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博物館邂逅大鼎與吳戈

2018-03-01 02:46:41肖夢龍編輯丁云

現代蘇州 2018年3期

文肖夢龍編輯丁云

文物是中華文明的精神標識和文化標識，央視《國家寶藏》的熱播將人們的視線再度拉向這些國家象征、民族記憶上。守護中華民族的根與魂，是博物館肩負的使命。

2013年10月，江蘇省文物局組織專家組對蘇州東吳博物館石雕、銅鏡、青瓷三大系列進行鑒定定級，館藏珍貴文物951件，包括一級文物58件，二級文物287件，三級文物606件，三大系列在全國四千多家國有博物館中名列前茅。蘇州高新區東吳博物館的特色，就是充分展現了吳文化，呈現多元融合的歷史文化生態。

作為江蘇及全國收藏吳文化青銅器最多的博物館之一，蘇州東吳博物館多珍品。銅器專題系列《金韻吳風》中的吳文化青銅器，尤為吸人眼球。

吳是中原周人與江南土著民族相結合而形成的姬姓諸侯國，所以吳文化是由華夏文化和土著“荊蠻”文化相融合形成的區域文化。體現在江南出土的吳國青銅器上，器形、紋飾及合金成份有兩重性。

博物館展出的吳文化青銅器，禮器有鼎、簋、尊、卣、盤、匜、盂、盉、鑒等。諸如春秋變體蟠璃紋大鼎、幾何紋雙獸耳帶蓋簋、素面簋、蟠螭紋雙獸耳鑒等，都具有明顯吳國銅器的地方特色。如蟠螭紋雙獸耳鑒，除雙獸耳外，別出心裁地塑造兩只螭虎攀爬口沿，生動活潑，不見于中原銅器裝飾。再如蟠虺紋提梁盉，盉為盛酒、調酒器。盉的器形作提梁、扁鼓腹、前獸首流、后有獸尾裝飾、三獸蹄足，此種提梁盉在吳越地區出土較多，當是吳國創造的新器型，流行于春秋晩至戰國時期。上海博物館亦收藏有同樣的銅盉，其上鑄有銘文，是吳王夫差特地為一女子所鑄。據上博銅器專家馬承源先生考定，這位女子當是西施。

特別是一件鑄銘“季子盂”為吳之重器。盂是大型盛飯器，兼可盛水裝冰，流行于西周至春秋。盂可與簋配合使用，簋中之飯取自盂。此器形侈口束頸、深腹、圓肩平底，肩上有一對獸首耳，器身紋飾具有典型的吳文化色彩，頸部為吳地仿中原的竊曲紋，腹部作互不對稱的變體蟠螭紋，最下方以連續三角紋為邊飾。腹上主體紋飾間點綴圈點紋的做法，不見于中原銅器裝飾，為吳國銅器的創新。盂內壁鑄有十二字銘文：“吳季大作其飤盂子孫永寶用”。季子盂在國內屬孤品。季札是吳王壽夢第四子，曾三讓王位，德才兼備，是具有遠見卓識的政治家和外交家，對提高華夏文化作出了貢獻。季札也是孔子最祟拜的人，稱為“南季北孔”、“南方第一圣人”。

蘇州東吳博物館陳列的吳越兵器最多，包括劍、戈、矛、鏃等。史載吳越名劍甚多，諸如“干將”、“莫邪”、“巨闕”、“辟閭”、“湛盧”“盤郢”、“屬鏤”、“步光”、“扁諸”等，這些劍都鋒刃銳利，裝飾精美。

吳越名劍中，最珍良寶貴的是王者之劍，代表吳越青銅劍制作的最高水平，堪稱國之瑰寶。蘇州東吳博物館藏有五把吳、越王劍：吳王余祭劍、吳王僚劍、吳王夫差劍和越王州勾劍、越王者旨于賜劍。史稱吳越兵劍甲天下，《楚辭·九歌》曰：“操吳戈兮被犀甲”，將吳戈與犀甲并舉，是為當時部隊最精良的裝備。

吳戈的特點，一是多為步兵使用的“徒戈”，柲長一米許，便于格斗；二是由戈、矛組合式戟，柲長三米多，專用于水兵，與中原車戰用的連體戟不同。銅劍劍身長一般為55－60厘米，劍刃線呈凹弧形，利于刺殺。因青銅材質性能所限，過長在戰斗中易折斷。目前所見青銅劍最長者，是上海博物館藏的一件吳王光劍，通長77.3厘米。因實戰需要，劍身增長后為了更有效的加強在格斗時劍身中脊的抗震能力，使劍不易折斷，吳越青銅匠師首創嵌鑄劍，亦稱復合劍，即有些劍以不同成分的合金兩次澆鑄而成，第一次澆鑄劍脊及柄，第二次澆鑄劍從刃。

劍脊含錫量低，加較多鉛，取其堅韌；劍刃含錫量多，硬度高，脆性大，求其鋒利。這種剛柔相濟的青銅劍復合鑄造技術，是公元前五、六世紀吳越青銅工匠的一項重要創造。同時對兵器的紋飾技術亦有重大發明，菱形、米字形及火焰狀等幾何形暗花紋裝飾，令世人嘆為觀止。這些兵器埋藏地下兩千多年不銹不腐，出土后碧綠或烏黒發亮，鋒利異常。花紋形成機理仍有不解之迷，有說采用復合技術鑄成，有說經硫化處理以及富錫膏劑擴散法等，再就是有些劍首裝飾細如發絲的同心圓紋，亦為現代技術所不能及。

吳越復合劍鑄造技術、幾何形暗花紋和同心圓裝飾技藝，被學術界稱為吳越青銅劍的“三項絕技”，秦漢以后失傳。這樣的稀珍寶劍在蘇州東吳博物館銅器展廳都能看到。

在蘇州東吳博物館的“青瓷齋”展廳，觀眾首先看到的是原始青瓷，這里展出較多的原始瓷精品，器型豐富多彩，器物奇異，有吳越特點的生活器具，如溫酒器、帶流匜式罐；還有仿造青銅禮樂器鼎、匜、盉及甬鈡等。釉色青綠或姜黃，紋飾多幾何形紋。這么精美的原始青瓷器在其它地方是難以看到的。

原始瓷是吳越民族的發明創造，是吳越文化特質，也是對中華文明和世界文明的杰出貢獻。原始瓷是中國瓷器的始祖，青瓷被稱作“母瓷”。其胎質必須是瓷石，燒成溫度達1100℃以上，施石灰釉，在還原焰氣氛中燒成。它非同一般粘土陶器那樣可隨處立窯燒造。商周時期原始瓷器在社會生活中，是僅次于青銅器的比較高檔的用品。在中原地區，只有個別奴隸主、貴族的銅器大墓中才會偶爾發現少數幾件原始青瓷器隨葬，當是江南的輸出品，足見珍貴。而江南吳越盛產，是其他地方所沒有的，使用也比較普及。幾何印紋硬陶和原始瓷是吳越文化的重要內涵特征，吳國陶瓷業春秋時期發展速度快、進取水平高，考古所見印紋硬陶及原始瓷的高端器物，大多在吳地出土。

蘇州東吳博物館的“千鏡堂”陳列廳，無論數量、時代、種類、級別，還是品相等方面，是我國各博物館的銅鏡專題系列展覽中的第一位。

“千鏡堂”中彰顯蘇州吳文化的銅鏡，首推“吳王鏡”和“忠臣吳子胥”兩面東漢畫像鏡了。兩面鏡子畫像內容基本一樣，主題紋飾以四枚連珠紋飾為界分為四組。第一組為吳王夫差端坐像，榜題“吳王”。第二組是伍子胥像，怒發沖冠，仗劍作自剄狀，榜題“忠臣伍子胥”。第三組是越王勾踐和范蠡，作策謀狀，分別榜題“越王”及“范蠡”。第四組為兩女并立，榜題“玉女兩”。吳、越相爭史事，在史藉中多有記述。漢代相距春秋戰國時間不遠，江南民間傳說著吳越春秋的故事眾多。漢人崇信儒學，提倡忠臣孝子，漢代畫像鏡中這類題材較多。此鏡制作極精，匠人們運用嫻熟的手法，生動地刻畫了人物的不同姿態和表情，是東漢畫像鏡中精華，傳浙江紹興出土。此類鏡存世甚少，據說全國只有十面左右，極為珍貴，被評定館藏一級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