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國醫養生“注意而不刻意”

李仲文 俞茜茜

85歲的葛琳儀是第三屆國醫大師中的五朵金花之一。自稱“半路出家”、“普通中醫師”的她，擅治肺系、脾胃、老年病，在60年的行醫歷程中見證了中國疾病譜的變化。在養生方面，她追求“舒服”，講究“注意而不刻意”。根據她的分享和觀點，記者梳理了一套辨證防病養生方案。

現在胃病更多是吃出來的

“隨著時代變化，疾病譜也發生了改變。”葛琳儀說，早些年，因為條件差，消化道出血、黑便的病人比較多見，但現在的消化道疾病往往是因為吃得太好引起的，“拿胃病來說，以前的胃病是餓出來的，現在的胃病是吃出來的”。

作家王蒙說過一個笑話，說世界上只有兩種事情，一種是肚子餓出來的事情，一種是吃飽了撐的事情。笑話歸笑話，葛琳儀認為，得胃病還真跟這兩個原因分不開。以前由于普遍營養不良，胃經常空磨，就會餓出許多毛病。現在貧窮導致的胃病幾乎沒有了，但吃得太飽引起的胃病卻越來越多。

“十人九胃”，說的是10個人里面9個人有胃病。葛琳儀說，自己在治療時碰到最多的患者大致歸結為三類。

第一類是日子過得渾噩的人，白天工作，晚上視麻將、撲克為知己，吃飯都在麻將桌上，把胃置之“肚”外。

第二類是日子過得輕松的人，暴飲暴食，縱酒無度，卡拉OK唱到深更半夜。

第三類是日子過得緊和開車子的人，經常工作到深夜，廢寢忘食，長期處于精神緊張狀態。

葛琳儀說，中醫把風、寒、暑、濕、躁、火稱為外邪，簡單說就是導致疾病的外部因素。比方說舌苔很厚、很白、胃口不開，就是濕重的癥狀。梅雨季節、夏天、飲酒過度、濃茶喝得過多，都可能引起濕重。如果胃口不好，可以自己看看舌苔，舌苔是胃的鏡子，胃的基本癥狀，舌苔上都看得出來。外邪中的濕，還包括酒濕，老酒喝得太多，首當其沖的受害者就是胃。

葛琳儀分享了一則醫案：有一位病人，每逢換季就感冒，他以為自己抵抗力差，經常買保健品吃，但效果不明顯。問診后發現，病人舌苔白膩、舌體胖。一問，平時應酬喝酒很多，酒足飯飽之后又總有腹脹感，久久不消。“這樣的病人就是典型的脾胃不運、痰濕中阻癥狀。”葛琳儀說，“脾胃運化失調，如果不先調理脾胃，營養無法被吸收和輸送到身體，所以就算吃再多滋補品也是沒有什么效果的。”

老慢支等病是拖成的？跟環境污染有關

葛琳儀說，20世紀70年代，老百姓患慢性支氣管炎的非常多，那時生活條件沒現在好，很多人得了感冒咳嗽不會去看醫生，有些就慢慢拖成了慢性支氣管炎。現在大家健康意識強了，感冒咳嗽都會及時看病吃藥，患支氣管炎的病人自然就少了。

但最近幾年，找葛琳儀看咳嗽的人很多，他們中不少都是一咳嗽就持續一兩個月，吃了藥一直不見好。平時找她開膏方調理老慢支的有多半是40歲至60歲的中老年人。

葛琳儀認為，經久不愈的咳嗽、老慢支等呼吸道疾病越來越多，與汽車尾氣過多、空氣污染、飲食習慣變化有關。嚴重的空氣污染會加重呼吸系統傷害，而嗜辣、過多攝入高脂肪高蛋白食物又會生痰，令咳嗽更難痊愈。

對于這樣的人群，葛琳儀建議，除了調理，生活中也需注意一些細節。比如，空氣中浮塵多的時候，要減少外出，外出時最好使用防塵口罩，以有效減少或防止灰塵進入呼吸道和肺部。外出回家后，用清水漱口并清理鼻腔，以減輕感染幾率。另外，秋冬季干燥，要多喝水加快體內代謝廢物的排出，也應多吃蔬菜和水果。特別是咳嗽緩解后，最好遵醫囑，服些養肺的保健藥物。

慢性咽炎患者平時講話聲音要輕或少講話，早晚用淡鹽水漱口，避免辛辣、刺激的食物，多飲水，可用金銀花、麥冬適量泡水代茶飲。

年紀大了要忌口？食譜變窄反而不利

對于當下很多保健說法，葛琳儀也有自己的看法。有些人覺得年紀大了要忌口，葛琳儀倒不是很贊成。她患高血壓，但沒有特別忌口，只是吃得清淡些，樣樣都吃點。葛琳儀說，人老后，胃口本就變小，吃不了多少東西，還這個不吃那個不吃，弄得食譜更窄，反而對身體不利。

還有人認為，千金難買老來瘦。葛琳儀卻認為，控制在中等身材最好。刻意節食吃素，缺少營養會沒有抵抗力。“當然，適當控制晚飯的量是需要的，晚上我只吃小半碗米飯，少吃肉”。

現在，很多養生觀點講究如何吃，吃什么防癌、補腎，而葛琳儀認為，吃什么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心態好，性格開朗，這才是最大的福氣。

“我很注重早餐。”葛琳儀分享了常喝的粥：頭天晚上將白木耳、米仁、蓮子、芡實、紅棗一起煮粥，第二天早上喝粥，再喝杯牛奶加個雞蛋就足夠了。

靠吃藥調理？能食療的盡量不吃藥

有的人身體一不舒服就習慣吃藥調理，葛琳儀認為，最好不要首選吃藥。以便秘為例，她建議試試吃香蕉；不靈的話喝蜂蜜；還不靈，再吃個梨子，喝杯涼開水。另外，平時應多吃玉米、番薯這樣的粗糧。能通過改變飲食和生活習慣調好的，盡量不要用吃藥來解決。

對于吃補藥的人，葛琳儀說，老年人腸胃差、大便干，西洋參可以吃，但冬蟲夏草這樣熱性的東西就不宜吃。

葛琳儀推薦了兩個自己用了幾十年的保健方：1.西洋參磨粉，與鐵皮楓斗、參三七粉混合，每天服用3克。長年堅持，可增強免疫力。3種粉末可按1∶1∶0.2混合，用開水沖服即可。

值得注意的是，此方每日服用量很小，藥效溫和，但極少數人可能會因藥性偏涼，出現腸胃輕微不適或大便稀，可減量服用。

2.每年冬至到立春是最佳進補時期。這時服用1～2支高麗參，可獲得更好的進補效果。將一支20克左右的高麗參切片，分7份，每日一份用水煎或蒸服。

需提醒的是，身體沒任何不適才能進補，絕不可在患病或身體不適時服用補品。如患有糖尿病，不宜加糖。過了立春，則不建議服用。

國醫軼事：把病人“推出”診室

葛琳儀開藥非常實在，不需要的藥物絕不會給病人開。

一次，一對夫婦來找葛琳儀看病。男士一進門就懇求道：“幫我開點藥調理吧。”葛琳儀認真把脈后，說了一句：“你根本不需要開藥，要解決的是心病。”原來，這位男士平時工作繁忙，導致精神壓力大，總感覺自己身體哪里不對。“中醫講究辨證論治，我辨不出病癥，只有請你另請高明了。”葛琳儀的一句話敲醒了這位“病人”，他感謝后默默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