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丹
(運城職業技術學院,山西 運城 044000)
中國文學開始于1917年的文學革命,是1915年興起的新文化運動的重要組成部分。新文化運動主要從兩方面推進思想啟蒙運動。“其一是重新批判孔子,抨擊文化專制主義,倡導思想自由;其二是廣泛引進和吸收運用西方文化。這些無疑都引起了廣泛的反響,都大大促進了作家的創作思想創作出大量的、優秀的文學作品。”[1]
該時期,不少優秀作家的作品引起了社會的非議與質疑,其中就包括郁達夫創作的作品。郁達夫開創了自敘傳小說,給后世留下了精彩的一筆,但其小說的描寫方式與內容卻引起了人們的質疑。郁達夫的小說不僅受到西方人道主義尤其是盧梭“返歸自然”思想的影響,同時也受到日本“私小說”的影響,這些無疑都促進了郁達夫思想的解放,使其作品出現了“性文學”的蹤影。但其文學作品中的“性文學”與古代的“性文學”有很大的不同,郁達夫受到了西方文學思想的影響,這在古代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所以二者的描寫環境,“性文學”在文學作品中的地位與作用也不相同。“性文學”在郁達夫的作品中表現出一種對人的尊敬與崇尚,正如有人說:“問題的關鍵在于郁達夫并不是以玩味、挑逗的態度來寫性愛或發泄內心的性苦悶,也不是純粹意義上的性欲的渲染或性行為的展覽,而是以非常嚴肅的態度來正視人的這一合理欲求的。”[2]
郁達夫重視人的主體地位,因為他在日本留學受盡了歧視與羞辱,所以通過這樣一種方式來表達他對倫理觀念的思辨,揭示一定的社會問題,更重要的是傳達他的一種渴望——希望國家富強,保護祖國的兒女,傳達出一種悲憤之情。
海派文學產生于中國現代文學的第二個十年,即1928-1937年,是混亂的十年。隨著文學革命的興起,作家群中產生了許多分歧,形成了京派、海派自由作家群體。不同類型的作家有不同的文學觀念,受不同城市環境的影響,產生了不同的文學形式,海派就是作家受到上海大都市商業文化的影響而產生的。當時的文學沒有統一的發展指向,對當時文學創作具有較大影響的是以左聯為代表的革命文學創作,但這并不能代表全部作家的創作道路與類型,所以文學便分成了幾個區域性的文化文學,海派便是其中之一。他們依據外來文化用現代都市工業文明的眼光來審視都市工業城市——上海。上海在當時是最大的大都市,最先形成開化風氣,但社會階級矛盾卻異常尖銳,是西方思想與中國封建殘余思想斗爭最為激烈的地方,這些社會現狀對海派文學的產生影響極大。同時,清末“才子佳人”類型的小說在當時還沒有完全消失,一些海派作家也受到這些傳統文學創作模式的影響,所以海派文學是受種種復雜的原因影響而形成的一種地域文化小說。它以世俗化、商業化的審美標準,孤獨空虛、頹廢的心理狀態和性自由色彩來表現在都市生活的男男女女,表現出了對五四主流文化的背離及與當時以左聯為代表的革命文學的分歧,揭露了當時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都市市民所特有的精神生活狀態和心理特征。
郁達夫留學回國后,便開始在新文化運動的陣地——北京,進行文學創作,所以他的作品有較深的文學變革思潮印跡,思想解放意識、人文主義在他的作品中表現的尤為明顯。而“性文學”現象在他這里是一種發泄與人性解放的標志,這也是文學變革的一大特色。在文學革命思潮傳播與思想解放最熱烈的地方,郁達夫也最容易受到影響。同時,他是留學回來的,還受到日本文化的影響,所以他的思想最先覺醒,進而尋找有力的途徑喚醒人們。而文學是最好的武器,以文字改變人們的思想,讓人們認識到改革的必然性,從而突破封建觀念的束縛。郁達夫作品中對“性”的描寫,就是他反對封建倫理道德,沖破封建禮教束縛的表現。他借對性苦悶、性欲望的發泄,抒發對仕途不順及人生坎坷的憤懣,吐露了這一代知識分子共同的心聲。
郁達夫的“性文學”表達的是一種對人的尊敬與掙扎,內心充滿了罪惡感。而海派則不同,作家們追求的是一種商業效益,所以稱之為“下海”,但并不單指其南下上海。他們的“性文學”只是一種媚俗手段,稱不上是藝術,因為只是一種色情描寫。受當時西方唯美主義的影響,他們對“性自由”有了多種理解,于是就出現了一種“新式的肉欲小說”。他們所處的上海燈紅酒綠,在這種環境下,心中的文學道德很快會被扼殺。此外,上海作為大都市有其特有的一種機械文明,會使海派作家感到生活步入快速行駛的軌道,時刻都有倒下去的感覺。這也許會使他們想要發泄或沉醉在這樣的“世界”,這就促使他們找到了一個發泄口——“性文學”,通過這種描寫來尋找刺激,表現出都市生活的混亂與糜爛,傳達出一種厭惡之情。上海大都市包羅萬象,吸收來自世界各地最前衛最時尚的元素,中西文化在此交融。當然,在這樣的環境下,傳統文化最易缺失,這無疑也使海派文學創作出現了“性文學”現象,偏離了傳統文化的軌道,走向世俗,讓“性文學”這一后現代主義的藝術描寫手法,變得色情而又毫無意義。海派產生在20世紀30年代的上海,當時上海已經形成了現代消費文化環境,現代報業迅速發展,涌現出一大批讀者群,所以出現以盈利為目的的“性文學”創作也并不是偶然。
郁達夫和海派作家處于不同的環境下,面對的讀者自然是不同的,為滿足讀者需求,其文學創作也會表現出不同的特點。
郁達夫處于思想剛剛啟蒙的封建中國,讀者希望看到一些解放思想的作品,而作家也希望通過創作來解放人們的思想,改善社會風氣。郁達夫的“性文學”作品最具沖擊力,有力地沖擊了封建禮教的束縛,與禁欲主義進行抗爭,突出了對人的尊重。郁達夫主張“人的一切合理的欲求都應當得到自然發展,性愛作為人的自然天性在文學作品中應當得到正確看待和表現”[3]對處于青春期的男女之間的欲求做了細致而又精確的描繪,并將這種欲求和人的社會生活態度結合起來,順應了時代潮流,滿足了讀者的心理需求,是風氣開化的先鋒表現。
相反,海派作家群所處的時期,社會已得到很大解放,思想文化也受到外來文化的影響,且其活躍時尚大都市上海,所以其文學風氣、文化習俗也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了改變,并為大部分人所接受。但是人們似乎走向了歪路,在吸收西方時尚元素的同時摒棄了中國優秀的傳統道德。當時,出現了一批包括洋場男女、大學生在內的新型讀者群,他們經常出現在酒吧、舞廳等娛樂場所,所以以娛樂為主的閱讀需求必然會增加。而讀者的要求必然會影響作家的創作,這就使作家的創作必然帶有商業性,不再是純粹的文學藝術作品。海派“性文學”的出現就是為了滿足讀者娛樂消遣的需求,迎合他們的低俗趣味,是一種低級、輕浮給人以感官刺激的閱讀文本,使海派作家表現出毫無責任感的文學態度,一味地去迎合大眾不健康的心理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