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革命

樊尚·迪呂克+向波

把一只皮球放在街角，總會有人上去踢一腳;把一張紅牌放在辦公室或者酒吧一角，訪客會非常鄭重地拿起它，或禮貌地結束一次沒有結局的對話，或警告酒吧招待沒有將他的酒杯斟滿。

1962年世界杯B組小組賽，智利2比0擊敗意大利，開場僅僅41分鐘藍衣軍團就有兩人被驅逐出場，比賽也演變成了一場混亂不堪的毆斗。當時執法了那場比賽的英格蘭裁判肯·阿斯頓深切感受到“手勢判罰”的無力，最終發明了紅牌。

1962年世界杯B組小組賽，智利2比0擊敗意大利，開場僅僅41分鐘藍衣軍團就有兩人被驅逐出場，比賽也演變成了一場混亂不堪的毆斗。當時執法了那場比賽的英格蘭裁判肯·阿斯頓深切感受到“手勢判罰”的無力，最終發明了紅牌。

1962年世界杯B組小組賽，智利2比0擊敗意大利，開場僅僅41分鐘藍衣軍團就有兩人被驅逐出場，比賽也演變成了一場混亂不堪的毆斗。當時執法了那場比賽的英格蘭裁判肯·阿斯頓深切感受到“手勢判罰”的無力，最終發明了紅牌。

作為一種說“不”的表達方式，紅牌早已成為通用術語，在日常生活中也具有明確指示意。它出現在各種廣告、標語、海報中，2010年法國阿貝·皮埃爾基金會為住房簡陋擁擠的人們吶喊，請來了前法國球星坎托納做代言——由“曼聯國王”舉起紅牌，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手勢的局限

2001年上映的一部名為《劣等陣容》的電影，被法國人取了一個更直接的名字——《紅牌》。這部影片由前溫布爾登球員、著名壞小子維尼·瓊斯參演，講述的是主人公在監獄里訓練一支由警察組成的半職業球隊的故事。

還有一部電影叫《黃牌》，改編自小說家尼克·霍恩比的小說《極度狂熱》，此君是狂熱的阿森納球迷。

現代足球運動已有上百年歷史，紅牌的年齡卻只有50多歲。1970年世界杯首次引入紅牌制度，但當屆賽事沒有用上。和它誕生的過程一樣令人驚奇的，是在它出現之前所發生的故事。

將一名行為舉止過分的球員趕出場外，早在1887年就被寫入了足球規則。在裁判的口袋里還沒有紅黃牌那個年代，他們會手臂平舉，示意被處罰的對象馬上離場。并非只有足球如此，如今同樣使用各種顏色來表明處罰結果的團隊運動，當初都是采用相似方式。第一名在國際賽事中被罰下的橄欖球運動員是一個新西蘭人，他叫西里爾·布朗利，1925年1月對英格蘭的比賽他卷入了群毆，然后看到裁判的手指向了淋浴室的方向。

1974年6月14日，西德世界杯A組首戰，東道主1比0擊敗智利，比賽第67分鐘土耳其主裁判巴巴詹對智利中場卡塞利（7號）亮出了大賽歷史上第一張紅牌。

1930年，秘魯人普拉西多·加林多（對羅馬尼亞）成為了世界杯歷史上第一名被請出場的足球運動員。紅牌沒有更早產生，可不是因為最先開始踢球的那些先驅們很乖。

到了上世紀60年代，阿根廷一些球隊屢屢在裁判做出“OUT”的判罰后鬧事，只用手勢、沒有明確顏色和標識表明處罰結果的局限開始顯現出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名叫肯·阿斯頓的人出現了。

他曾是英國駐印度軍隊的中校，后來成為足球裁判，還是教授和法官，他的一生都在為規則和大英帝國服務。

阿斯頓的一生充滿了想象力和創造力：1946年，他成為英格蘭第一名身著黑衣的裁判，當時其他裁判只是在白襯衫外面套一件粗呢布外套;一年后，他又有了新點子，給邊裁配備彩色小旗，以便在濃霧中可以清晰地看見判罰。

阿斯頓曾執法過1962年世界杯智利對意大利的比賽，那場智利2比O獲勝的“名局”有個更響亮的稱呼——“圣地亞哥之戰”。阿斯頓在開賽僅8分鐘就將意大利人費里尼罰下，結果后者拒絕離場，導致比賽中斷10分鐘，直到智利警察介入才把他趕出去。后來警察又數次沖入球場，應對雙方球員的群毆。是役意大利隊以9人完賽，阿斯頓先生開始思考另一種解決辦法。

紅黃牌誕生的傳奇背后，有兩個相近的故事。一個是阿斯頓從智利回來后做出了決定，還有一種說法是4年后英格蘭對阿根廷的比賽中，阿根廷人拉廷拒絕離場，還示意聽不懂德國裁判克賴特萊茵的意思，要求翻譯進場。

1966年世界杯上出現了另一件趣事：英格蘭后衛杰克·查爾頓打電話給裁判委員會，詢問自己是否在之前一晚的比賽中受到了警告……

（上圖）1966年世界杯1/4決賽，英格蘭1比0擊敗阿根廷，德國主裁判克賴特萊因在第35分鐘示意阿根廷隊長拉廷下場，搞得后者一頭霧水。

（右上圖）1959年法國友賽保加利亞，傳奇前鋒方丹被主裁判罰下后一臉不滿。

（右圖）982年世界杯第2階段小組賽，意大利2比1擊敗阿根廷，歐洲球隊多次對馬拉多納惡意犯規卻未遭到裁判處罰，反倒是阿報廷中場加列戈在比賽最后時刻被紅牌罰下。

暴力色

不管故事版本有何不同，“頓悟”那一刻，確實出現在1966年。阿斯頓先生離開溫布利，前往英足總總部所在地蘭卡斯特門，途中在肯星頓路口等紅燈……當黃燈轉為紅燈時，靈感迸發出來了。

“必須給裁判配紅黃牌?！碑斖砘氐郊抑?，阿斯頓把這個想法告訴了妻子海爾德。5分鐘后，阿斯頓太太拿出了自己親手剪裁的紅黃牌，以便丈夫裝進口袋。

接下來，阿斯頓要做的就是把這個想法告訴國際足聯。當時他是該組織的裁判負責人，這個妙點子毫無疑問會被接納，因為他與1961年至1974年間擔任國際足聯“Boss”的斯坦利·勞斯爵士非常熟。

前面說了，1970年世界杯，紅牌一直呆在裁判的口袋里，沒有出來見光。4年后的西德世界杯，它才終于向全世界介紹了一下自己。土耳其裁判巴巴詹將智利人卡洛斯·卡塞利罰下，因為后者狠狠地踢了德國人福格茨的屁股。

對卡塞利來說，紅色有著非凡的意義。世界杯前，卡塞利系著一條鮮紅色的領帶與國家領導人皮諾切特將軍見面，當時他一直把雙手放在背后，拒絕握手，以抗議這位獨裁者的血腥暴行——皮諾切特政府曾逮捕和折磨過卡塞利的母親。

紅牌出現后，各國聯賽在不同時間、以不同方式引入了這個規則。法國是在1972年，英格蘭在1976年，但只持續了一段時間。1980年，由于球場內外暴力事件頻發，英足總認為紅黃牌可能讓裁判變成球迷暴力的目標。直到1987年，國際足球理事會才迫使英格蘭重新采用紅黃牌，也正式規定全球范圍內都使用這一規則。

紅黃牌的發明是為了更好地保護球場上的藝術家？這種理論也是站不住腳的。改變判罰尺度的是裁判本身，而不是紅黃牌。

法國國家隊一共參加過兩次世界杯決賽，均未能以11人完場。1998年德塞利離場時法國隊2比0領先，最終3比0獲勝;2006年齊達內在加時賽中被紅牌罰下，“高盧雄雞”最終點球大戰失利。

法國國家隊一共參加過兩次世界杯決賽，均未能以11人完場。1998年德塞利離場時法國隊2比0領先，最終3比0獲勝;2006年齊達內在加時賽中被紅牌罰下，“高盧雄雞”最終點球大戰失利。

1982年世界杯，紅黃牌已經存在，但意大利對阿根廷的比賽中，詹蒂萊防守年輕的馬拉多納時無所不用其極，卻也沒有受到任何懲罰。

紅和黃本是非常亮麗、醒目的顏色，但對于比賽本身而言，紅牌就是暴力。1959年法國對保加利亞的一場友誼賽中，一年前瑞典世界杯上大放異彩的方丹成為了歷史上第一位被罰下的法國球員;世界杯歷史上最著名的紅牌，恐怕屬于2006年世界杯決賽中的齊達內;前法國隊主帥勒梅爾，當年踢球時（1970年對比利時）因為一次常見的鏟球而得到紅牌，能言善辯的他每次談起那個判罰都能嘮上一個小時。

輕率地出示紅牌，對比賽來說是一種風險，即使目的是為了保護球員。對于裁判來說，每場比賽都是考驗，考驗他的心理抗壓能力和對執法工作的熱愛。一名裁判告訴筆者，在整個職業生涯中，他每次執法都會在脖子上掛一個小吊墜，上面有紅色和黃色兩只小哨子，這是一種自我排解壓力的方法。

紅牌，對比賽的傷害

對于球迷而言，紅牌的出現，往往意味著比賽樂趣的結束。因為這會徹底改變雙方力量的對比，教練預定的戰術只能宣告破產，尤其是在比賽初段就出現紅牌。只要這種情況出現，比賽幾乎就會變成半場攻防演練，十次里面只有一次不會對比賽產生顛覆性的影響。

當然，極少個別情況下，判罰不公導致雙方力量對比失衡，也能創造偉大的比賽——比如2014-15賽季巴黎圣日耳曼對切爾西的歐冠1/8決賽次回合，伊布在斯坦福橋冤枉地被罰下，但法國球隊依然強勢晉級。

作為當今世界足壇最好的后衛之一，塞爾吉奧·拉莫斯職業生涯至今獲得的紅牌數（23張）也非常可觀，光是對巴薩的“世紀大戰”，皇馬隊長就已經5次染紅下場。

占據人數優勢而未能取勝的一方，有時會找借口，說“多打一人并不一定是好事”。這倒未必因為少人的一方個個奮勇、彌補了人數劣勢，而是他們徹底放棄了進攻。這樣的例子并不少見：2009-10歐冠半決賽次回合，蒂亞戈·莫塔早早被罰下后，穆里尼奧的國際米蘭全面收縮防守，“狂人”甚至安排埃托奧最后時刻踢左后衛。

法國隊，是世界杯決賽歷史上第一個只有10人完場的獲勝者，1998年那場決賽德塞利在第67分鐘吃到紅牌，但當時他的球隊已經2比0領先。是役高盧軍團防守組織得當，巴西人始終沒能利用人數優勢打開缺口。整個下半場，雅凱的球隊只獲得了3次機會，并由珀蒂打入鎖定勝局的進球。

足球規則規定，一方有4名以上球員被罰下時，比賽自動終止。其實根本沒必要，因為多數時候，一張紅牌就足以讓比賽失去意義。不久前，擔任國際足聯技術發展負責人的范巴斯滕表示，應該引入短時罰下的規則。這項規則此前在一些青少年賽事和低級別聯賽中經過了測試，尤其是英格蘭;這更多是像橄欖球那樣，對犯規球員采取即時處罰，而不是紅黃牌這樣還能讓受罰方的下一個對手獲益。

如今，裁判出牌的那套程序已經有所改進。長久以來，裁判把手伸向口袋那一刻也充滿了懸念：他有時會把兩種顏色的牌一起掏出來，有時會將口袋里的東西散落一地（除了紅黃牌，還有記錄本）——人們只有等他——拾起，把其中一張高高舉過頭頂，才能知道他最終的決定。慢慢地，統一取代了含混：裁判如果把手伸向自己胸前的口袋，就意味著黃牌;如果伸向短褲后的口袋，那就是紅牌。如果是同一名球員吃到第二張黃牌，裁判就會把上述兩個動作連續做出來。

而當我們看到這一幕時，都應該感謝肯·阿斯頓先生。

居伊·拉孔布，法國名帥，齊達內當年在戛納踢球時的青訓主管。

“拿了紅牌，就去當清潔工吧！”

居伊·拉孔布，法國名帥，齊達內當年在戛納踢球時的青訓主管。

“毫無疑問，齊達內是街頭足球和青訓足球的共同產物，在馬賽北部街區，如果你不夠強硬，就沒有存在感。所有這些都深深地刻進了他的骨髓?！?/p>

“亞齊德（齊達內的名字）職業生涯中確實吃過幾張紅牌（18個賽季14次被罰下）……16歲那年，我們去蒙彼利埃比賽，那場比賽踢得很激烈，對手有些過分的防守動作讓他失去了冷靜……紅牌沒問題。回到戛納后，我對他說：‘如果有朝一日對手不再這么對待你了，那說明你踢得不夠好?！?/p>

“后來我作出了身為青訓主管的第一個決定：讓因為紅牌被禁賽的球員負責打掃更衣室。‘扛拖把去吧！齊達內是第一位體驗這個處罰的球員，他從小就很有教養，會毫無抱怨地打掃更衣室。我們以為，這會讓他學到一些東西……但似乎也沒真正起到作用，哈哈哈哈哈哈哈！”

3

法國國家隊歷史上參加過5次國際大賽決賽（世界杯和歐洲杯），其中3次有球員被紅牌罰下，只能以10人完場，分別是1984年歐洲杯（伊馮勒魯）、1998年世界杯（德塞利）和2006年世界杯（齊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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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退役的法國中場弗雷德里克達羅沙職業生涯15年效力過南特、布洛涅和卡克福3支球隊，此君法甲總共出場412次，從未吃過紅牌！另外一名法甲出場超過400次從未染紅的球員，是法國名將盧多維奇·久利。

4

伊布拉希莫維奇曾4次在歐洲冠軍聯賽中被罰下（巴黎2次，尤文圖斯和國際米蘭各1次），與昔日荷蘭國腳中場埃德加戴維斯并列歐冠歷史吃紅牌次數最多。

2

歷史上只有兩名球員在世界杯決賽階段兩次被罰下，一個是喀麥隆后衛里戈貝爾·宋（1994和1998），另一個是齊達內（1998和2006）。

3

帕特里克·埃拉是歐冠歷史上第一位代表3支不同球隊吃過紅牌的球員，阿森納、尤文圖斯和國際米蘭都見證了法國中場的染紅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