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現代主義建筑設計中的裝飾藝術

朱昱

摘 要：20世紀20年代，裝飾藝術運動在歐美大陸逐漸成型，它強調對自然元素的模仿和升華。這場運動不僅深刻地影響了當時包括建筑、室內裝飾、工藝品在內的所有視覺藝術形式，而且影響到了后現代主義設計的形成和發展。后現代主義設計擺脫了現代主義設計單方面強調技術至上和功能至上的原則。裝飾在后現代主義設計中被重新提倡，再一次得到了廣泛的采納和使用。文章通過分析裝飾藝術在后現代主義設計中的復興，以后現代主義建筑設計為例，研究裝飾對于后現代主義設計回歸的意義。

關鍵詞：后現代主義設計;裝飾主義;建筑設計

美國建筑評論家查爾斯·詹克斯于1976年首次在藝術設計領域提出“后現代主義設計”這一概念，他用這一理論來形容后現代主義建筑與現代主義建筑相背離這一建筑新趨勢。后現代主義設計是一種設計傾向，而不是一個設計流派，它是對自“包豪斯”創立之后主導世界設計界數十年的現代設計主義思想的批判。后現代設計主義是信息社會的產物，主張在保證功能的基礎上，以更多的形式美感來滿足人們精神上的審美需求和情感需求。后現代主義設計包含的內容十分廣泛，凡是于現代主義背道而馳的都可包括其中。詹克斯曾提出，后現代主義設計師是“朝著不同的方向進發”，而且不擁擠在同一方向的同一條窄道上[1]。

從本質上講，后現代主義設計并不是對現代主義設計的全盤推翻與否定，而是在肯定其實用功能因素的基礎上，在形式上賦予其人格化、情感化的裝飾效果。查爾斯·詹克斯經過收集和整理，總結認為：后現代主義是現代主義加上一些什么別的。后現代主義設計與現代主義設計在觀念上存在三大特點：其一，重“文脈”，即重視地方特色和歷史傳統文化的傳承，將其特點融入到設計中;其二，重“復古”，從以前的設計中汲取某些片段和元素進行分析和再加工，并與現代技術和材料相結合，追求更新穎的表達方式和表達效果;其三，重“裝飾”，有了經濟和技術做保證，有人們豐富的精神需求作為前提，后現代主義設計開始重新運用裝飾為人們重造一個新奇的彩色繽紛的環境。密斯、柯布西耶、格羅皮烏斯等一批建筑師創建了現代主義設計理論并將其擴大到整個設計領域。建構后現代設計主義也是由文丘里、詹克斯等建筑師來完善的。在將近30多年的發展演變中，它由建筑藝術方面的興起、壯大、擴展并影響到其他設計領域。

現代主義建筑拋除了技術以外的裝飾，單方面強調功能至上和技術至上的原則，其排他性的主張使現代建筑喪失了時代性和地域性等許多重要的特征，與社會文化生活相脫節。文丘里認為，建筑是帶有裝飾的遮蔽物，建筑的裝飾可以脫離結構而存在，并指出它與結構實體有著同等重要的作用和意義。他針對現代建筑設計這一弊端，提出了“裝飾性門面”這一設計概念。一些看似“無用”的裝飾門面和裝飾構件，在美化建筑的同時也使建筑具備了更多的含義和社會價值。在建筑實體與人的交流中，人們是通過理解象征性建筑符號的含義、回憶歷史要素以及認知抽象的裝飾形象內容的形式，來產生心靈深處的共鳴從而滿足人們對于美的需求。這些裝飾和建筑技術結構相比，較少受到建造規范的限制和物質條件的約束，顯得更為靈活。隨著文丘里的理論和實踐被再次提出，裝飾被重新提倡，再一次得到了廣泛的采納和使用，前工業社會的傳統裝飾開始復興，又重新回到建筑中來[2]。

一、文丘里與美國西雅圖藝術博物館

在建筑方面，裝飾主義的表達方式是多種多樣的，主要有借助古典傳統樣式，以具體形象或者以象征性符號來表現[3]。文丘里于1987至1991年設計建成的美國西雅圖藝術博物館就是運用了符號的象征意義的裝飾作品。博物館位于西雅圖市區，周圍有很多摩天大樓，文丘里以簡潔、清新的設計外觀，以具有垂直線條的花崗巖墻面，來適應這種喧鬧又帶有商業氣息的城市環境。這也是一種與環境特征形成反比的設計手法，它使博物館獲得相對寧靜的視覺感受，并滿足了其在功能上的需要。然而，這一手法并沒有貫穿建筑始終，在建筑底層靠近行人的部分，又設計了一系列各種古典式樣的拱門沿街排開。拱門裝飾著帶有鮮明色彩個性的圖案，既像熱鬧的商店，又像兒童的玩具積木，給建筑添加了新奇又有趣的元素。此外，在花崗巖實墻面的頂端，以羅馬字題鐫刻了巨大的博物館館名，既造成了廣告的效果，又強調了該館的存在。以館名文字和拱門圖案符號進行裝飾，是文丘里提倡的商業文化所慣用的手法[4]。

二、格雷夫斯與迪士尼世界海豚和天鵝飯店

建筑因使用象征性裝飾而更加豐富和更有意義，一些為人們所熟知和所喜愛的符號或者標志，一旦運用到建筑上，也會給建筑帶來巨大的影響[5]。美國的迪斯尼公司在它成立以來，在世界范圍內先后委任了知名設計師設計了80余棟建筑，在美國該公司被譽為是建造了最受人們喜愛的建筑的公司。1988年，在米老鼠“誕生”60周年之際，該公司推出了由格雷夫斯規劃設計的佛羅里達迪士尼世界海豚和天鵝飯店的實施計劃。迪士尼世界海豚飯店和天鵝飯店隔著一個月牙形湖區彼此相望。在飯店設計中，格雷夫斯使用了幾何形和軸線對稱的構圖形式，并以雕塑、壁畫等裝飾建筑外觀。棕櫚樹形立柱、海豚和天鵝形象、水等象征符號，以及豐富的色彩和熱帶情調彌漫在這個飯店建筑綜合體中，創造了一種華麗、宏偉又神奇的氣勢，與迪士尼文化的精神相匹配。海豚飯店的建筑規模較大，外觀以海豚雕塑、大型迭落式噴泉的形象塑造點化主題;室內大廳以藤本植物裝飾的環形柱廊、中央的海豚噴泉池以及多層帳篷式結構的蓋頂，將整體氣氛推向了高潮。天鵝飯店的外觀以天鵝和扇貝造型來塑造和點化主題;室內空間以獨特的棕櫚樹形結構柱、天鵝噴泉池、仿真植物裝飾，以及形象逼真的各類鳥形和花形組合設計的燈具等，營造出一個鳥語花香的天堂，也暗示了此處是一個棲息的勝地。整個飯店的規劃裝飾設計由內而外、由大到小都充滿了象征意味。這也是在眾多迪士尼主題的建筑中，公認的最能體現迪士尼文化精神的建筑設計。波特蘭大廈是格雷夫斯最為重要的建筑作品，是建成的第一座后現代主義風格的大型公共建筑。它將現代方正簡約的外形和莊嚴肅穆的建筑元素相結合，用立體派的手法與裝飾主義相結合，賦予了建筑很多裝飾性和趣味性，是后現代主義設計里程碑式的建筑。格雷夫斯以其色彩艷麗、構圖幼拙有趣和大膽豐富的想象，將其建筑繪畫中包含的藝術思考和追求付諸于實踐，在后現代主義建筑實踐上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三、磯崎新與筑波中心大廈和洛杉磯藝術博物館

后現代主義重視歷史的前后繼承，但又不是簡單的模仿與復古;重視地方與民間的傳統元素，并將它們改造，再移植于新的創作之中。基于文化背景，磯崎新善于發掘東方特別是日本傳統文化中的設計元素，但又不局限于此，而是博采眾長，兼收并蓄，無論是東方的、西方的，還是古典的、現代的，各色各樣的設計元素都會為其所用。因此，他的作品不是單純表現地方特色，而是具有明顯的“國際化”傾向，并帶有鮮明的時代特色。筑波中心大廈和洛杉磯藝術博物館是磯崎新的后現代主義風格走向成熟的兩幢標志性建筑。在設計中，磯崎新顯露出一種他自己稱為“精神分裂——折衷主義”的設計風格。在筑波大廈廣場的設計中，我們既可以看到米開朗基羅設計的羅馬市政廳廣場的影子，又可以看見日本傳統庭園的某些設計要素和手法。在建筑立面的室內設計中，磯崎新把西方的古典主義與現代主義、東方的陰陽理論和前蘇聯的構成主義等設計語言融合在一起，使得整座建筑呈現出一種既活潑又嚴謹，既整齊劃一又充滿變化的面貌[6]。在洛杉磯藝術博物館的設計中，磯崎新同樣是將東西方建筑不同歷史時期的風格及設計元素有機融合在一起，但又不是簡單地表現復古，而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得到的結果。磯崎新在建筑表面使用僵硬和干澀的混凝土作為裝飾，使建筑呈現出一種冷靜和粗糙并存的狀態。在對建筑裝飾的不斷探索之中，他認識到，熱衷于宣言的建筑革命已經不復存在，日漸僵化的現代主義也不再適應時代的需要，建筑設計的方向是通過理性的再次選擇和組合，重新發現材料和建筑各種形態的變化，以創造一種全新的、豐富多彩的設計風格。

總的來說，人們為了擺脫機械化和模式化的現代主義設計所帶來的壓抑和拘泥，不愿再接受通俗化的設計，裝飾才會在后現代主義設計中呈現復蘇之勢。在現代主義設計發展時期及之前，裝飾因其依附建筑結構主題的特性，常常遭受到現代主義設計師的忽視和舍棄。西方社會在經歷了二次世界大戰后的經濟重建時期后，逐步進入了“豐裕社會”階段，社會富裕程度大幅度提高，物質的豐盈也為裝飾重回設計提供了肥沃的土壤。雄厚的經濟基礎是裝飾回歸設計的必要條件之一。飾中帶有的人文成分，結合了地域性特點和歷史性特征，迎合了大眾情感的需求，裝飾成為了后現代主義設計的必要元素。

參考文獻：

[1]查爾斯·詹克斯.什么是后現代主義[M].李大夏，譯.天津：天津科學技術出版社，1988：69-71.

[2]保羅·戈德伯格.后現代時期的建筑設計[M].黃新范，曾昭奮，譯.天津：天津科學技術出版社，1987：103-105.

[3]王岳川，尚水.后現代主義文化與美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77-78.

[4]戈德伯格，韓寶山.文丘里：對建筑藝術的熱愛[J].世界建筑，1986（5）：201-202.

[5]吳煥加.當代西方建筑審美意識的變異[J].世界建筑，1990（2）：21-28.

[6]鄭時齡.設計師—磯崎新[J].室內設計與裝修，2005（5）：167-168.

作者單位：

杭州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