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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波:鏡頭里的紅色傳奇(上)

2018-03-19 05:00:07
傳記文學 2018年2期

潘 山

特約記者

2017年11月26日,共和國第一代女攝影家侯波去世,享年93歲。她的離去,仿佛一個小型紅色影像博物館的坍塌,代表著一代中國攝影傳奇的謝幕。侯波生前曾接受過筆者的一次采訪,如今已成為珍貴的回憶。

紅色瞬間定格為永恒

一個驕陽吐火的下午,筆者如約來到中央新聞紀錄電影制片廠的宿舍區,按響一個普通單元的門鈴。“叮當、叮當”兩聲清脆的鈴聲過后,門開了,一個面容清秀、身材瘦削的老太太笑著招呼我們進屋,雖然歲月的雕刀在她臉上刻下印跡,但我們還是很準確地判斷出這個老人就是共和國第一代女攝影家侯波。

進了客廳,頓感一陣涼風撲面而來,霎時,把夏日的炎熱關在了門外。侯波的老伴——著名攝影家徐肖冰站在靠陽臺的一張小桌旁,桌上堆滿了書、紙,看得出來他正在寫著什么。

坐到這對著名攝影伉儷家里的簡樸沙發上,筆者下意識地環顧客廳四周的擺設——出乎意料,并不見攝影作品的展示,古樸的展示柜中反倒是陳列著許多小工藝品, 如泥塑小人、茶具等,唯獨客廳正面墻上掛著一張放大了的照片——侯波、徐肖冰夫婦倆與毛澤東在香山的合影,這張合影頓時吸引了筆者的注意。我們的開場白就從這張合影開始。

這張照片攝于1949年5月。那時,毛澤東在北平香山雙清別墅休息和辦公,并接見國內外的一些客人。一天,侯波接到組織下達的任務,去香山協助徐肖冰完成毛澤東接見外賓的攝影任務。“那時我的工作單位還是在北平電影制片廠,人事上還屬于電影廠管。但中央有事就來電話通知,有時也直接來車接,帶上攝影機就走。”侯波回憶著。這次會見結束后,客人走了,侯波他們收拾機器也準備離開時,毛澤東回過身來招呼他們坐下。

毛澤東在延安時就認識徐肖冰,得知侯波是徐肖冰的愛人且也是從延安出來的,便饒有興致地問侯波是哪里人,侯波回答說山西夏縣。“山西可是個好地方,關云長就是夏縣人,武藝高強,人又忠厚。”毛澤東的話把大家都逗得笑起來。

本來這是侯波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見毛澤東,心里自然有點緊張,不敢與毛澤東坐得太近,沒想到毛澤東這么平易近人,而且說話這么幽默,這么隨和,一下子她輕松起來。這時,毛澤東的衛士李銀橋送了一盤水果過來,不愛吃水果的毛澤東就請侯波等人吃,他自己則大口地抽起煙來,喝茶也不剩茶葉。

“山西那個地方在抗日戰爭中起了不小的作用,可是當初不是我們的天下,被閻錫山占著,他又不抗日,我們在統戰工作中費了好大的勁也沒把他拉過來。他與蔣介石也有矛盾,想不理蔣介石的茬,搞一個獨立王國,可惜蔣介石容不下他。陳賡也在山西打過幾個漂亮仗,把個日本人打得不輕。后來國民黨的那個朱懷冰還想占據那里,不抗日,反而與我們的八路軍摩擦,陳賡火了,一生氣把他給徹底收拾了。”毛澤東正談著,他的女兒李敏跑過來了,叫著“爸爸”撲進毛澤東的懷里。

這時天已經不早了,想到不能過多占用主席的時間,侯波他們起身向毛澤東告辭,可侯波心里覺得到這次見面不應就這樣結束。果然,毛澤東站起身,說:“來,咱們一起照個合影吧。”于是,與侯波他們同來的新華社記者陳正清舉著照相機,讓侯波夫婦倆跟主席合影。侯波、徐肖冰在毛澤東身邊一左一右站好,這時毛澤東搖了搖頭,發話了:“不行,不能這樣站!女同志是半邊天,要站在中間!”不由分說,毛澤東站到了侯波的左邊。陳正清按下快門,這張珍貴的照片就這樣誕生了。

1949年5月,侯波、徐肖冰與毛澤東合影(陳正清攝)

在接受我們的采訪中,侯波深情地注視這張大照片,感慨萬千:“這張照片我們珍藏好幾十年了,每當抬頭看見它,我就會想起那次照相的每一個細節。那時我們多年輕!毛主席多年輕!共和國多年輕啊!”

這是侯波第一次與毛澤東合影,在日后跟隨毛澤東長達12年的時間里,侯波再也沒有與毛澤東單獨合影。“文革”以后,這張照片才被他們掛在自己家的客廳里。

新政協籌備會召開以后,侯波便一直在中南海忙碌著,她端著相機四處抓拍新政協籌備會的重要場面。如參加政協籌備會的中共代表團成員合影、第一屆政協會議的全體女委員合影等。那么多重要的人物,又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侯波真怕拍不好。可是真接觸起來,她感到越是這些著名人士越是好打交道,一點架子也沒有,很為他們這些搞攝影的人著想。像宋慶齡、鄧穎超、康克清等,在照片拍完之后,總是拉著侯波的手說些親熱話,這使得侯波的緊張心理漸漸地放松了。那時,她的單位還是北平電影制片廠,白天到中南海拍攝,晚上就回去。她拍的照片,無論是領導人的重要活動,還是日常生活,全部保存在一個保險箱里。

1949年10月1日下午,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開辟了中國歷史新紀元。在侯波的攝影生涯中,最讓她銘刻于心的就是開國大典。當天,她與丈夫徐肖冰同在天安門城樓上拍攝。

“作為一個20世紀的中國人,在我的記憶中,沒有一件事能與開國大典相比。接到10月1日到天安門城樓拍攝開國大典的任務后,我們領到了一個條子。那大概就相當于今天的記者證,佩戴著這個條子,就可以自由上下城樓了。他負責拍攝電影,我則負責照片的拍攝。”談起當年拍攝開國大典的情景,老人的言語和表情仍流露出抑制不住的激動和自豪:“我是在開國大典那天唯一登上天安門城樓的女攝影記者,拍下了主席在天安門城樓上宣告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的那個令人激動的瞬間。”

當時經濟條件很困難,侯波平時用的相機都很舊,有的還是繳獲的戰利品。開國大典當天,侯波用的是德國的祿萊120相機、阿克發膠卷,相機一次只能裝12張底片。那時候膠卷都是從香港購買,非常稀缺,當天她也只隨身帶了8個膠卷。面對舉國同慶的歷史時刻,她卻“舍不得”拍了。“我很珍惜,每摁一張,心里都要數一下。整個大典只用了三個半膠卷,舍不得啊!那天拍的照片,幾乎每一角度都只有一個底片。當時我的照相機只有標準鏡頭,沒有廣角,所以我想再多照一些人就照不下了。”

為了拍好照片,侯波在上午不到10點就先到天安門城樓上看地形,快到中午的時候蘇聯專家帶著彩色紀錄片的拍攝設備也都紛紛就位。可是連午飯都沒吃的侯波,要先趕到中南海勤政殿拍攝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第一次會議。會議結束后,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主席、副主席及各位委員集體出發, 乘車出中南海東門,前往天安門城樓出席開國大典。此時,參加開國大典的北京30萬軍民早已齊聚天安門廣場,翹首期待著偉大歷史時刻的到來。

“下午2點半多拍完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第一次會議,我再趕到天安門跟著參加政協會議的代表們一起登上城樓。等我上去一看,好位置都被他們拍紀錄片的攝制組占了。那天有兩個攝制組拍彩色紀錄片,還有一個組是拍黑白紀錄片的,加起來至少有好幾十人。”侯波說,最主要的是,蘇聯記者是中國方面請來拍攝紀錄影片的,最佳的拍攝位置當然要先滿足他們。

大概下午2點50分,毛澤東等黨和國家領導人乘車到了天安門城樓下,從天安門城樓左側一步步走上來。當毛澤東踏上最后一級臺階時,大喇叭里傳來播音員丁一嵐和齊越的聲音:“毛主席來了!毛主席來了!”軍樂奏響《東方紅》……侯波趕緊把相機調好焦距,一邊拍一邊往后退。“當《東方紅》第三遍奏完的時候,毛主席和其他領導人正好到達了天安門正當中的位置。”

為了能拍好這次大典,上級從《華北畫報》、《東北畫報》、北平電影制片廠照相科選派了多名政治可靠、技術過硬的記者和攝影師。但能夠上天安門城樓的攝影記者只有陳正清、楊振亞和侯波三人。侯波記得在廣場上的還有吳群、林楊、孟昭瑞等,總共有30名攝影記者在拍開國大典。“楊振亞本來是安排在城樓上的,但他臨時下去拿東西,結果上來時已經開始了。陳正清、楊振亞作為記者是要發稿的,而我當時是中南海攝影科科長,沒有發稿任務,只要留資料。其實《開國大典》的照片陳正清的那張使用次數最多、流傳最廣,僅主席宣讀《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公告》的鏡頭,他就拍了135張整整一卷。”

25歲的侯波,此前從來沒見過這么大的場面。“毛主席等中央領導站的位置在天安門城樓的前廊上,那時候天安門城樓前廊的圍欄不像后來那樣修有齊胸高的漢白玉護欄,當時只是覆著琉璃瓦的矮墻。我們都是身子緊靠著城樓的矮墻拍照。有時為了能拍到領導人的正面,只好冒著危險把身子探出矮墻。而且按完快門后就得趕快蹲下來,以免擋住下面群眾的視線。毛主席講話的時間很短,根本來不及選擇最佳位置就得按快門,可是即使這樣,選取背景的程序也是不能省略的。只能把過程縮短,甚至縮短為一瞬間,這樣捕捉到的背景才會是自然的,沒有任何矯飾的。”

“那天,毛主席用濃重的湖南口音向全世界莊嚴宣告‘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的剎那,我的快門同時按下。”說著,侯波取出開國大典的那張照片,照片上毛澤東正對著擴音器大聲宣告,真實、傳神。曾經多次在紀錄片中聽到的那熟悉聲音,此時仿佛一下子回旋在耳畔,激蕩在心里。照片再現了歷史瞬間,攝影真不愧為一門收藏歷史的藝術,而攝影師則是收藏歷史的收藏家。

侯波表示:“這張照片,是我最得意的幾張之一。不是因為照得好,因為它是一張非常特殊的照片,一張新中國光輝歷史的見證——不是誰想拍就能拍得到的。是歷史給了我這樣的機會,是黨和人民給了我這樣的機會。”她認為自己很幸運。

毛澤東宣布“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時,侯波覺得主席講話的聲音比平常有點變調,顯然是激動了。毛澤東講這些話的時候,大家都流著眼淚,侯波也感動得流了眼淚。

在《義勇軍進行曲》的雄壯旋律中,毛澤東按動電鈕,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面鮮艷的五星紅旗冉冉升起。全場肅立,向國旗行注目禮。廣場上,54門禮炮齊鳴28響。“開國大典讓我感受特別深的一點是,人民當家作主那種歡欣鼓舞的喜悅完全是發自內心的。僅僅在天安門城樓上就有1000多人,大家都眼含著熱淚,慶祝有這么一天。城樓下30萬歡騰群眾的情緒也很高昂。天安門廣場上,‘毛主席萬歲’、‘人民萬歲’此起彼伏,非常感人。”天安門廣場上的人群、旗幟、彩綢、鮮花匯成了喜慶的海洋。

《開國大典》,侯波攝

侯波也激動了,只想把這一氣勢宏偉、鼓舞人心的場面給拍下來。她從照相機的鏡屏上看到,天安門廣場上數十萬雙含著莫大幸福的眼睛和數十萬雙充滿感激的手,朝著偉大領袖毛主席歡呼“萬歲”的情景,看到毛主席不斷地揚起雙手向大家高呼:“同志們萬歲!”“人民萬歲!”侯波異常激動,按下快門,搶拍歷史性鏡頭。

開國大典上,毛澤東在天安門城樓上不停地走動,侯波就要不停跟著拍照。當看到毛澤東走到天安門城樓右邊時,侯波想拍一個帶天安門城樓的毛澤東側身鏡頭,但由于空間十分有限,她只能冒著危險將身體探出前廊邊的矮墻,一再往后撤身子,但還是取不到滿意的角度。正在這時,旁邊有人抓住她的衣角說:“你放心大膽地取景吧,我抓住你。”拍完后,侯波回頭一看,幫忙的人竟然是周恩來總理。過了一會兒,侯波又急忙換到另一個位置,也需要把身體伸向護欄外。陳云主動伸過手來,抓住侯波的衣服說:“我來幫你,趕快拍。”在拍毛澤東回應廣場上人山人海的歡呼時,侯波不顧一切地側身向護欄外抓拍毛澤東精神煥發的笑容和激動的神情。在旁邊的彭德懷也曾多次提醒侯波:“小心!小心!”這溫暖的一幕幕讓侯波終生難忘。

侯波回憶:“我當時在城樓上拍照時總蹲在圍墻下,有人不理解。因為當天城樓上下是靠一條掛著一個籃子的繩子來聯系的。下面有什么意見或有什么問題就拉那個繩子,籃子就提上來了。據說籃子里面不少是批評我們記者的紙條,寫著‘你們擋著我們看不著主席,你們快離開吧’等。還有直接在城樓下喊叫的。所以我們攝影的同志都是盡量蹲著,只有拍照的時候才站起來。”

據說,從開國大典留下的大多數鏡頭中看,毛澤東是很少出現笑容的。毛澤東此刻的心情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又愉快又不愉快”。對此,他后來解釋道:中國解放我是很高興的,但是總覺得中國的問題還沒有完全解決,因為中國很落后,很窮,一窮二白。

這一點從開國大典上的閱兵式即可以看出。當日,在天安門廣場參加檢閱的裝備被戲稱為“萬國牌”武器——出自十幾個國家,大多是別國淘汰的舊品。檢閱途中一輛裝甲車開到天安門西側時,還因機械故障熄了火,開不動了,幸虧后面裝甲車里的戰士急中生智,繼續駛上前去把這輛裝甲車頂到西長安街上才沒擾亂秩序。天安門城樓上的毛澤東對眼前的這一切看得很清楚,他知道這已是我軍手中最好的裝備了。

據侯波回憶,開國大典上,當新建成的人民解放軍空軍戰斗機飛過天安門廣場上空,廣場和城樓上爆發出了如雷的掌聲與歡呼聲時,毛澤東的臉上才露出了笑容。

開國大典當天的活動從下午3點一直持續到晚上9點多,毛澤東一直在向歡呼的人群揮手致意,“到晚間已有些支撐不住,就彎腰伏在圍墻上。至于一直處于極度興奮的我,在天安門城樓上根本不知道累,直到深夜回到家才感到渾身像散了架一樣一點力氣都沒了”。侯波說,因為一直忙著在城樓上工作,廣場上的活動雖然很熱鬧,但自己也沒顧上細看。

之后的十余年間,在五一、國慶這樣的重大節日里,侯波又陸續十多次作為國家領導人的攝影師登上天安門城樓拍攝。“離休后,我又多次去天安門城樓和廣場參觀過,也拍了不少照片,每次都能發現一些令人欣喜的變化。你們不知道,開國大典時候的天安門雖然經過了精心的裝飾,但由于條件所限,看起來還是比較破舊,臺階有的殘缺不全。現在的天安門一年比一年漂亮了,看起來也特別宏偉。我們的國家也變得越來越好。”

侯波的攝影作品《開國大典》成了記錄歷史的重大文獻和具有史料價值的珍貴影像。照片最初被保存在中南海,后來又被送到新華社受到特別保護。20世紀80年代,經過特別批準,照片開始在多個國家巡回展出。

199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50周年。國慶前的一天,山西攝影家武普敖提議侯波夫婦在天安門金水橋再跟毛主席像合影。侯波當即同意,并非常激動。次日一早就趕到金水橋,武普敖用祿萊6008攝下了特殊的“合影”,還了二位老人再跟主席合影的心愿。

1999年,徐肖冰、侯波夫婦在金水橋上和毛主席像合影留念(武普敖 攝)

從中條山到北平并不如煙的往事

1924年9月17日,侯波出生在夏縣。“侯波”其實不是本名,她出生時爺爺非常高興,給她取名“閻千金”——按老百姓的說法,一個女孩就是一千金。“早年我爺爺從河南逃難來到山西夏縣,建立了自己的家。”“出生那時,共產黨成立還沒幾年,軍閥混戰,上海等許多大城市都有洋人的租界,國家受欺負。”

雖然“繅絲”工人出身的爺爺沒念過書,但對讀書人很是尊敬,想盡辦法供養后代上學。侯波六七歲時,就跟著當教師的姑姑去離家30多里的學校念書,這個家雖然貧寒,但家人和睦,日子也還過得苦中有樂,厄運始于侯波父親的身亡。在太原一個礦上出苦力的父親,因聯合工友跟長期拖欠工人工資的資本家進行斗爭,惹惱了資本家,資本家派人把他暗害了。“得到這個兇訊,家人非常氣憤,但在當時那個年代,窮人怎么斗得過資本家, 全家只得在一片哭聲中咽下了這口惡氣。”后來,在運城教書的姑姑又因產后風而去世。兩樁意想不到的災難給了侯波的爺爺致命的打擊,他悲傷不已,大腦出現癡呆,不久就離開了人世。

家境一下子陷入窮困的泥沼,奶奶瞎了,母親也病倒了。臨終,母親對當時只有13歲的侯波說,要照顧好3個弟弟。“那時,日本鬼子已打到了太原,經常看到有逃難的人群從村子旁邊經過,戰爭的風聲越來越緊。”

一天早晨,一個女子小學的同學跑來通知侯波到村外的廟里集合,說是有事情要商量。去了之后,比自己大幾歲的另一個女同學說,日本鬼子要打過來了,咱們不能當亡國奴,中條山上的游擊隊正轟轟烈烈地開展抗日活動,咱們應該去找他們,為抗日出力。

回到家,侯波跟奶奶商量,奶奶二話沒說,從柜子里摸索出一個小布包,里面裝著4塊銀元。“我今天還記得,當時奶奶對我說——孩子,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在奶奶的催促下,我懷揣4塊銀元,穿著她做的布鞋上路了。”

中條山是當時山西犧牲救國同盟會的重要活動場所,山上的游擊隊是同盟會領導下的一支抗敵決死隊。上了中條山后,侯波她們被決死隊分配到各村發動群眾給抗日前線的戰士做鞋襪和鞋墊。“我離開家時,什么都沒帶出來,幾個好姐妹就合蓋一床被子,碗也沒有,等別人吃完了飯我再借來用。”當時在中條山工作、1949年后曾擔任云南省省委書記的孫雨亭給她改名“閻鋒”。

在這里,侯波學會了許多當時十分流行的救亡歌曲,如“大刀向鬼子頭上砍去”“工農兵學商,一起來救亡”等。“我們的工作進展得很快,不長的時間就收集起幾千雙鞋子,通過抗敵決死隊送到前線去。可是,不久得到通知,被分配到西安八路軍辦事處。雖說這一去離家更遠了,可是不去是不行的,只有投奔革命隊伍才有生路。”

1938年年初,在經歷一路乞討式的跋涉后,侯波來到了西安八路軍辦事處,開始在安吳堡西北青年戰時訓練班學習,表現積極、好學上進。有一天,青訓班的人事科長找侯波談心,問了侯波家里的情況及個人的理想之后,突然發問——你想不想加入中國共產黨。“那時我只有14歲,也不太明白中國共產黨是干什么的,入了黨以后會怎么樣,但從身邊的那些大人身上看到,中國共產黨肯定是一個了不起的組織,里面的人都是好人。于是,我當時毫不猶豫地說:想!入黨志愿書我也不知道寫什么,就寫了‘打日本,救中國’。”

“七大之后,才規定入黨必須年滿18歲。可我們那時候,還有十二三歲就入黨的呢。”也正因為入黨年齡太小,又無法找到入黨介紹人證明,在“文革”中,侯波曾長時間被認定為假黨員。“事也有湊巧,多年以后,我的大兒子已經從上海醫科大學畢業回到北京。他告訴我說他一個同學的父母認識我,后來見面一看,卻正是我的兩個入黨介紹人——王寧娜和劉志明,只是他倆后來也改了名字而失去聯系。這真是歷史開的玩笑!”

1938年冬,她來到革命圣地延安,被分配到保安處工作。保安處處長周興為了去掉侯波身上的那種女孩子氣,就讓她叫了“侯波”這樣一個男孩子的名字。她說:“沒想到這一叫竟叫了一輩子,到現在很少有人知道我的真實姓名,就連我現在自己也覺得再叫‘閻鋒’別扭,反倒‘侯波’卻成了我的真正姓名。”

因年齡太小,侯波隨后被組織上安排到陜甘寧邊區中學學習。“因為長了滿頭虱子,我把頭發剃光了,居然被安排到男生宿舍。”邊區中學畢業后,侯波回到保安處,領導問:“你想做什么?”侯波說:“我還想學習。”于是,她又考上了延安女子大學。“我們的學習以政治學習為主,我上的是普通班,文化高的在高級班, 如賀龍同志夫人薛明,還有一些長征過來的老同志在媽媽班,如王定國大姐。很有名的一些老同志給我們講課。一個月發一塊錢,但是能吃飽,二十多個人睡一個大炕,精神上很愉快。1941年9月,女大和陜北公學、澤東青干校合并成立延安大學。這樣,我又曾是延安大學的學生。”

“她在延安7年,就上了7年學。”徐肖冰補充著插言。侯波毫不否認,“因為我剛到延安,什么都不懂,想來想去,還是去念書學點東西才好。”當時許多中央領導都在延安大學講過課,侯波對延安大學的那一段生活特別留戀。

1942年,徐肖冰為抗大女生拍攝的合影(左起:杜國芳、趙軍、屈巖、沈玉琳和侯波)

完成學業后,侯波被分配到中央醫院當護士,后來又被調到婦女合作社工作。憶及這段經歷時,侯波說:“女同志的學習熱情很高,心靈手巧者也大有人在。只要把字教給她們,她們很快就能記住、會寫。這不光給她們的生活帶來了樂趣,也讓她們感到文化對一個人是多么重要。”

1942年春天,侯波已經出落成一個漂亮的大姑娘了。在這期間,她和身為攝影師的徐肖冰相識相戀,這也注定了她的一生要與攝影結緣。那時,侯波還不到18歲,是一個很秀氣、愛臉紅的姑娘。有一天,幾個女同學約她到延河邊上散步,徐肖冰迎面走來,同學向侯波介紹說:“這是咱們團的大攝影師。”當時,侯波感到奇怪:“為什么對我說這些?”后來才明白,是同學有意介紹他倆相識。晚年侯波說這話時看著老伴,兩人會心地笑了。

慢慢地,侯波才對徐肖冰的人生經歷有所了解,知道徐肖冰30年代初就進入上海“天一”“明星”等影片公司做攝影助理,到延安前參與拍攝了《桃李劫》《風云兒女》《馬路天使》等著名電影,是上海左翼戲劇的骨干成員。如果沒有日軍入侵,那徐肖冰也許會沿著這條道路一直走下去的。可1937年盧溝橋的炮火打碎了徐肖冰藝術救國的夢想,這一年冬天,他在周恩來的介紹下毅然從大上海沖破國民黨的重重封鎖來到陜北延安,先后任陜甘寧邊區抗敵電影社技術部長、八路軍總政治部電影團攝影師,拍攝過《延安與八路軍》《彭德懷指揮百團大戰》等紀錄片和照片。

吳印咸1942年在延安為徐肖冰、侯波拍的結婚照

說起來,最令侯波心動的還是一個關于徐肖冰的故事。在百團大戰的一次戰斗中,徐肖冰手持照相機,冒著敵人的槍林彈雨,一次又一次地沖到陣地最前沿拍攝八路軍沖鋒殺敵的身影,全然不顧個人生死。突然,一陣密集的炮火從天而降,徐肖冰和沖在第一線的戰士倒在炮火下,不見了蹤影。敵人被打退后,戰士們在打掃戰場時,看到一個新隆起的土堆在顫動,幾個戰士馬上上前挖掘,想不到一個人從里面突然躥起來。原來是徐肖冰剛才被巨大的沖擊波震昏過去了,醒來后以為戰斗還在進行,懷抱相機對著戰士們又要進行拍攝……一顆少女的心被他舍生忘死的工作精神深深打動了。

當時,很多人勸告侯波,說徐肖冰是從上海來的知識分子,兩個人的成長經歷不一樣,勸她慎重考慮自己的人生大事。那時,侯波雖然年齡不大,但很有主見,與比自己大8歲的徐肖冰確立了戀愛關系。

戰爭年代的愛情沒有那么多的花前月下,兩人接觸一段時間后,相互的印象都非常好。組織上給他們找了一間幾平米的窯洞,戰友們找來一張單人木板床支起來,又在床邊支上一塊木板,勉強為他們搭了個雙人床。兩人把各自的鋪蓋和生活用品搬到一起,老鄉們送來一籃延安小棗,“我們選了一個晚上,把平時積攢下來的饅頭切成片,曬干當餅干。兩人的同事戰友過來在窯洞里慶祝熱鬧一番,就算是舉辦婚禮了”。多少年后,回想起自己的愛情,侯波總是說,“我們是一籃子小棗舉辦了一個婚禮。”憶起這些,侯波臉上不免現出幸福的神情。

1943年,侯波夫婦在延安有了第一個孩子。1945年抗戰勝利后,從延安抽調大批干部去東北參加土改和剿匪,侯波夫婦隨隊伍前行。“我有身孕,很艱苦,步行到張家口時我就走不動了。加上徐肖冰也患上坐骨神經痛,我們就暫時留在晉察冀畫報社。但是看著戰友們一撥一撥往東北去,我們坐不住了,跟著部隊又繼續往前走。就在山東惠民生下了第二個孩子,沒幾天我們抱著小兒子又上路了。我們的目的地是地處鶴崗的東北電影制片廠(長春電影制片廠前身),這個電影廠是在抗戰后剛被中國共產黨接收過來的偽滿電影廠。我們剛到,徐肖冰就被分配去拍攝《民主東北》。”

1946年6月,侯波被組織上派到東北長春接收滿洲櫻花電影公司,被任命為攝影科長。“組織上為什么讓我當呢?可能主要是因為我是一個老黨員,政治上靠得住吧。科長的任務也不是在技術上起領導作用,主要是做政治思想工作。當時的滿影廠攝影科是我一個中國人與六個日本技術人員打交道。開始日本人抵觸情緒很濃,我就在生活上關心他們,有時還把我的一點細糧、副食給他們改善伙食。后來他們也主動和我接近了。我當時其實對攝影一知半解。也是從這時起,我開始學起了攝影。在單位我就向日本技術員學習,回家向徐肖冰請教,取景、采光、洗印等等。這為我日后拍攝打下了很好基礎。但那時我也沒想到我會成為一個搞照相的。總覺得攝影是一項很難的工作,我看著機器都感到陌生,甚至非常膽怯,它怎么可能成為我手中的一種工具呢?”

1949年初,侯波夫婦來到北平,侯波擔任了北平電影制片廠照相科科長。當時中共中央已經遷入北平,經常在香山召開各種會議,也不斷召集各民主黨派人士來這里暢談國事。為了保存歷史資料,有關領導將拍照的任務交給了徐肖冰、侯波等人。

1957年11月2日,毛澤東率中國黨政代表團前往蘇聯訪問。途中,飛機在伊爾庫茨克作短暫停歇。翻譯李越然把準備好的毛澤東將在莫斯科機場發表講話的稿子送給毛澤東審閱。毛澤東接過講話稿,右手習慣性地拿起一支鉛筆,目光緩緩掃過字里行間。

隨行的侯波靈感頓至。她看到毛澤東在飛機上聚精會神審閱稿子的神情,是那么充滿個性、那么從容不迫,覺得很能突出他日理萬機的工作狀態,便輕輕地靠近,敏捷地選位、對焦之后,迅速摁下了快門。侯波當時怎么也不會想到,這張經典照片后來被多次發表,備受廣大群眾的喜愛,成為侯波拍攝的最珍貴的照片之一。

11月6日,在列寧格勒舉行慶祝十月革命40周年大會。

慶典開始前,蘇聯保安看到侯波扛著攝影機,就粗魯地將她攔在外面不讓進去。侯波很著急,但無奈不會說俄語。眼看慶典就要開始了,她怕拍不著重要場面,心里火急火燎。就在這時,她突然發現了對面的彭德懷和鄧小平,就對他們不停地招手。兩人明白了她的意思,就讓大使館的人過來和保安交涉,這才讓侯波如愿接近了主會場,拍攝到了毛澤東等人的外交照片。

毛澤東在飛機上工作(1957年,侯波攝)

后來在開會間隙,毛澤東在詢問侯波對蘇聯的印象時,侯波不滿地說:“大國的架子擺得十足,可是會務安排得一團亂麻,我們這些客人反倒成了被懷疑的對象,太欺負人了!”毛澤東聽了,笑著說:“沒想到侯波還這么大脾氣。來到人家的國家就要聽人家的指揮,客隨主便嘛,等他們到了我們的國家,也要聽我們指揮的。”侯波聽完毛澤東雍容大度的話語,氣已消了一半,感慨主席就是站得高、看得遠。

在召開十二個社會主義國家共產黨和工人黨的代表會議之后,16日至19日又召開了六十四個共產黨和工人黨代表團會議,會議最后通過了《莫斯科宣言》與《和平宣言》。

《宣言》簽字儀式在一個大會議廳舉行,參會人員濟濟一堂,各國記者也特別多。侯波個子矮小,前面的人一站起來,她連主席臺上的人的腦袋都看不見了。就在她四處打量、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法國共產黨代表站起來向她招手。侯波喜出望外,一下認出他是曾經到中國列席過黨的代表大會的外國朋友。法國人把椅子拉了拉,想讓侯波從桌子下面鉆過去。不料這時旁邊也正有一個蘇聯記者無路可走,趁法國人剛站起來,他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搶了侯波的先。好笑的是,他過于肥胖,在桌子底下鉆了半天也沒有露出頭來。侯波再也等不及了,她急中生智借助法國朋友的一臂之力,一下子跳到了桌子上,對準正在簽字的毛澤東快速按下了快門。

毛澤東率領的中國政府代表團訪問蘇聯(1957年,侯波攝)

侯波這一跳非同小可,連主席臺上的赫魯曉夫都驚動了。他抬頭看了一眼,見是位拍照片的記者,也沒說什么,反而對她笑了笑,露出贊賞的神情。

多少年過去了,毛澤東當時的翻譯還對徐肖冰說:“你家侯波真厲害,當著那么多人,她竟敢跳上桌子去拍照,連赫魯曉夫都佩服她的敬業精神。”在這次訪問中,侯波還拍攝了11月17日下午,毛澤東在莫斯科大學看望中國留學生的場面。照片中毛澤東神采奕奕,一邊講話一邊做著手勢。這張照片雖然無聲,但侯波覺得,當年莫斯科大學禮堂毛澤東那高亢的聲音和中國留學生的熱烈掌聲、歡呼聲一直回響在耳際。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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