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魚

田秀明

公安學院畢業的海濤分配到了離縣城40公里的一座名為鵲湖的小鎮，鵲湖派出所的轄區是鵲湖鎮和周邊的兩個鄉鎮。

鵲湖派出所也就七八名干警，海濤分到了治安口，原先負責治安的老余頭年底快要退休了，所長關照海濤有什么事要多向老余頭請教。老余頭是個老煙槍，言語不多，待人接物總是笑瞇瞇的。海濤嘴上應承著，心里卻泛起了嘀咕：我四年的大學也不是白讀的，一個快要退休的老警察，能有多大的能耐。

海濤上班還不到一周時間，接連接到了多起電動車被盜的報案，海濤忙著案情調查，走訪現場，從早到晚腳后跟不著地，還是理不出個頭緒，犯罪分子依然逍遙法外，而且案情似乎還在升級，接下來的幾天里，又發生了數起電動車被盜案件。受害人在派出所里吵成了一團，所長找到海濤，責令海濤必須在三天時間之內破獲電動車被盜案，盡早抓獲犯罪分子，給受害人一個交代。

焦頭爛額的海濤想到了老余頭，海濤特地買了一盒好煙，恭恭敬敬地遞上一支，老余頭笑瞇瞇地接過煙，還沒等海濤開口，老余頭發了話：

“濤子，明天陪我去釣個魚。”

“釣魚？”心急如焚的海濤一臉疑惑，心里又泛起了嘀咕，都什么時候了，還有閑心去釣魚。

“釣魚。”老余頭的臉上依然笑瞇瞇的。

第二天一大早，兩個人一身便裝，挎著漁具，騎著一輛新嶄嶄的電動車出發了。電動車停在離河邊不遠處的小區門口，海濤不放心，說小區門口是被盜案件的多發地段，還是多加把鎖吧。老余頭笑著說，“警察的電動車也敢偷，這個小蟊賊也太膽大了，沒事的，放心吧。”

小河邊，穿餌，放鉤，老余頭一手夾煙，一手持竿，笑瞇瞇地緊盯著河心的浮漂。海濤可沒心思釣魚，手中的魚竿一會兒提起來，一會兒放下去。看著心神不寧的海濤，老余頭笑著說：“年輕人，這樣不行啊，釣魚要有耐心，你這樣心煩意躁的，就是魚上鉤了也會跑掉的。”

話語間，浮漂猛地往下一沉，養了片刻，老余頭用力提起釣竿，一條約半斤重的鯽魚撲棱棱脫水而出。一整個上午，老余頭左一條，右一條，釣了有十多條，海濤空拿著魚竿一條都沒能釣上。

倆人拎了魚來到小區門口，那輛新嶄嶄的電動車卻不見了蹤影，海濤一見火冒三丈，轉過身來想要埋怨老余頭幾句，不料老余頭還是笑臉相迎：“不急，不急，魚兒上鉤了，等著抓魚吧。”

“上鉤？抓魚？魚在哪兒呢？”

車子在鄉間土路上急駛著，車上的老余頭依舊笑瞇瞇的，坐在一旁的海濤如云里霧里一般心急如焚。車子在一個偏遠的廢棄養豬場前停下，火急火燎的海濤跟在老余頭后面闖進了養豬場，海濤一眼瞥見了他們上午騎的那輛新嶄嶄的電動車，旁邊還有七八輛電動車齊刷刷地排在一起，正在屋內喝酒聊天的案犯們被一舉拿下。

松了一口氣的海濤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老余頭是怎么找到案犯們的藏匿窩點的，老余頭一聲不吭，走到那輛新嶄嶄的電動車前，打開踏板上的電池箱蓋，從里面取出了一部手機，笑瞇瞇地在海濤的眼前晃了晃，海濤一下子明白了，情不自禁地給老余頭敬了個禮。

晚上，老余頭說要請海濤去家里吃魚，海濤拎上了兩瓶好酒，揣上了一包好煙。斟滿了酒，遞上了煙，海濤恭恭敬敬地對老余頭說：“師傅，以后我要跟著您去釣魚。”老余頭嘿嘿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