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孫守仁 圖/徐建軍

“賈大夯”原名賈達,是科班出身,名牌院校畢業(yè),礦領導非常器重他。
礦上水平接續(xù),準備開拓一條永久巷道。“賈大夯”來礦不久,黃總就把這條巷道設計任務交給了他。那些日子,他又是查資料,又是到井下勘察,了解地質情況,力求交上一張滿意的答卷。
我跟“賈大夯”同住一個宿舍。他是大本,我是中專,同被分配到愛友礦。他去了礦技術科,我到掘進隊勞動。這幾天,他春風得意,時不時哼著家鄉(xiāng)小調,很是愜意,我明知故問,“賈哥,有何美事?是不是中彩票了?”他給我一拳,笑嘻嘻地說:“確實是運氣不錯”。我說:“你初來乍到,黃總就叫你設計巷道,前途無量呀。”他瞥了我一眼,意思說,這是小菜一碟。
我倆算是緣分,他設計的巷道,由我們隊開鑿。記得那天上午,測工在巖壁上給了個點,我們支上風錘,開始打炮眼,震耳欲聾的嘟嘟聲,在礦井里回蕩。“賈大夯”對王頭兒說:“若把這條巷道做成一級品,我打報告給你們請功,還要重獎。”王頭兒是礦上有名的掘進大把,曾做過各類巷道,從未出過劣質品。當然,他對這條巷道也非常重視。
巷道一米一米向前延伸,“賈大夯”時不時到這里轉轉,一是做技術指導,如何一次成巷,二是關注巷道質量,防止斷面參差不齊。那天我上白班,跟他打了個照面,向他咬耳朵說:“這兩天,王頭兒有點心神不定,總覺得巷道離采場很近,他擔心放錯了位置。” “賈大夯”聽了之后,臉露怒色,繼而晃了晃腦袋,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這天,王頭兒正在打炮眼,采煤隊高頭兒匆匆過來了,他很不安地說:“王頭兒,你們開鑿的巷道,怕是有問題了,我們咋聽到風錘響了。”王頭兒沒吱聲,把打炮眼任務交給其他人,對我說:“跟我走一趟。”一路上,我心里翻騰開了,巷道打在底板上,沒有錯,那咋會聽到風錘叫聲呢。王頭兒很尊重喝墨水的,他對我說:“你是學采礦的,有把巷道做到老塘里的嗎?”我笑了笑說:“除非二百五。”
到達采場后,我跟王頭兒側耳靜聽,果真聽到了風錘聲。只見王頭兒臉色鐵青,大聲說:“你腿腳靈活,快回去,叫他們停止作業(yè)。我打電話給調度,叫領導派人處理。”“賈大夯”是該巷道設計者,他聽說后,臉嚇得慘白。沒過半個鐘頭,黃總、李礦長,還有“賈大夯”等一行5人來到新開鑿的巷道。黃總叫王頭兒打炮眼,他們去采場看個究竟。果真如王頭兒所言聽到了風錘聲。
黃總接過設計圖紙,指著測點標高對“賈大夯”說:“你咋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明明圖紙是-220,你卻在-200的點開鑿,這是咋回事?”頓時,“賈大夯”懵了,原來他那天忘記帶圖紙,僅帶了個草圖,因眼睛近視,本來是-220,卻看成-200了。“你在給測點時,把圖紙丟在一邊,犯了想當然錯誤。虧發(fā)現(xiàn)及時,否則會捅大婁子,釀成重大傷亡事故的。”“賈大夯”被羞得無地自容,連捶了幾下腦袋。
這件事被傳出去后,礦工們就給他起了個外號“賈大夯”。
時間流轉,一晃過去了十幾年。“賈大夯”接了黃總的班,我做他的副手。這一年,礦上來了5名大學生,在上技術課時,他主動亮丑,很幽默地說:“你們別叫我賈總,還是叫我‘賈大夯’吧”,他把“夯”字咬得很重,“這個名字好,能給我?guī)砗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