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建紅
當下,各地基層法院受理的案件大有井噴之勢,法官“課業”負擔重,在依法回應百姓“訴”求的情況下,是否能為法官減負想出一個可行之策?
因為有“拿起法律武器,維護合法權益”的倡導,加上為解決立案難問題而推行的立案登記制的改革,各地基層法院受理的案件大有井噴之勢,再加上年終結案率的考評要求,法官們的“課業”負擔之重可想而知。
不過,法院受理的案件雖有較大增幅,但并沒有呈現刑事民事行政“全面開花”的局面,呈“井噴”狀的案件主要集中在民商事領域。這樣,審理民商事案件的法官也就成了定紛止爭的生力軍和領頭羊。
要想出給法官們“減負”的辦法是不容易的,因為當公民在其權益遭受侵害時,向法院提起訴訟,請求公正裁判的“訴權”是不可剝奪的,回應老百姓的“訴”求,也正是法官職責所系,法院自然不能采取什么措施去“禁民訟”。但從另一個角度引導百姓少打官司,倒不失為一個可行之策。
一般人認為在法院中“家事法庭”的法官處理的都是些婆婆媽媽、雞毛蒜皮的小事情,殊不知這“家事”絕非小事,在法庭上能為針頭線腦爭得面紅耳赤、大打出手的,基本上都是家人或者是曾經的家人們,哪怕刀錐之末,也寸權必爭。古人說清官難斷家務事,而家務事之所以難斷,大概和中國人不善于提前對自己的財產做安排有關,如果父母在世時就將自己或多或少的財產立個遺囑處分好,自然會減少日后子孫們“法庭上見”的尷尬。
梁實秋先生在《教育你的父母》中說到過這個事,“我們一般中國人沒有立遺囑的習慣,盡管死后子女打得頭破血出,或是把一張楠木桌鋸成兩半以便平分,或是纏訟經年丟人現眼,就是不肯早一點安排清楚……”如今好多遺產糾紛案件皆由此引發,只是要讓人們養成早立遺囑進行善后的習慣,何其難也!
現代人在進行商業合作、貿易往來時,多已能提前訂一份合同,對未來可能出現的經營風險做必要的防范。不過,在實踐中仍然有人是基于對他人的“信任”來做交易的,事先不好意思把權利義務說清楚,一旦產生糾紛,不得已上得法庭,才會發現自己手里的證據證明力不足,當法官做出自己敗訴的判決時,才悔不當初“看錯了人”。古人說“親兄弟明算賬”,這真是“多么痛的領悟”!與工商時代的人做交易,不能再輔之以農耕時代的思維,否則,即便與對手“法庭上見”時,也難有維權成功的機會。
還有一類官司之所以能“打”起來,源于當事人契約精神的缺失。這兩年各地房價波動較大,有時候房主剛把手里的一套房處理掉,就發現房價已暴漲不少,損失了房款的賣方大多心有不甘,于是便以各種理由或極端方式逼買房者退房,在與買方軟硬兼施、協商未果的情況下,最終訴諸法院,希望法官能支持自己的訴求。不過,賣方因政策調整或市場波動而減少收入雖值得同情,然而,市場經濟本身既是風險經濟,也是法治經濟,這就要求參與者既要有對交易風險的預判,也要有對契約精神的尊重與遵守,而法官在裁判中對守約者的認同和獎掖,則正體現了對市場經濟的有效護持。
在現實生活中,上述一類官司本是可以不必打的,只因為人們受某些觀念和意識的影響,才使我們步入了一個“健訟”社會。其實,只要我們能就生活中的某些習慣做些改變,既可使自己免受訴訟之苦,也可為法官們“減負”。權利可以行使,也可以放棄,對于所有人來說,讓訴權長期休眠,未嘗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