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布的活與丁固的死

任艷

楚漢戰爭后，劉邦一統天下，項羽自刎垓下，曾經的部將逃的逃亡的亡，季布與丁固便屬于逃跑之人。季布受到劉邦的通緝到處潛逃，最終經歷九死一生，被劉邦特赦而且站穩腳跟，進入中央高層為官；而曾有恩于劉邦的丁固，因為找劉邦邀賞反而丟了性命。兩人經歷相似，但結局卻是一活一死天堂地獄，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公元前202年，劉邦剛一登基，就簽發了通緝令，懸賞千金捉拿季布，膽敢窩藏者滅三族。季布干什么了這么招劉邦恨？原來，這位季布是楚地人士，從小練得一身好武藝，為人又重義氣，頗有俠士之風，在當地很有名氣。楚地有一句諺語：“得黃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諾。”也就是我們現在說的“一諾千金”，可見季布的聲譽很高。后來他投身到楚霸王的軍隊，作戰勇猛，常常身先士卒，戰績奇佳，很快躋身高級將領之列。

楚漢戰爭開始后，霸王項羽一度勢頭很猛，在彭城之戰中，以少勝多，不僅打得劉邦倉皇逃竄，還把劉邦的老爹、老婆統統繳了來，派一人押解，這人便是季布。兩軍再次交戰，開戰之前，項羽讓季布把劉父押到陣前，向著劉邦喊話：“你快投降吧，要是再負隅頑抗，我就把你爹放油鍋里烹了！”

兩軍陣前，自己的老父被季布押在囚車里，盛氣凌人的項羽用這等慘絕人寰的話威脅自己，雖然劉邦沒心沒肺地答：“反正咱倆是拜把子，我爹也是你爹，烹不烹的請便，要是烹了到時別忘分我一杯羹！”但當時的場景已經深深刻入劉邦的大腦。后面的事地球人都知道，劉邦收拾掉項羽，登上皇帝寶座，曾經所受的屈辱想起一回恨一回，咬牙切齒都快把牙根咬碎了，看押劉父的季布還能有活路嗎？

通緝令一下發，季布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幸虧平時他行俠仗義，結交到不少知己，有一個周氏甘愿冒著滅三族的危險藏匿他。但風聲太緊，季布被周氏化妝成奴隸以逃脫搜查，被朱家買去。朱家也是性情中人，認出是季布后，就找到夏侯嬰，拜托其向皇上說情：季布雖然好幾次讓皇帝受窘，但他那時受主人差遣，完全是職責內的事，他并沒有錯，皇上怎么能因為個人恩怨就追捕他呢？況且季布還是一個賢能之人，何不收為己用？幾經周折，峰回路轉，劉邦終于被說服，決定赦免季布，還封他做了郎中官。

跟劉邦有仇的都能死里逃生還有官做，那我這有恩于他的人撈個一官半職肯定超簡單！這么想的人叫丁固，也曾是項羽的手下。當年彭城之戰后，劉邦帶著幾個殘兵敗將玩命地逃跑，但還是被楚軍追上，領頭的大將正是丁固。眼看要開打，危急時刻劉邦急中生智對丁固說：“咱倆都是好漢，別自相殘殺了吧？”這頂“好漢”的高帽子戴上，居然讓丁固的大腦產生化學反應，真的放走了劉邦。

有這樣的恩情，皇上一定不會虧待自己，拿定主意后，丁固上路找劉邦去了，卻沒想到這是一條不歸路，因為理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甚至是殘酷。丁固在皇宮中跪拜劉邦，三言兩語未罷，劉邦就一聲令下：“拉出去砍了！”丁固急了：“皇上忘記當年的事了？”劉邦冷笑回答：“當年有恩于我不假，但作為項羽的臣子，你也太不忠誠了，我怎么敢用你為官？”隨即，丁固的人頭落地，劉邦警告大家：“使后世為人臣者無效丁公！”

季布與丁固，看似經歷相同，其實有一點根本上的不同：彭城大戰時，季布雖然可恨，卻是項羽的大將，所做之事是為盡責；而丁固同為項羽的將領，在關鍵時刻卻背棄其主，放走敵人，作為一國之君的劉邦，心有芥蒂，怎么會任用他呢？這好比現在的職場，恐怕任何一個老板都非常忌諱，且無法容忍職員私下與對手“暗通款曲”，又怎么會喜歡丁固這樣的職員呢？

（夏白薦自《思維與智慧》）

責編：我不是雨果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