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倉家的笤帚

尚九華

笤帚曾是日本家庭的必備撣塵工具，很多日本農民通過扎制和售賣它來補貼家用，后來因為吸塵器的出現，它漸漸淡出市場，無人愿扎。

可在青森縣一個叫九戶的村莊里，卻有一對姓高倉的父子，他們從20世紀90年代初至今，堅持用手工扎制笤帚，孤注一擲地將家中的田地全部用來種植笤帚草，并采取無農藥栽培，成為一家專門制作笤帚的工坊。

包括高倉父子在內，笤帚制作工坊一共只有5個人（另外3人都是從村里雇傭來的婦女）。每年春天一到，高倉父子便開始翻耕田地，把泥土捯飭得特別松軟，然后將帚草籽播種下去。到了夏天，笤帚草便能長到三米多高。

在九戶村，常有一種從日本東北地區靠太平洋一側刮來的冷濕東風，它會讓極少一部分笤帚草的頂端變得卷曲。十多年前，高倉父子用的都是筆直的笤帚草，而將這種卷曲的草擱置在一旁。幾年后，當卷曲的笤帚草積攢到一定的數量，高倉父子便試著用它們做了一把笤帚，然后送給了親戚。結果，親戚非常高興，說用它能輕松地掃除掉高級絨毯上的毛發和灰塵，比普通的笤帚和吸塵器好用很多。

高倉父子親自試用，果然如此，它有種難以形容的絕妙之處。于是，他們靈機一動，開始培育這種頂端彎曲的笤帚草。通過5年的艱苦摸索，他們最終獲得了成功。一季下來，他們能收割到500千克這樣的笤帚草，將它們脫谷后放入沸水中燒煮，去掉草氣味，再放上半年的時間，待其自然干透。之后，他們會根據笤帚草的粗細、長短和卷曲的相似程度，將它們分成15個種類。這項工作非常費事，也很考驗耐力，5個人需要連續工作一個月才能完成。

做一把上乘的笤帚所需的原料至少要收集3年，越卷曲，價值越高，而卷曲部分達到60厘米的笤帚草，一年只能收集兩根，想用它們做成一把笤帚，至少需要10年才能攢足原材料。用它們做成的笤帚都是用18K金絲或鉑金絲編制起來的，售價可達125萬日元（折合人民幣約73000元），茶道家、花道家，以及寺廟和皇室都爭相收藏。

高倉家的笤帚還有一個賣點，那便是高超的編制工藝——笤帚的表面會有用絹絲編織起來的裝飾花紋，含有各種美好的寓意，絹絲在風箏線捆扎草的時候穿插而過，形成圖案。只要有一根穿錯，最后的圖案都會發生偏差，所以這是一項需要精力高度集中的手工工藝，包括高倉父子在內，目前全日本會這種工藝手法的不超過10人。

“一把笤帚居然能賣到125萬日元，很多人覺得價格高得離譜，可當他們摸它一下，使用它一下，便會愛不釋手，再也不會覺得貴了，”高倉父子說，“很多顧客用他們家的笤帚打理高級衣服和地毯，一用就是幾十年，甚至把笤帚作為傳家寶。草笤帚不耗電，也無噪音，更沒有污染，對家人的健康非常好。”

高倉家的一把笤帚，價格多在幾百元人民幣，由于是手工扎制，每年的產量很少，他們也沒有因此而暴富。高倉父子說，以前農閑時，村子里的人都會在家里一邊聊著天，一邊扎制笤帚，場面溫馨而難忘，可現在這種傳統的手工藝面臨著無人繼承，即將失傳的危險，他們希望能保留下這個傳統手工藝。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