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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木多突然挺忙

2018-02-27 20:22:41賈新城
北京文學 2018年2期

進入九月下旬的繁花鎮,天上無云,也無陽光,就像慍怒著的男人,陰沉著臉,冷冷地持續在那里,既不緩和,也不發作。一個山區,不會也有霧霾了吧,王木多走在路上,心里嘟噥了一句。

進了辦公室剛換上衣服坐下,王木多就聽到一樓值班室里吵吵嚷嚷的,聽上去,應該是一起民間糾紛。這一大早怎么就鬧上了?

王木多下了樓,看了眼值班室的窗戶:兩個女人你一拳我一掌地推搡著一個男人,她們那兩叢深紅色的頭發,像兩匹正在奔騰的駿馬。年齡大一些的臉又白又圓,穿一件粉色圓領低胸衫,金燦燦的項鏈搖擺著,黑色絨面短褲套在肉色絲襪外面,棕色松糕鞋。年齡小的高跟鞋又細又高,岌岌可危地支撐著一對細長如蔥白的腿,鑲嵌著珠子的半截袖長衫飄在大腿外面,長衫里同樣是粉色的背心,脖細臉粉的。男的一身迷彩服,臟兮兮的。

一看男人的臉,王木多的心一咯噔:河北紅升村的老周,小學同學,光腚娃娃。這小子咋還攤事了?老周叫周大力,其實并不老,今年三十有二,比王木多小一歲。在繁花鎮這地方,人一過三十就都叫老。不過這“老”字,是放到姓氏前面的,不像大城市里尊稱老年人是放到姓氏后面,聽著體面。周大力小學畢業就算完成任務了,書包一扔,直接變成農民。王木多家住河南,繁花鎮中心繁華地帶。今年五月,他任職浪花鄉派出所所長并喜遷新居。所說河北河南的“河”,是橫穿繁花縣的千年河。千年河在八月份雨季到來時,水位最高值達4.2米,這是指最深洼處。淺的地方,也就是周大力家門前所面對的一帶,最深才不過1米。老年人時常在一起談論,現在富裕了,可河水為什么少了呢?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王木多猶豫了一下,推門進去了。值班民警連忙站了起來,叫了一聲王所。王木多問,怎么回事?女人們見狀一齊轉向他,七嘴八舌的,分不清層次,大意是:這個王八犢子耍流氓,你們公安局得處理他。老周一直悶在被一步一步逼至的墻角,不言語,也不抬頭。

王木多也不看兩個女人,低著頭一招手:來我屋。轉身就走。兩個女人朝老周罵了一句,腳步零亂地跟了出去。

王木多往辦公桌后面撲騰一坐,指了指靠墻一排長條椅。年齡小的剛要坐下,被年齡大的拽了一把:不用,站著就行。王木多也不言語,用目光打量著兩個人。兩人顯得局促起來,目光游離著。王木多問:你們是哪兒的,看著不像這兒的人啊?年齡大的連忙說,是,我們不是這兒的,來幫弟弟做買賣。王木多問,你弟弟誰啊?她說:鄭富強。王木多說,回去告訴你弟弟,這兩天我正想找他呢。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扯著年齡小的就往外走。年齡小的說,怎么就走了,事情還沒處理呢?正說著,就被一把扯了過去。

兩人走到門口,王木多叫住她們說:你倆啥關系?年齡大的連忙說,是我姑娘,親姑娘。

等母女倆走出大門,王木多把周大力領到自己屋里,關上門,把他按到長條椅子上,自己挨著他坐下:怎么個情況啊?周大力皺著眉頭說,早上坐1線,自己的手可能碰到那女的屁股了。王木多問,哪個女的?周大力說,歲數小的那個。王木多說,你別說什么可能,你就說你是摸了人家,還是無意間碰的?周大力臉一紅,說,我沒想去摸,我也不知道咋回事。

王木多說,老周你跟我就別裝了,你得跟我撂實底兒啊。周大力低下頭說,車上人多,一個擠一個的。他當時站在那個女的身后,左手握著扶手,右手耷拉著正好在她屁股那兒。他并沒想去摸,可能確實是碰上了。他說,我也感覺到了,只是……王木多說,只是什么?周大力說,只是,我沒把手拿開。

王木多呼地站了起來,說,你可拉倒吧,別狡辯了,摸跟碰,那絕對是兩種感覺,人家小姑娘敏感著呢,咋會分不清啊。

周大力猛地抬起頭:可是你說,車上人挨人的,誰的身子四周也不可能有空地兒。我也看了,她那屁股哪兒都能貼著、頂著的,咋人的手一貼上就不行?

王木多一聽,又坐下來:繼續。老周掏出煙口袋要卷煙,王木多攔住他,拿出自己的煙,一人一支。打火機正點著的工夫,周大力叼著煙就嘟噥上了:又不像偷東西,你偷了人家的東西,人家的東西沒了,你是犯罪。你殺了人,人家的命沒了,你是犯罪。屁股被摸了,跟貼著別的東西也沒啥不一樣,也不缺啥少啥的,怎么就犯罪了呢?

王木多鼻子一歪:沒人說你犯罪,你這是性騷擾。周大力說,我問你話呢,你懂法律你給我說說。

王木多笑了笑,老周你怎么還坐上1線了呢?

1線是這里對第1路公共汽車的簡稱,其實整個鎮上就這一路公共汽車。在繁花鎮,大家說坐1線,實際上就是區別于騎自行車和步行。當然,還有兩元錢的“招手停”面包車和出租車,但這不是一般人能坐的。

周大力說,昨晚喝大了,沒騎車子,怕去工地不趕趟。王木多一揮手:我說你咋還舍得那一塊錢了呢,行了,那你趕緊去工地吧。那倆女的我已經給打發走了,你也別強詞奪理了,抽完煙趕緊去工地,沒你事兒了。

老周一聽也不等煙抽完了,起身就走。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王木多沒理他,拿起電話機,咔嚓咔嚓地按鍵子。

王木多在電話里讓民警做個記錄,標明性騷擾,扭送;對行為人進行嚴厲批評教育,放行;成功調解,雙方無異議。交代完放下電話,王木多心想,操,自己是坨屎,就別嚷嚷著招蒼蠅。

浪花鄉派出所坐落在繁花鎮西頭,距鎮中心五分鐘的車程。派出所轄區有河北的紅躍、紅升,河南的紅旗、紅河等13個自然村落,改革開放前都叫大隊,后來更名為村。轄區包括鄉黨政大院的人在內,一共三萬多人口。在早,處理的都是些偷雞摸狗、打架斗毆、鄰里糾紛的破爛事,就這些,也是民不舉官不究,閑得很。即便后來有了讓人撓頭的法輪功啊,傳銷啊,農民外出打工派生出的男女關系事件啊,也都算不上啥事,一頓嚇唬就解決了。但是,像這種公共汽車上的性騷擾事件,王木多在派出所工作了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聽說。其實,這車上的事不歸派出所管轄,但王木多還是快刀斬亂麻,就給化解了,也沒往外推。endprint

王木多蹺著二郎腿,喝著南方同學捎來的普洱茶,腦袋里翻來覆去品咂著周大力剛才說的話。

按理說,周大力這個歲數也不該耍光棍了,可就是說不上媳婦。這可不像在早,村里頭的小姑娘都是自產自銷,男女比例似乎也相當,瞅著對上光的,經媒人出面一撮合就成了。這樣一來,一個村子都是親戚套親戚的。后來,人們眼界開了,遠的香近的臭,姑娘都喜歡嫁外村人。那頂多也是村與村間的交流。現在可好,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眼瞅著念書沒啥前途,小姑娘們早早就輟了學,什么北京、廣州的,哪兒遠去哪兒打工,誰還指望著她們能回來嫁給這幫臭農村小伙?當然,也有不往外跑的,守家待地,也不挑不揀,但有條件,先過給娘家十萬,然后再說別的。這下周大力傻了,雖然小伙長得不砢磣,要個兒有個兒,要力氣有力氣,可老爹在他八歲那年就死了,老媽一個人把他拉扯大,一身病打針吃藥都供不上溜,不要說十萬,連一萬都拿不出來,還說啥媳婦?用周大力自己的話說,腦袋里已經沒這根線了,戒了。

對于性騷擾,王木多倒是不陌生,每次在網上看到有關報道,都會在心里鄙夷唾罵那些變態男人。雖然,他遇事總喜歡換位思考,總喜歡探尋深層次原因,但對于這樣的事情,他只能搖搖頭,嘟囔一句:城市生活真夠亂的。就罷了。

但這一次,王木多很往心里去。這種事情就發生在身邊了,一種一大波僵尸正在接近的感覺讓他渾身發麻。另外,關鍵是當事人還是自己的老同學加鐵哥們兒,這讓他完全沒有思想準備。雖然一個老光棍在性生活問題上顯然是苦不堪言的,但他還是一時半會兒難以接受。好在情節輕微,他這個當所長的有能力來點以權謀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問題是,這個周大力竟抖出了一堆問題,荒唐是當然的,可他還真就回答不上來。

王木多坐不住了。他站起來,坐到電腦桌前,試圖找找相關資料。這時,他感覺門口處有人影晃動,接著就有人敲門。

王木多喊了聲進來吧,仍然低著頭敲打著鍵盤。值班民警領著一個人進來,說,王所,他說他是律師,非要找您。

王木多抬頭一看,民警旁邊站著一個年輕人,似乎剛剪的茶壺蓋頭型,戴著一個大框眼鏡,淺灰色襯衫扎著相同顏色的領帶,一身深藍色西裝,皮鞋锃亮。看上去,有點眼熟。

王木多站起來朝民警一揮手,然后向來人示意著長條椅子,自己坐回到辦公桌前。他從煙盒里抽出兩支煙,遞過去一支,來人擺手說不會吸煙。他就自己點著煙,打火機啪地往桌子上一扔:你說你是律師?

來人從長條椅上站了起來,遞過來一張名片。王木多接過來一看:繁花縣公平律師事務所韋承文。他一下子就想起來了,紅升村做豆腐的老韋頭的三兒子。

韋承文隨即坐下,清了清喉嚨說,王所長,我是公平律師事務所的,我叫韋承文。

王木多吐出一口煙圈:哦,看到了。

韋承文點點頭:三級,也就是中級律師,全縣就我一個。

王木多說,你不是紅升老韋家小三嗎?我認識你。

韋承文瞇了一下眼睛,推了推眼鏡框:王所長,我這次不是以個人身份來的,我事務所剛剛受理了一起案子。他停頓了下,看了看王木多手里的名片。王木多長長吐出一口煙圈,朝他揚了揚頭,示意他繼續說。韋承文接著說他這次來是公事,有人檢舉派出所違反程序辦案,恐嚇受害人,包庇違反治安管理行為人,致使一起性騷擾案件不了了之。

王木多在堆滿煙屁股的煙灰缸里掐滅了煙頭:你是說鄭富強他妹妹吧?韋承文鄭重其事地搖了搖頭,說,不是,她姓黃,叫黃莉莎。王木多說,這人是哪個村的?韋承文說,身份證上顯示是廣州的。王木多一擺手:什么他媽黃莉莎,還黃沙粒呢,就是鄭富強他外甥女,鄭富強你認識吧?韋承文說不認識。王木多說,這么跟你說吧,鄭富強現在是咱這兒的土豪,也就你這樣的書呆子不認識他。在咱們鎮,我說一,他不敢說二,明白不?韋三啊,這件事我知道了,你也別跟著添亂了,回頭我找她。

韋承文一愣,但很快平靜下來:王所長,我與委托人已經簽訂了授權委托書。我作為受托人提醒您,我來是向您,也就是向公安機關初步了解相關情況,下一步我可以代理向法院起訴。

王木多從煙盒里抽出兩支煙,遞過去一支,韋承文仍然擺了擺手說不會吸。王木多自己點著煙,深吸一口吐著煙圈說,韋三啊,咱們繁花鎮幾百年也沒出過一起性騷擾,這事沒啥張揚的,啥他媽好事啊?至于授不授權的,你也別跟我在這兒上綱上線,回頭我讓她們撤銷。挺砢磣個事兒,就別鬧了。

韋承文眨著眼睛說,您想得似乎過于簡單,我看這個黃莉莎是見過世面的,據說在深圳有過一次索賠經歷。再說,現在是法治社會……王木多一拍桌子:這筆錢你就別雞巴掙了,法什么治啊?說白了你就是為了代理費,分錢。韋三你回趟紅升,跟你爹講,就說我王木多說的,怎么我說話還不好使了是咋的?

韋承文向上推了推眼鏡,還想說什么,被王木多皺著眉頭揮手制止:瞎他媽整,這社會都是讓你們給他媽整亂了。你走吧,回頭我給你打電話。韋承文說,您說,讓我走?王木多說,對啊,這兒沒你事兒了,不走還在這兒吃飯啊?

韋承文不太情愿地站起來,看到王木多滿臉兇相,也沒再說什么,轉身向門口走去。接近門口時,回過頭來說,王所長,委托人可說了,她要的是尊嚴,多少錢也不好使。

王木多朝他用力一揮手,把頭扭到一邊。

雨季接近尾聲,千年河波濤翻滾,但水流不似一個月之前那么急。連接河南河北的美麗橋,灰禿禿地支撐在大河上,像一匹瘦而高的老駱駝,迎著風閉著眼睛沉思。

美麗橋名字的由來沒人去考證,美麗兩字,看上去顯然沒有什么歷史典故在里面,顯得很沒文化。事物就這樣,如果沒有特色,你活生生地給它取個美麗的名字,結果反而會適得其反。有人曾經開玩笑說,一定是哪任鎮長之類的,喝高了,隨口給起的名。

午飯后,王木多在橋上散步,看到橋與地面連接的旋梯底部,三個女孩和一個男孩正在用手機拍照,變換著不同的組合和姿勢,嘻嘻哈哈的。手機上架著一個雨傘柄一樣的東西,伸來伸去。endprint

這幾年的繁花鎮,這個年齡段的小姑娘小小子是越來越多了。雖然當地的往外邊跑,但外地的都往這邊跑,這就是交流?王木多搖了搖頭。

王木多下了旋梯,把背在屁股上的一雙手攤開,比畫著招呼四個年輕人。那個男孩往這邊看了一眼,迅速跑了過來。王木多一看,認識,是派出所民警大張的兒子張思彤。張思彤擠著鼻梁子說,王叔有事嗎?王木多說,你不是去南方打工了嗎,怎么在這兒?張思彤說,我帶幾個朋友來鎮里玩,我尋思過“十一”買不著火車票,提前串休了。王木多往那邊看了一眼:她們和你一起打工的?張思彤也往那邊看了一眼:對,俺們都在一家洗浴,她們三個都是紅旗村的。

這時,那邊一個女孩朝這邊大叫:老公快過來,你在那里干嗎?王木多一笑,小樣,還有對象了呢,結婚了嗎,就叫老公?張思彤笑了,沖她們一招手,快過來,快過來!

三個女孩就遲疑著走了過來。仨人都穿著低領T恤,露著乳溝,白花花一片。王木多連忙轉移視線,抬起頭,上下左右活動著脖子。

張思彤一一給王木多介紹:這個是李子芮,這個是蘇雨桐,這個是我對象,畢慧歆。王木多一一點頭,說,瞧瞧你們的名字,清一色,都一股子港臺味。張思彤就笑。王木多看了他一眼,你別笑,你的也是。

張思彤給三個女孩介紹說,這是我爸的領導,咱們鄉派出所的所長王所長。三個女孩就一齊喊:王所長好!王木多一笑,我聽著還真有點像“男賓一位”!得了,我沒什么事,散散步,你們照相也行,可得離那大河遠點,這段水挺深。三個女孩又一齊喊,知道啦,大叔!王木多問,你們都干服務員啊?張思彤說,她們是服務員,我干服務員。畢慧歆一聽,說,張思彤你真不要逼臉。張思彤壞笑著說,王叔,我跟您開玩笑呢,我是服務員,負責儲衣間;她們三個修腳,有時也按摩。

王木多掃了三個女孩一眼,說,呵呵,這社會分工還真是越來越細啊。說著看了看河水,轉身要走的工夫,打量了一下幾個人:你們覺得頭發染成黃的好看嗎?三個女孩又一齊喊,好看,大叔!張思彤哈哈大笑。王木多瞪了他一眼,你還笑,你的最黃。

王木多剛走沒兩步,看到鄭富強的別克遠遠地駛來,便停下腳步,站在路邊。車窗玻璃是搖下來的,是鄭富強開車,腦袋跟脖子一般粗,很好認。鄭富強看見了他,一個急剎車停在了他的身旁,滿臉堆笑地打開車門,快步走了過來:王大所長這是要去哪兒,怎么不給我打個電話,我好拉你啊。王木多說,你小子開這么快,有急事啊?鄭富強說,工地來電話,說有人鬧事,這正往那兒趕呢。王木多一聽,就往車那兒走。鄭富強說,應該沒啥大事,可不敢驚動你啊。王木多拉開后車門說,我可管不了那個,在車上跟你嘮點事。

車開了,鄭富強從后視鏡里瞄著王木多說,王所有啥吩咐?

王木多抬眼看了看后視鏡里鄭富強的眼睛,說,也沒啥事。你小子最近兩年大發了,聽說又新開了家歌廳?

鄭富強說,啥也瞞不過您啊。我有策劃,等到正式開業,再專門去請你。

王木多說,開在鎮里邊,又不歸我管,請我干屁。

鄭富強尖聲叫著說,王所這說哪里話?這么多年不是您罩著兄弟,兄弟哪能有今天啊。再說,孫猴子再能嘚瑟,那也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啊。王所您喊一嗓子,整個繁花鎮都顫兩顫呢。

王木多笑著說,要不說你小子能發達呢,死人都能讓你說活了。你建塘鎮那個姐姐,是來新歌廳幫忙的吧?

鄭富強先是一愣,然后點點頭。他這個姐姐叫鄭富琴,小時候家里養不起,上世紀七十年代過繼給建塘鎮的二大爺家當閨女。當時他二大爺光棍一個,沒兒沒女。到了九十年代,他姐姐十九歲那年,揮淚跟二大爺和她老公告別,跟同村一個女的出去闖社會,說是不混出人樣就不回來。可一走就是二十年,杳無音信。慢慢的,她們村里都傳說她在外面養漢,男的好幾個。老公一窩囊,得癌癥死了。渾身是病的二大爺緊跟著一條麻繩掛上歪脖樹,也一命歸西了。今年她突然從南方回來,領回來一個女孩,說是她閨女。鄭富強說到這,呸了一口,真丟人啊,可能連自己都說不清是哪個野漢子的野種。再說了,誰知道是不是她閨女。鄭富強接著又說,我恨是恨,可說到底也是自己的親姐姐,而且我這邊正缺人手,她剛好又有經營歌廳的經驗,于是就把她弄過來了。

王木多說,你姐看上去也不像四十歲的人啊。鄭富強往后視鏡上看了一眼:你見到她了?王木多點點頭。鄭富強尖著嗓子說,我就說你是如來佛呢。你說她顯年輕,你可不知道,她親口說去韓國整的,花十多萬呢,不要臉。

說著話,就到了工地。一片住宅樓,接近尾聲了,樓上的工人們正在拆腳手架子,丁零當啷地往下扔。地面上,一些人在拆臨時工棚,一些人在收拾設備,看上去有點像疲勞厭戰的部隊正準備轉移,有氣無力的。在墻上釘著“工程項目部”指示牌的一排活動板房前,三四個人圍在一起,比比畫畫的,似乎在爭論著什么。

鄭富強一看就明白了,又是來要勞務費的。他說他也是受夾板氣。王木多也知道,拿下工程肯定是營利的,那賬也是明擺著的。可你從一開始就得一再往里墊付,管上面要錢,人家說的也不無道理,能給你充足的資金,還要你干啥?現在干工程又不像以前,民工都是大爺,雇勞務就得當孫子。這還得是有血緣關系的,要不是沾親帶故的,人家根本不理你,必須一天一清算,否則立馬走人。這么大的工程,誰扔得起?墊了上面的,還得墊下面的,簡直跟自己家蓋房子差不多。工程竣工了,按理說可以拿到錢了,可人家就是遲遲不給你驗收,你還得再當回孫子,不大出一把血,可能連本都保不住。

王木多沒讓鄭富強馬上下車,說這種事自己也不方便露面,然后簡單扼要地把早上他姐姐和外甥女來派出所的事跟他說了。王木多著重點明自己跟周大力的關系、自己跟鄭富強的關系,大家都是關系套關系,都沒啥說的。然后說了律師來派出所的事,最后拋出觀點,黃莉莎既然不是繁花鎮的過客,以后還非常有可能就在這兒工作生活了,這種事想藏都藏不住呢,就別弄得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才好。

鄭富強在聽的過程中,幾次要炸廟都被王木多按住了,最后他一拍胸脯說,這事再簡單不過了,道理明擺著呢,如果是別人欺負外甥女,那必須收拾他;既然都是自己家人,那就是一場誤會,不打不相識。然后他頓了頓說,但也必須快刀斬亂麻,他這個姐姐在外面這么多年,別的沒學會,就學會不要臉了。endprint

說著,鄭富強就掉轉方向盤。王木多說,就知道你一說就通,不過也沒這么急,你先處理你的事,我在車上等你。

鄭富強說,勞務費這種事經歷得太多了,早知道都不來了,用不著跟他們犯話,反正工程也結束了,現在對待這幫人,得反過來當爺了。

王木多看了看手機說,那你正好把我送回所里,又有一個同學攤事兒了,在我辦公室呢。

辦公室的門開著,里面跟外面一樣,都是陰沉沉的。

王木多的辦公室從來不上鎖,用他的話說,全國人民都可以進來參觀。平時,王木多開個小會,布置工作,表揚人,批評人,都敞著門。他說了,有啥啊,不就這么點事嘛,不管干啥,我不背著你,你也別躲著我。

辦公室里,高中同學陳靜生臉朝外坐在長條椅子上,暗灰色的休閑西服,抱著膀,深紅色的休閑褲,蹺著二郎腿。本來眼睛就小,再加上屋里的光線暗,眼鏡框里的眼睛也不知道是睜著還是閉著。同樣是高中同學的張玉鳳也是臉朝外,抱著膀,屁股倚著王木多的辦公桌站在那兒,一身淺灰色牛仔裝顯得很不合體,看上去臟兮兮的。

王木多干咳了一聲,越過陳靜生直接向張玉鳳走過去,笑著說,咋個意思,這兩口子今天唱哪一出啊?

張玉鳳屁股一頂桌子,站直了身子,用手一指陳靜生:你問他,挺大個老爺們兒不要臉!

陳靜生坐在那兒紋絲未動:你拽我來的,我不知道為什么。

兩人便你一言我一語,開始了話趕話的爭吵,既像吵給王木多聽,又像屋里根本沒他這個人。不過很快,王木多就聽明白了,陳靜生犯桃花了。

陳靜生家是繁花鎮坐地戶,上高中時,父親是縣教育局黨總支書記。陳靜生從省財政專科學校畢業后,回到縣里,被安置到縣教育局工作,一開始在秘書股,后來到勤工儉學辦公室。張玉鳳家是紅河村的,咬著牙堅持到參加高考,最終連個三本也沒考上,估摸著補習也沒戲,就放棄了。張玉鳳是當年縣高中的校花,那年頭服飾雖然樸素,但難掩她的出水芙蓉。顯而易見,追求者甚眾,其中不乏在任縣長的二公子。但張玉鳳唯獨對其貌不揚小眼巴唧的陳靜生情有獨鐘,用她后來對陳靜生表白的話說,她喜歡他的詩和他詩一樣的名字。陳靜生到省城上學,她一天一封信,以至于后來她一首《鳳凰再度涅槃》的詩,居然在縣《繁花似錦》雜志發表了。兩年后,陳靜生畢業回鄉,力排眾議,愣是把張玉鳳娶到家里,做全職家庭婦女。張玉鳳畢竟瞅著讓人舒坦,人又勤快,慢慢的公公婆婆也就順了心,婚后倒也和諧。可就在陳靜生還在秘書股工作的時候,父親突然罹患肺癌在崗位上去世,家庭生活質量瞬間下滑。張玉鳳便在鎮南山市場弄了個攤位,一年四季賣刀魚。由于能吃苦,她后來居上,收入很快超過了其他三家賣魚的。兩人加上女兒和女兒奶奶,生活過得也算滋潤。

然而,平靜中還是起了波瀾。陳靜生喜歡交朋友,再加上工作關系,酒局特別多,今天這個請,明天那個請,后天再回請,一周能回家吃兩天晚飯都算多的。自打鎮里邊興起了唱卡拉OK,去歌廳唱歌就成了他酒后的保留曲目。陳靜生去歌廳喝酒唱歌,倒是從來不找小姐陪唱,但別人找了,他也不反對,還時常給人家小姑娘上理論教育課,要么就給人家吟詩作對,晃晃悠悠,咿咿呀呀,樂此不疲。關于這一點,張玉鳳心知肚明,從來不干涉他。她曉得男人有壓力,出去喝點酒,鬼哭狼嚎一通,有利于心理健康。可是最近幾天,心思縝密的張玉鳳發現了問題:陳靜生一定是外面有人了。用張玉鳳的話說,他網上聊天頻了,躲著人了,半夜偷偷摸摸發微信了。

無中生有!陳靜生轉過身子,小眼睛直眨,我聊天聊了接近兩年了,出現過事端嗎?倒是有不少見面的,離婚的,我有嗎?

張玉鳳臉上泛起紅暈,汗津津的:聊聊聊,你還[典][見]臉說呢,你還知道那么多不要臉的媳婦不要了,孩子也不要了,你還知道啊?你好,連過年孩子她奶祭祖的工夫,你都舍不得離開你那個網,吸引力咋恁大呢?連八輩祖宗都不要了。

陳靜生說,你少出言不遜,我那不是想查閱這祭祖的理論根據、愚昧產生的根源嗎?你就是混淆是非,擾亂視聽。

張玉鳳說,上網可以,聊天也行,發微信我也不管你。但你說,你最近都喝完酒回來了,還把媳婦扔一邊,還上網聊,正常嗎?

陳靜生說,詩性,稍縱即逝,這可是你以前說過的話啊。

張玉鳳一擺手:詩個屁性!陳靜生我沒工夫跟你講理,我那邊還讓人幫著看著刀魚呢。你跟木多說,你跟他說,看看他咋說。說著,張玉鳳轉過頭對王木多說,剛才聽人說他又去歌廳,大中午的也去,我才去把他拽這兒來的。木多咱們不外,也就你說話他才能聽進去。說完,從辦公桌上抓起她的一雙皮手套,也不看陳靜生,擰著屁股走了。

王木多深深嘆了口氣:這屁股繃的,這衣服都小成這樣了,也不給買套新的。老陳,你咋惹著媳婦了?

陳靜生嘆了口氣,這兩年張玉鳳變了,變得神經兮兮的。說來話長,關于上網,前年,他在網上加入了一個詩歌群,以文會友。在里面,大家天南海北的,還有幾個他的偶像詩人,但不論身份,平起平坐,用詩歌交流的方式進行心靈對話,使他排解了很多煩惱。說到聊天,他也承認,難免會有一些私聊,任何一個團體,總會有親疏遠近之分。畢竟有些話,在家里沒有傾訴的對象,這包括以前一談就是一天的張玉鳳。在她的心里,只有刀魚,女兒,不要說詩,連字都不會寫了。但是,他并沒有搞婚外情,也沒跟任何人見過面,只是生活中與家人沒有共同語言,沒有共同愿景,所以只能到網絡上沖浪,在那個虛擬空間抒發情感,探討人生。

王木多打斷他說,你別跟我說這些臭氧層子。媳婦也走了,撂個實底吧。

陳靜生說,真沒有,啥事也沒有,咱們同學幾個,從來就不藏著掖著。

王木多說,你拉倒吧,你瞅你穿的那褲子吧。我又不是你媳婦的同伙,女人也不是啥都對。你跟我講實話,我幫你分析分析,現在這社會,能過就過,不能過就散,也別委曲求全,文一點說,誰都有權利追求幸福。

陳靜生推了推眼鏡,管王木多要了支煙,點著狠吸了一口,噴出一大股濃煙:要說多年以來,我跟你都是敞開心扉。既然話已至此,不妨就跟你講了,其實我內心也非常苦惱。說實話,玉鳳的懷疑是有根據的,她這人,粗中有細。endprint

原來,陳靜生十天前剛與辦公室副主任的職位擦肩而過,要知道,他父親在位時,那是鍋里正煮著的鴨子。沒想到,還真是人走茶涼,鴨子還真就飛了。陳靜生說,這境遇,文學性太強了,看來,文學還真是來自現實生活。于是,他這酒喝得就更不分中午晚上了。更要命的是,他在歌廳結識了一位大姐,一來二去就陷進去,拔不出來了。

這個大姐比陳靜生大六歲,陳靜生形容她看上去比自己還小。陳靜生顯得很感慨,一個女的,十七八就到外面闖蕩,嘗盡了人間冷暖,受了太多的苦,遭了太多的罪,她的人生經歷,真是讓人唏噓不已。她童年的時候就命運多舛,從小失去父母的疼愛,但她不向命運低頭,勇敢地走出山村,到外面的世界去拼搏,努力實現人生價值。然而,造化弄人,她先后被三個男人欺騙,不斷積攢的財富一次次被掠空。她想重新再來,但年齡不饒人,一晃就快四十了,誰還愿意要這個歲數的人?于是,無法再在大城市生存了,她只得咬牙含淚再回到農村,度過余生。她說她這是自作自受,不過反正至少餓不死,臉面的問題也就無暇顧及了。陳靜生說,每次跟她在一起喝酒,倆人都有說不完的話,他每次都會痛哭一場,為她吟誦“女子恁愁腸,嘆世間炎涼,人老珠黃回故鄉,淚雙行”的詩句。

王木多一皺眉:這個人是不是還帶回一個女兒?陳靜生說,不知道,她沒說。王木多問,那她姓什么啊?陳靜生說,她叫秋水。王木多說,就這些?陳靜生點點頭:就這些。王木多說,你可真夠可以的,你小子是被文學的池子泡傻了,人家按兵未動呢,你先把自己脫光了。

陳靜生說,不,她對我并不設防,她是投入的。有一次,酒喝得高興,她要給他表演個節目。在淡藍色的燈光下,她用力吐出一口煙圈,那煙圈便濃濃地停在空中,慢慢地,慢慢地擴散。她彎下腰肢,把頭伸到煙圈下面,張大眼睛盯著那煙圈,待那煙圈擴散得足夠大,她便慢慢把頭伸到煙圈里面,一幅頭繞銀環的天使翩翩起舞的畫面頓時呈現在眼前。陳靜生說,那飄逸的長發,那曼妙的身姿,太讓人心動了。

王木多說,我操,真有詩意。好吧,那你是怎么想的?你不是打算跟張玉鳳離了,完了跟這個秋水在一起吧?

陳靜生說,不是這樣的,我們是精神上的。說著,陳靜生又點了支煙:因為在一起我們總有說不完的話,于是就互相留了QQ號和微信號。要說出軌,可能這也算吧。不過,這頂多算是精神領域的。

王木多怔怔地看著陳靜生,然后說,送你三個字,滾犢子。不是我說你老陳,星期禮拜的,你有喝酒那工夫,幫張玉鳳賣賣刀魚比啥都強,至少寫寫詩也比上網聊天強啊。再說了,聊個屁天啊,你一個大老爺們兒,能聊出啥正能量來?你看看你那褲子,嘚瑟啥呀?還有那個什么秋水,又抽煙又扭屁股的,你就沒問問她這么多年在外面做的是啥工作?你是傻啊還是彪啊,就她那一頭紅頭發,能是好鳥?

陳靜生一愣:怎么,你認識秋水,你見過她?

秋個屁水,鄭富琴,鄭富強他姐。王木多點著支煙,老陳啊,我還告訴你了,你平時愛唱個歌啥的,找個小姑娘陪唱陪跳,摸摸屁股,在咱這兒沒人管你們。如果你瞎嘚瑟,非得跟她們搞破鞋,身為國家工作人員,你那可叫通奸。老陳你現在趕緊給我懸崖勒馬,要是再發展,我不收拾你,也有人收拾你。

正說著,王木多的電話響了,是鄭富強打來的。鄭富強在電話里說,全部搞定,他姐當著他的面給韋承文打了電話,咨詢費照付,其他的全部撤銷。鄭富強還說,明天,他的新歌廳就試營業,第一個邀請王木多賞臉。王木多看了眼陳靜生,說,行啊,我必須去一趟。這事搞定了,我得謝謝你。

撂下電話,王木多白了一眼陳靜生:你回去吧,話已經說明白了,你智商不低,何去何從,你再想想,我就不送你了。

陳靜生站起來,推了推眼鏡:木多,家丑不可外揚,這事就咱仨知道就得了。你的確精明,有眼界。至少我會重新審視這件事情,慎重考慮。

王木多說,你這詩人,太濕了。對了老陳,明天中午我找你和老周,咱們仨喝點,好久沒聚了。

陳靜生點點頭走了。

看著陳靜生的背影,王木多咂咂嘴,搖搖頭:好么一個繁花鎮,還他媽風生水起了呢。

“鐵鍋燉”飯店。一場大酒從中午開始,一直喝到下午四點半。三個人舌頭都硬了。

陳靜生做了兩首詩之后,說起王木多夠哥們兒的話。一個大所長,班都不上了,跟哥們兒喝酒。平時誰家有事,都是他指點迷津不說,還給大家擦了那么多屁股。周大力話也比平時多,說,這么多年,老同學幫了太多的忙,從來不嫌棄大家。王木多說,都別唱喜歌了,誰家還沒個大事小情的。再說,工作中需要大家幫忙的,不是誰也沒靠邊站嘛。周大力接著就說起昨天,剛開口就被王木多及時打斷了。

陳靜生不明就里,說,還說什么昨天啊,王大所長你早就該給老周弄一個媳婦了。現在這社會,都啥社會了,人家都三妻四妾了,老周還一個沒有呢;人家都玩下一代了,老周還沒有下一代呢。說著自己喝了杯啤酒,嘴上冒著沫子說,唉我說老周,你要是有了性欲,如何解決?

周大力說,我能有啥性欲,沒有。我哪敢哪。

王木多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陳靜生侃性正濃,搖著頭說,現在咱鎮上,成人保健品店如雨后春筍。你單身青年,不行就弄一個。要不,我請客,一會兒就送你一個充氣的。

王木多說,停停停,你瞅你哪像個詩人,凈說些個臭氧層子。娶媳婦,誰不想啊,哪那么容易啊。

并不難啊,滿大街都是啊。陳靜生攤開雙手,我現在就是條件不允許,我現在要是條件允許,女人摩肩接踵。哎,不要打斷我,這可絕對不是有錢沒錢的問題,關鍵是,你是否了解現在女人的心理。

王木多還是打斷了他:打住,打住,你小子腦袋又發熱了,你是象牙塔下的井底之蛙。現在的女人,現實著呢,你懂幾個問題。陳靜生想搶白,被王木多捂住嘴:你別說話了,老周有話要說,聽他說。

周大力很聽話,自己喝了杯啤酒,說,你們不提媳婦還好,一提我就想起我媽了。她的病,看來是好不了了。你們可能不信,她這輩子最想的,就是我能說上個媳婦。上回,她死那回,已經眼看著就要死了,說了句要是能看到大孫子就好了,說完就又活過來了。要不說,我真想死了算了,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啊。說著,粗著個嗓子哭上了。endprint

王木多大聲說,挺大個老爺們兒,哭個屁!行了行了,今天咱就喝這么多,不喝了。陳靜生說,就是,氣氛太壓抑了,太憤懣了。咱換個地方,顛覆,顛覆一下。王木多說,你拉倒吧,上一邊顛覆去。剛跟媳婦好半天,嘚瑟個屁呀。陳靜生說,那你的意思是,都回家?王木多說,都回家。

陳靜生喊服務員要結賬,王木多說,你別扯犢子了,我張羅的,不用你。陳靜生說,不能哪次都是你啊。王木多說,改天送我幾條刀魚就行了。

三個人出了“鐵鍋燉”飯店,陳靜生要打車送王木多。王木多讓陳靜生自己打車先走,說周大力家遠,他送他回家。

看著陳靜生乘坐的兩元“招手停”走遠,王木多帶著周大力上了相反方向的面包車。周大力問要去哪兒,王木多說有個哥們兒買賣開業,我帶你去看一眼。周大力說,你不是說送我回家么,我明天還得上工地呢。王木多說,走吧,你別管了。

兩三分鐘后,王木多招呼周大力下了車,來到一家歌廳門前。歌廳的牌匾蒙著紅布,隱約能看出“夢巴黎”三個字,光怪陸離的霓虹燈閃爍著妖冶的光。

這時,張思彤拎著兩個大塑料袋,一瘸一拐地往這邊走。王木多喊了他一聲,張思彤便站住了。一問才知道,張思彤已經決定在“夢巴黎”打工了,那三個女孩也來了,他當服務員,她們做陪唱。張思彤說,按摩那活,她們實在是干累了,不如這活來得輕松。王木多問,你爸知道嗎?張思彤說還沒跟他說。說完,就進去了。

王木多嘴一歪:這幫年輕人,真灑脫。周大力看了看牌匾,對王木多說,咱們不是要上歌廳吧?王木多說,上歌廳咋了?周大力說我可不去。王木多說,有我你怕啥?說著,一把拉過他走了進去。

屋里光線很暗,五顏六色的昏暗燈光層出不窮地掠過吧臺,掠過人臉。吧臺里的人臉是一個深紅色頭發的女人,見有人進來,說了句你好。周大力心想,這人怎么好像在哪兒見過呢?

王木多走了過去,周大力站在門口沒動。紅頭發看清了王木多,站了起來,倆人就在那兒小聲說著話。一會兒王木多點點頭,一會兒紅頭發點點頭,嘰嘰喳喳的。

說了一會兒,王木多朝紅頭發一抱拳,然后走回來,拉著周大力的胳膊說,走,跟我去趟廁所。進了廁所,王木多關上門,倆人一起對著蹲便池嘩嘩撒尿。

王木多說,我的身份不方便在這里,我安排好了,一會兒你就去一號包房,我給你找了個陪唱的。這個陪唱的,就是昨天你在車上摸人家屁股那個。

周大力的尿線一下子就斷了。

王木多撲哧一笑,那尿線便抖動起來:這里的規矩你可能不知道,別的不能干,但這回你可以摸她的屁股了。

周大力愣在那里,連褲腰帶都不會系了。

王木多說,放心,錢我給她,這一次名正言順。完事給我打手機。說完,拍了拍他的肩膀,出了廁所,交了錢,走出“夢巴黎”。

天黑如墨布,一枚銀色的尖刀一樣的鐵鉤子掛在上面。

王木多抿嘴一笑,老周的問題,答案出來了。想著便就近找了家旅店,等著手機響起。

作者簡介:

賈新城,男,魯迅文學院第二十三期高研班學員,黑龍江省作家協會會員,全國公安文聯會員。作品散見于《中國鐵路文藝》《山花》《北方文學》《雜文報》《人民公安》等。著有雜文集《不會說話》。

責任編輯 王秀云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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