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東西就是永遠的幸福漫談高階秀爾《看名畫的眼睛》

撰文_范鐘鳴 編輯_方鳳燕

閱讀高階秀爾的《看名畫的眼睛》系列叢書如同進入一個巨大的文化殿堂，在那里你可以洗耳恭聽哲學家們的高談，詩人們的吟誦，歷史學家的談古論今。你還可以看到藝術家們再現的歷史場景和他們異想天開的種種幻象。還有更使你享用無比的是，高階秀爾貫穿全書的引人入勝的精辟“旁白”。

畫龍點睛的畫評

一幅A3大小的油畫，維米爾的《戴珍珠耳環的少女》，畫面上僅畫了一位回眸望著畫外觀眾的尼德蘭少女，黑色背景、藍帽子、黃頭巾、白衣領和棕色的外套。可以說這幅畫樸實無華，也可以說它平淡無奇，然而這是一幅在西方美術史上無可爭辯的杰作。

為什么這幅從畫幅尺寸、繪畫題材以及畫法上都不特殊的畫作被公認為杰作呢？高階道出了其中的奧妙，那就是白顏色的使用。在那個時代，畫家們使用白色是十分謹慎的，要求“惜白如金”。維米爾在這幅畫上把白色用在了描繪少女雙眼瞳孔上的白色高光上。瞬間那雙回眸的眼睛，就像達芬奇蒙娜麗莎的神秘微笑一樣，帶著回味無窮的神色迷倒無數觀眾。高階用一句話“點睛”了這幅名作，“用滴點之白表現生命感”。另一幅近代作品，被美術史稱之為終結印象派的畫家修拉，他的點彩派代表作《大碗島的星期天下午》。高階在此章的開頭寫道：“有時在人聲嘈雜、人流擁擠之中，你會忽然有一種萬物靜止、時光不逝的感覺。當你正午在熱鬧的街頭漫步，偶然凝視建筑物上面的藍天，你會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當你躺在盛夏的海濱浴場沐浴著烈日的陽光，你會朦朧地沉入對少年時代的追憶之中。”這是高階在修拉的這幅《大碗島的星期天下午》的畫作上讀出的詩意。他也用了一句話來概括他的感受，“靜謐的詩情”。

如此，高階為他書中論到的每一幅名作和每一位藝術大師都用了一個簡短的句子做了畫龍點睛式的概括，這些點睛之筆常常令我拍案叫絕。

名畫中的女人

法國古典主義代表畫家安格爾有一幅著名作品《查理七世加冕典禮上的貞德》。畫面上畫有一位身穿盔甲手握旗桿的英威少女，頭上有圣人的光圈，也許是為了表現貞德的女性之美，安格爾在盔甲褲外面圍上了絲綢的花裙。

貞德是法國人的驕傲，是基督徒崇敬的對象。17歲的少女貞德在法國潰不成軍的臨危之際挺身而出，率軍打退了英國軍隊的進攻，更重要的是，她成功地完成了為查理七世加冕的重任，重振了法國人的士氣，最終保全了這個國家。這么一位女英雄結果遭到宗教法庭審判被火刑致死，她就是在魯昂被當眾焚燒成碳的。這是高階秀爾《名畫中的女人》中寫到的名畫之一。我們走入歐洲的博物館時最困惑的事情就是面對展壁上的肖像畫全然不知畫中的人是誰？為什么要畫他們？就像這幅安格爾的《查理七世加冕典禮上的貞德》，不了解貞德就完全無法體會安格爾在這幅作品中的匠心。更何況近代以前延續了幾百年的歐洲美術的傳統中最上等作品都是敘事畫（歷史畫、宗教故事畫），當然肖像畫也屬于僅次于敘事畫的上等藝術品。歷史畫和宗教故事畫一般都是描繪著名的歷史事件或圣經故事，繪畫在內容上還是比較容易了解的。而肖像畫不一樣，畫上的人物是誰，又有哪些故事藏在他的背后，不了解背景我們是很難進入到畫里去的。高階秀爾以他深厚的學術功力深入畫中人的身世以及歷史，在揭開歷史人物之謎的同時，也讓我們領會到肖像藝術的奧妙。

人未到，名先行

三十多年前，也就是1985年，我第一次翻譯了高階秀爾先生的著作《看名畫的眼睛》，當時與高階先生素未謀面。后來1986年有機會在先生的日本東京大學美術史研究室見到了他。一見面我就對先生說：“十分抱歉沒有事先征得您的同意翻譯了您的書，但是我想從此有10多億人可以讀您的著作了。”先生很是高興，一點也沒有責怪我的魯莽，還為我的譯著寫下了致中國讀者的短文。短文里這么寫道：

中國是世界上最古老、文化傳統最悠久的國家之一。日本在遙遠的古代就受到了中國文化給予的恩惠,使自己的文化得以發展.我也和眾多的日本人一樣,從接觸中國古典文化開始邁出自己學業的第一步的。之后我去了法國留學，專門研究西洋美術。我研究的成果的一小部分能得到尊敬的中國讀者們的喜愛，我感到莫大的榮幸……

如今，中國讀者也漸漸熟悉了這位日本美術史界的泰斗。雖然先生還未曾來到中國，但我想若有一天能實現先生的訪華，中國讀者一定會熱烈歡迎他的。人未到，但高階秀爾的名字已在我們中國讀者中先行了。

正像高階所表達的那樣，美術作品除了看之外還要去讀它，讀它的內容，讀它的歷史，讀它的背景然后再回過來看它們，那就會回味無窮。就如他常引用的英國詩人約翰·濟慈的名言：“美的東西就是永遠的幸福”。

作者_ 【日】高階秀爾出版社_中信出版社

Insight & Masterpiece

Author Shuji Takashina

Introduction >>>

Shuji Takashina isa Japanese master ofart history, former Director of the National Museum of Western Art, Japan. In 2012, Emperor of Japan awarded him the supreme award of culture in Japan–the Order of Culture. In the 1980s, Shuji Takashina'sInsight &Masterpiecewas introduced into China, but the translation of his works to Chinese has been suspended for nearly 30 years since then. The recently published Shuji Takashina's works include Women in Famous Paintings, The Secrets in Famous Paintings,Why is the Venus de Milo a masterpiece? Why is the Last Supper a masterpiece? He reveals all the mysteries in the famous paintings in popular and easy-to-understand language so that you can learn the knowledge and stories at the same ti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