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婆的蔥
李清照:號易安居士,有千古第一才女之稱。代表作《易安居士文集》《易安詞》已散佚,后人輯錄《漱玉詞》。不被禮教束縛的個性與顛沛流離的命運,構成了李清照反叛的性格和細膩憂傷的文風。如果放在當代,她一定會是一個可以把自己的詞唱出來的“嘻哈女孩”。
喝酒、嗜賭、收藏金石、秀恩愛,不被禮教束縛,改嫁、離婚,把渣男張汝舟送進監獄,本想好好做個奇女子,寫寫婉約詞,卻被逼成了酷女孩。回到宋末元初,這“凄凄慘慘戚戚”的深秋,李清照是不是又在哪里,豪飲,然后悵然?
【年少無憂,不知愁滋味】
OC仔到李清照面前時,看到的是一個氣質超絕的老婦人,她倚檻而坐,一手持卷一手握杯,正在自斟自飲。“敢問閣下是否是易安居士?”老婦人笑而頷首,說:“共飲一杯否?”OC仔忙不迭地拒絕。
李清照也沒勉強,只是略帶遺憾地說:“不喝酒多遺憾啊,酒是好東西啊……想當年,我還是小姑娘時,我就常常背著家里大人喝酒呢,那時真是自在得很吶。”
“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李清照:“父親任禮部員外郎,母親是當朝狀元之后。在這樣的家庭,可以讀書識字,我是幸運的。雖然女孩子講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我還能聽往來的叔伯論詩講道,能偷跑出去喝酒,還能在院子里蕩秋千,比很多的女孩都自由了。”“見客入來,襪劃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飲酒之后,她好像打開了話匣子。
眼前的李清照看上去應該有五六十歲了,看得出歲月給她留下的痕跡,但講起這些童年趣事,眉眼間的神氣仍然宛如十幾歲的少女。
【倚門回首,終是一場夢】
李清照:“后來,我就認識了他。”
“趙明誠嗎?”
李清照:“我與趙朋誠也算是志趣相投,我們一起鉆研古籍、石刻,撰寫《金石錄》,日子雖然并不寬裕,卻也樂在其中,他總會帶回一些搜集的小物與我共同鑒賞,如果錢不夠,我會典當首飾衣服去購買心儀之物。只是,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公公是王安石變法的擁戴者,而父親是保守派,政見相左的兩家聯姻,此后的矛盾不難預料。父親的官職一降再降,最后被迫離京,幾年后,公公在爭權中失利,竟活活給氣死了。一時失勢,趙氏家門的所有男子官職盡去,我與丈夫只能回山東青州老家種地。”
聽著李清照講述,OC仔腦補出一場宮斗權謀劇,但看她那平淡的語氣,好像已經淡忘了那段波折。“也正是有這一場變亂,我才有了我這輩子最幸福的十年。”
李清照:“我把青州舊宅的堂屋好好裝飾一番,命名為‘歸來堂。白天,趙明誠外出尋找有價值的碑文和書籍。晚上,我倆坐于‘歸來堂中品茶和交流讀書感受。常常切磋詩文,以材料出處為題競答,說出出自哪本書第幾頁,說快說準者飲茶為獎勵,‘賭書曉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以文賭茶,實屬人間美事。”
【孤注一擲,所托非良人】
李清照:“后來風頭轉向,仕途明朗,趙明誠再次出仕官場,遠走他鄉……但他沒有帶上我,”灑脫的李清照,顯然有些黯然。“后來他去世了,心力交瘁的我也病倒了。年過半百的我只求一份安定,就再婚了。”
“張汝舟?為何后來又與他……”
李清照:“張汝舟一直覬覦的只是我的文物,在他發現我沒剩下多少文物時,竟舉起了拳頭。我把張汝舟以‘妄增舉數入官(即騙官)的罪名告上公堂。此案轟動一時,驚動了圣上,朝廷立刻派專門機構調查此案,張汝舟被查實確有其事,隨即開除公職,發配柳州。”
李清照邊講邊喝,此時已經醉意滿滿了。“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
一個藕花深處走來的女子,嗅過青梅,也看過綠肥紅瘦。愛喝酒,賭博,敢愛敢恨。敢在半百高齡再次嫁人,也敢在發現遇人不淑以后毅然抽身。高齡無子,無依無靠……世人都會認為她晚年凄苦吧,但OC仔看到的卻是一個平靜的女詞人。
此時,李清照已經沉沉睡去,OC仔不敢打擾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恭恭敬敬長揖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