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洛哥奇遇記

撰文_黃橙 圖片提供_視覺中國

黃橙：旅行作家，攝影師，行走66國，著書22本。

一邊是三毛流浪過的起伏如浪的撒哈拉沙漠，一邊是鄭和沒有來過的浩瀚無際的大西洋；

一邊是浪漫清純的藍白小鎮(zhèn)，一邊是斷壁殘垣的褐色城堡；

一邊是活色生香的暖胃美食，一邊是誘人上鉤的蒙騙吆喝；

一邊是阿拉伯世界的萬千風(fēng)情，一邊是漫天要價與神秘小費的索然寡味。

這就是令人又愛又恨的摩洛哥。

我興奮得跟孩子似的，這是我由來已久的期待，也是莫泊桑最熱切的向往

撒哈拉，一個叫橙子的中國禮物

從卡薩布蘭卡坐巴士去馬拉喀什，在CTM候車時，我與一個法國小伙子莫泊桑聊天，28歲的他從家鄉(xiāng)出發(fā)，騎自行車從歐洲到非洲旅行5個月，摩洛哥是他的最后一站，因為要去撒哈拉沙漠，他將自行車寄存在拉巴特，選擇坐巴士旅行。他說起中國人是“Work!Work!Work!”，我哈哈一笑，對莫泊桑說，中國人對歐美人的“Holiday!Holiday!Holiday!”也很不理解呢。上了車，我坐5號座，他坐6號座，有緣至此，相視而笑。兩人相約一起去撒哈拉沙漠。

摩洛哥有句諺語：“客人是真主賜給的禮物。”這一天，一個叫橙子的中國禮物來了。在馬拉喀什，我只是在街頭問個路：“撒哈拉旅游總部怎么走？”然后，這個消息就不脛而走。

一路上陸續(xù)有熱心人冒出來，每個人都力圖讓我相信他開的小店就是撒哈拉旅游總部，他們像接力一樣，即使我已走過好幾個街口了，無形的“烽火臺”仍然在傳遞著中國禮物想去撒哈拉沙漠旅行的信息。

當(dāng)谷歌步行導(dǎo)航也迷路的時候，我找了一個看著眼順的熱心人，到他有點規(guī)模的小店里聽他講撒哈拉沙漠的故事，報了他三天兩夜的旅行團，他笑逐顏開地收下了我這個中國禮物。第一天的重頭戲是世界著名的電影外景地和世界文化遺產(chǎn)——阿伊特本哈杜村，電影《阿拉伯的勞倫斯》《木乃伊1》《角斗士》都曾在此取景。這個古村落的特色是名叫“卡斯巴斯”的建筑形式，像碉樓似的，底層是馬廄，二樓是糧倉，三樓住人。可惜破敗得厲害，村民都搬到河對岸去了。

夜晚的沙漠十分清冷，漫天星斗，無邊曠野

抵達梅爾祖卡村之后，撒哈拉沙漠旅行團全部團員12人最后進沙漠只剩下7人（其余5人可能臨陣脫逃，或參加豪華帳篷團去了）。向?qū)榇蠹覝?zhǔn)備好了7匹駱駝，都高大得要仰望才行。黃昏騎著駱駝，看它們在金色沙漠上長長的斜影。我興奮得跟孩子似的，這是我由來已久的期待，也是莫泊桑最熱切的向往。經(jīng)過一天的接觸，旅友們彼此熟悉了，他們都叫我Orange，我手上有一臺不錯的單反相機，這些老外動不動就說：“Orange, take a picture of me！”

越往沙漠深處走，視野越空曠。起伏的沙丘是活態(tài)的，只是它們的波動要久一點，必須借助風(fēng)兒的力。帳篷營地是柏柏爾人的家，有點簡陋，點著蠟燭，仿佛時光回流上百年。

夜晚的沙漠雖然清冷，但是土豆?fàn)F雞還是有的，篝火和非洲鼓也是有的，只是鼓者不會唱歌，無邊曠野之中，漫天星斗之下，鼓聲顯得十分單調(diào)。向?qū)Ъ业男∝埜勱犨M了沙漠，備受眾人恩寵，抱在懷里暖和啊！

住撒哈拉沙漠深處真是一言難盡，星空驚艷與寒氣逼人是印象最為深刻的。點蠟燭吃飯，摸黑進帳篷，在野外尿尿，最原始的柏柏爾人生活算是感同身受了。次日醒來，爬到沙丘的頂端看撒哈拉沙漠的日出真的會震撼到靈魂，只見陽光逐漸漫過起伏的沙丘，仿佛能聽見它的足音。

TIPS

1.進沙漠最好找私人團，私人團除了人少自由住得好，還可以送你直接到菲斯去。

2.沙漠里住宿水少，沒電。需要帶好各種備用電池、移動電源、濕紙巾。

索維拉，見證山羊上樹的奇跡

從馬拉喀什奔海濱古城索維拉，其實只有兩個多小時的車程，中間竟然來了個20分鐘的茶憩，摩洛哥CTM巴士有腔調(diào)。

黃昏時，我站在索維拉古城邊的礁石上，看一輪夕陽乘坐著隱形巴士趕往大西洋深處，一群鷗鳥對它依依不舍。讓這些鷗鳥戀戀不舍的還有碼頭上的魚市，那些鮮活的龍蝦、海鰻、鯛魚……對它們是致命的誘惑，可是這些海產(chǎn)品已經(jīng)是漁民的“盤中餐”了，它們是搶不走的。

在一家魚攤前，一個漁民正在現(xiàn)場剖開生蠔，品嘗者是一個帥哥。我見了，口水迅速成奔涌之勢。我問帥哥：“好吃嗎？”帥哥答“很棒！”讓我感動的是，帥哥遞來一只生蠔，并且無比歡欣地看著我生吞下去，這帶著大西洋海水咸味的生蠔讓我口渴了許久。

帥哥叫撒拉姆，碼頭餐館的廚師，我萬萬沒想到他的手機上竟然安裝了微信，他以極快的速度將微信二維碼調(diào)出來，讓我掃描，加好友，然后用手機上的翻譯軟件將他想說的話譯成中文與我聊天。

直覺告訴我，撒拉姆是一個無比好學(xué)的摩洛哥青年，他一定有很多中國朋友。撒拉姆的表情很復(fù)雜，他說：“微信里確實有不少中國友人，可是他們一回國就不跟我聊天了。”我笑說：“他們都很忙，又有時差，也不知跟你聊什么。你就跟我聊唄。”撒拉姆聽了特別高興，叮囑我回國之后勿相忘！

撒拉姆的父親前幾年病故了，他上有媽媽和姐姐，下有兩個弟弟還在念中學(xué)和小學(xué)，生活重?fù)?dān)全壓在他身上。他除了在餐館打工，業(yè)余也做導(dǎo)游。我說“明天你就抽空帶我去看山羊上樹吧！”

山羊上樹，放在別處是地震前兆，放在摩洛哥是羊兒為滿足口腹之欲鋌而走險。到底是什么美味值得膽小的山羊如此不顧安危呢？次日，撒拉姆開車帶著我到距索維拉25公里之外的阿甘樹種植區(qū)去見證奇跡。

撒拉姆說，阿甘樹是摩洛哥三寶之一，其果實可榨取阿甘油，可食可美容還可防凍瘡。這個消息應(yīng)該山羊先知道，它們祖先練了一身輕功，就是看中阿甘樹葉和果實的豐富營養(yǎng)。車到阿甘樹種植區(qū)，一路尋找著山羊的足跡。真是功夫不負(fù)有心人，我們找到了一群黑山羊，正在幾棵阿甘

TIPS

上網(wǎng)：摩洛哥兩家電信公司會在機場發(fā)放免費的電話上網(wǎng)卡，通常充值50迪拉姆就可以用半個月。

購物：跟阿拉伯商人買東西最好貨比三家，砍價是必須的，砍價幅度因店而異，因地而異。總體而言，物價低于中國。

樹上吃美味呢。對于有人看，有人拍攝，山羊還是有點緊張的，只有老山羊不怯場，表演著云中漫步；有些年輕的山羊?qū)W藝不精，沒吃幾口就從樹上摔下來，我在拍攝時聽到“撲通”一聲都心疼得想去扶它一把。不敢上樹的山羊只好踮起腳尖拉著低矮的樹枝找點甜頭。

返程路上，撒拉姆說順路帶我去看看附近一家加工阿甘油的作坊。我爽快地答應(yīng)了，摩洛哥旅游的套路跟中國很相似，帶客人去消費并拿回扣也是普遍現(xiàn)象。我買了幾塊阿甘油肥皂，幾支阿甘油面霜、護手霜。能讓撒拉姆多賺點錢，我是樂意的。

舍夫沙萬，藍城并不憂傷

即使是冬季，非洲的陽光依然熾烈。夕陽時分，它可以將你的身影拉得無比長，仿佛它是一個任性的印象派畫家。在清真寺和神學(xué)院，沒有擺放任何偶像，墻壁上的花草就是心靈偶像的萬千化身。在以文藝范出名的舍夫沙萬古城，巷弄的藍白色彩十分清新，偶爾出現(xiàn)的壁畫更是令人驚艷。

走在舍夫沙萬的迷巷如沐春風(fēng)，在摩洛哥我第一次有如此美好的感覺。所有的搭訕都是因為相悅，所有的幫忙都是因為彼此的好感……生命就應(yīng)該是這樣的，像藍天與大海一樣，像清白的墻與認(rèn)真的畫一樣，構(gòu)成了舍夫沙萬雋永的魅力。

舍夫沙萬的藍色并不憂傷，只是因為見到藍色的人想憂傷了。當(dāng)舍夫沙萬在晨光中醒來，我開始在藍色小城的巷弄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等到城堡博物館開門時，我就成了這座始建于1471年的城堡的唯一訪客。城堡的塔樓擁有舍夫沙萬最佳的視野，我很享受這樣的好時光。城堡的庭院里有好多高大的橙樹，樹上掛滿累累碩果，從城堡出來，經(jīng)過路旁的橙汁店，我不禁坐下來，要了一杯甜美的橙汁慢慢啜飲。

在以文藝范出名的舍夫沙萬古城，巷弄的藍白色彩十分清新，偶爾出現(xiàn)的彩色更是令人驚艷（攝影_某小漢）

打量舍夫沙萬古城還有一個最佳觀景點，那就是西班牙清真寺。每個黃昏，人們都喜歡聚集在這里看夕陽西下，看藍色小城在陽光漸遠、燈火漸近的變幻中所呈露的萬千風(fēng)情。

冬日的舍夫沙萬，夜色有點冷艷，我在尋找食物的溫暖。途中遇見昨天同車的兩個重慶游客，我向他們打聽古城里是否有好餐館。他們答：“我們也在找一家叫天空之城的中餐館。”我一聽來勁了，吃了半個月摩洛哥菜的我已經(jīng)鄉(xiāng)愁滿滿，中餐館三個字就足以讓我口舌生津了。

此前，我已經(jīng)游覽過摩洛哥的五座古城，從不敢奢望吃到中餐。剛在“天空之城”坐下來，女老板就馬上過來問候，帶著四川口音的普通話原來這么悅耳！我問：“廚師也來自中國嗎？”她無比肯定地點了點頭。

在“天空之城”里，滿座都是中國人，他們都是為了一慰鄉(xiāng)味而來。點了一份宮保雞丁蓋飯，恍惚之間，我覺得自己回到了故鄉(xiāng)。

TIPS

餐飲：摩洛哥不允許在公共場合飲酒，所以在餐廳、咖啡廳一類的地方是沒有酒精飲品售賣的，想喝酒的話必須去專門的酒吧才行。

小費：摩洛哥大部分餐館咖啡廳都是要給小費的，結(jié)賬的時候付消費的10%給服務(wù)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