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緣故事《上阿甲》

《上阿甲》

導演：晉江

時長：99分鐘

國別：中國大陸

電影簡介：本片的主角是生活在云南怒江邊的一批傈僳族人中的兄弟倆：哥哥此利華17歲，弟弟甲利華10歲。他們的爸爸在弟弟六個月大的時候去世了，媽媽改嫁山下，沒有帶走他們，兄弟倆在山上跟著外婆和舅舅生活。在艱辛和困苦之外，他們的生活里也有著簡單的快樂。

UCCA：導演您是怎么知道有這樣的 個地方的？

晉江：2012年的時候，看到關于云南邊境地方的新聞。但是當時不懂電影，也沒有想到要拍片子。后來進入到電影制作行業，從事拍攝和剪輯的工作0 2016年7月的時候，手中的工作正好都完成了，就想去這個地方看看，如果可以拍個片子就更好了。開始的時候，并沒有找到新聞中提到的地方。找了很久，快要放棄的時候，認識了當地的 批給山上病人們送藥的志愿者。后來跟著他們上山，就來到了上阿甲這個地方。我在當地拍了兩天，素材很好，就繼續拍攝，最后形成了這部影片。

UCCA：對于山上的人們來說，您屬于個外來者。那么您是怎么與他們溝通，融入到他們之中的？

晉江：因為語言不通，開始是不能溝通的。他們對我 無所知，所以戒備是很正常的反應。但是我覺得紀錄片導演的核心工作，就是與拍攝對象之間建立信任關系。所以通過短時間的接觸，很快建立了彼此之間的信任。 直到拍攝結束的時候，山上位德高望重的老奶奶，是流著眼淚送我下山的， 直送了很遠，我很感動。雖然語言不通，但是相處得很融洽。山上可以講普通話的人大概有三五個，影片中的哥哥此利華是講的最好的。還有兩位老師，是他們把我介紹給山上的人們，對我的幫助很大。

UCCA：影片中出現了像基督教的學校，我大概數了下，男生人數遠多于女生。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是什么7

晉江：首先要說這個地方就是教堂，當地就叫教堂。然后確實是男士比女生多，當地人認為女孩子不用去學習，就是應該在家干活的。女孩子十四五歲就可以結婚了。我所知道的，有個女孩子，27歲就已經有十個孩子了。他們沒有計劃生育之類的限制。一開始我也很困惑，為什么這么窮，還要生那么多孩子。后來很容易就明白了，他們需要勞動力。 個五歲的孩子就可以割豬草了，多生個就多個勞動力。

UCCA：影片中出現的都是這對兄弟的日常生活。其中有一段弟弟把哥哥頭打破了，他們的處理方式就是抓起旁邊的草，揉碎之后按在頭上。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他們平時缺乏家人的照顧嗎？為什么他們可以這么冷靜的去處理這樣的事？還有他們晚上抓老鼠，然后全家起吃烤老鼠，這些都是很正常的狀態嗎？

晉江：當地根本不存在所謂的家庭教育。這些都是他們的正常生活狀態。包括他們晚上抓老鼠，有時候不定會抓到，但是晚上定會出去活動—下。吃烤老鼠，對于他們來說就是改善伙食。他們吃得很開心。

UCCA：我很訝異影片中，十歲的弟弟獨自殺雞，很冷靜、理智的完成了系列動作。您在拍攝這個場景的時候，您是怎樣的想法呢？

晉江：我也是第次見到這樣的場面。因為弟弟和哥哥的性格不太樣，弟弟膽子更大一點。弟弟很想吃雞肉，但是哥哥不敢殺雞，所以弟弟就獨自殺雞了。

UCCA：您這部片子，拍了多長時間？

晉江：我在那邊2個月的時間，分3次拍的。就是分三次上山， 次拍幾天，最后素材庫里面是12天的素材92個小時。

UCCA：現在這個影片完成后，您有什么想要表達的內容沒有在影片中出現的遺憾嗎？

晉江：我覺得分幾個階段，影片剛做完的時候，我認為基本闡述了我對這部電影的認識。現在過去年多了，我自己也有些變化，可能會有一些遺憾，但是總體還是很滿意的。

觀眾：看完整部影片，我發現影片中大多數的鏡頭都是孩子在笑。尤其是弟弟把哥哥打傷的時候，哥哥還是對著鏡頭笑。這是您在剪輯的時候有意保留比較快樂的鏡頭嗎？本部片的立意是什么？

晉江：大家看到的這個狀態，包括受了傷還在笑，這些都是他們與生俱來的。我在山上的這段時間里面，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們真的生氣。這就是他們平時的笑容，很自然，彼此之間充滿了信任與愛。我在整個拍攝過程中學到了很多，看到他們與人為善那面的時候，對于我個人成長了很多。1909年有個英國傳教士，到那邊去傳播基督教。發現當地沒有文字，所以在傳教的過程中，為他們帶去了文字，就是影片中出現的傈僳語。我覺得除了帶去了信仰，同時也為他們傳播了西方文明，那種與人分享的精神。雖然從物質層面來說，他們比較窮，但是精神文明程度很高。這個對我的影響非常大。

觀眾：關于后期處理，我個人覺得不是很流暢，這是有意識的處理嗎？

晉江：會有人覺得這個剪輯很硬、不流暢。但是目前這個版本是我能做到最好的程度了。其實影片剪著剪著就會形成了某種節奏，之后為了使整部影片節奏一致，就會形成種風格，目前這部影片的節奏是一致的。整個影片并沒有畫外音和交叉剪輯、旁白之類的。因為我覺得我不需要這些東西。首先，我對自己的拍攝是非常有信心的，每個鏡頭都是成立的，然后就形成了現在影片的結構，是一個非常簡單的邏輯一一晝夜交替的生活時間。我想盡可能的把電影時間與真實生活時間重合。沒有交叉剪輯的原因是拍攝的時候只有我個人。我只能在山頭拍完哥哥，下來之后遇到弟弟，就繼續拍攝弟弟。剪輯是和拍攝順序有很大關系的。對于紀錄片來說，我不愿意破壞真實的時間和空間。

觀眾：影片中成年人很少，主要展示的是上阿甲孩子的生活，這個是您拍攝之前就定下的主題，還是拍攝之后形成的？

晉江：那邊的山上成年人很少，就是大家看到的樣子。山上有大概73個孩子，沒有個家庭是完整的，都是單親。由于地勢險峻，成年人死亡率很高。成年男性主要得工作就是蓋房子，很多是在懸崖峭壁上，蓋房子的過程中有的被洪水沖走，有的就摔死了。還有在上山和下山的過程中發生意外就死亡了，這是很常見的。

觀眾：影片拍攝的時候您有跟孩子們聊他們父母的事情嗎？還有他們會好奇大山外面的事情，會問您嗎？山上和山下有經濟往來嗎？

晉江：這方面都有溝通。他們的爸爸很早就去世了，媽媽改嫁到山下，去年被摩托車撞死了。他們會問大山外的事情，好奇心是有的。他們會到山下賣玉米賣羊，換些生活用品，然后用黑馬拖回來。

觀眾：山上的孩子們有看過這部影片嗎？

晉江：制作完成之后，我是先給他們看的。后來我有帶投影設備上山，給他們放映，他們看到自己挺高興。大家都在笑，很開心。

“跟著我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右手左手慢動作重播，這首歌給你快樂，你有沒有愛上我此利華對這首歌的原唱很感興趣，聊到明星，眼神中充滿著好奇和羨慕。他一邊舞動著身體一邊跟著哼唱，在上阿甲的懸崖峭壁上。仿佛經濟的匱乏并沒有對他們的生活造成困擾，精神的富有使他們相處得融洽與滿足。感謝晉江導演為我們展現了一個別樣的邊緣生活，使我們感受到那種淳樸與幸福。責編/樂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