配原則、完善按要素分配體制機制的分配形式同要素市場化配置不是沒有聯系,而是有著十分密切的關系。所以，把要素市場化配置作為經濟體制改革的重點，不能只是注重于有利于要素自由流動、價格反應靈活、競爭公平有序的制度安排，而且還要致力于堅持按勞分配原則、完善按要素分配體制機制的改革。這種認識從要素市場化配置的理論辯證認識中來,又回到要素市場化配置的實踐中去,我認為這是對經濟體制改革重點深化認識的理論價值和現實意義。改革開放以來，我們在不斷完善市場機制，實現要素自由流動、價格反應靈活、競爭公平有序等方面作出了不懈努力，建立了相應的法律法規和政策安排，但是要素市場化配置的效果不是十分明顯。固然有改革不到位不徹底方面的原因，但對收入分配制度安排與要素市場化配置的辯證關系缺乏足夠認識，對如何通過收入分配制度的改革促進要素市場化配置缺乏實踐活動也有相當大的關系。所以我認為，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堅持按勞分配原則，完善按要素分配體制機制的政策主張，對于要素市場化配置也有重要的作用和現實意義。

辯證認識新時代經濟體制改革重點，對于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有著重要的理論價值和現實意義。一是豐富了政治經濟學的所有制理論內涵。馬克思曾經在《資本論》的第1卷中指出過在生產資料共同占有的基礎上重新建立個人所有制的問題，但沒有對此展開充分的論述。通過對新時代完善產權制度的辯證認識，我們體會到在深化國有企業改革，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的基礎上，有必要建立以勞動者自己勞動為基礎的價值形態生產資料個人所有制。這不只是一個完善產權制度的改革能為重新建立以勞動者自己勞動為基礎的價值形態生產資料個人所有制提供了可能的問題，而且也是一個新時代加快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必然要求的問題。二是在建立以勞動者自己勞動為基礎的價值形態生產資料個人所有制的基礎上，探討了勞動力成為勞動者的資本的道理。傳統政治經濟學認為勞動力只是勞動者的商品，并不是勞動者的資本，片面理解了馬克思在資本主義私有制條件下勞動力是勞動者的商品的認識。“勞動力只是勞動者的財產(它將不斷自行更新，自行再生產)，而不是他的資本。勞動力是他為了生存而能夠不斷出賣和必須不斷出賣的惟一商品，它只有到了買者即資本家手中，才作為資本(可變資本)起作用。”*馬克思著：《資本論》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491頁。顯然，馬克思沒有認為勞動力不是資本，而是說在資本主義私有制條件下勞動力是資本家的資本，而不是勞動者的資本。勞動者持有股份擁有價值形態生產資料的所有權，勞動力就能夠成為勞動者的資本，新時代所有制形式的變革為勞動力成為勞動者的資本創造了制度基礎，這是對政治經濟學理論的拓展。三是把新時代堅持按勞分配原則，完善按要素分配體制機制的收入分配理論同要素市場化配置有機結合起來，探討二者之間相互作用的機制機理，這是對政治經濟學相關理論的深化認識。

六、 結 論

新時代經濟體制改革重點，一是完善產權制度；二是要素市場化配置。完善各類國有資產管理體制，改革國有資本授權經營體制；深化國有企業改革，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是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兩項重點改革。國有資本授權經營體制與國有企業改制為混合所有制是一種對立統一的辯證關系，沒有國有企業改制為混合所有制，就沒有必要實行國有資本授權經營；實行國有資本授權經營，就必然要求國有企業改制為混合所有制。國有資本授權經營體制和國有企業改制為混合所有制是明晰國有資本和國有資產兩個層次產權關系的制度安排，對于加快國有經濟布局優化、結構調整、戰略性重組，促進國有資產保值增值，推動國有資本做強做優做大具有積極作用和現實意義。在國有企業改制為混合所有制的基礎上建立以勞動者自己勞動為基礎的價值形態生產資料個人所有制，既符合馬克思重新建立個人所有制的基本原理，也是加快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必然要求，還為勞動力是勞動者的商品轉變為勞動者的資本提供了制度基礎。要素自由流動、價格反應靈活、競爭公平有序是要素市場化配置的前提和條件，要素所有者的行為活動和風險意識也是要素市場化配置的重要影響因素。勞動收入和資本收入的界定是否合理影響勞動者和資本所有者的行為活動，對勞動和資本相互關系的傳統認識影響勞動者和資本所有者的風險意識。要素市場化配置必然要求探討勞動收入和資本收入的合理性邊界，必然要求解放思想，轉變傳統觀念。堅持按勞分配原則，完善按要素分配體制機制，目的是實現勞動貢獻歸勞動者所得，資本貢獻歸資本所有者所得。勞動者和資本所有者在要素分配中能夠得到各自滿意的利益份額，他們就有有效配置勞動力和資本的積極性，有利于要素市場化配置。建立和完善國有資本授權經營體制，深化國有企業改革，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探索以勞動者自己勞動為基礎的價值形態生產資料個人所有制形式，是新時代經濟體制改革的必然要求。辯證認識新時代經濟體制改革重點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論價值和現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