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大童話講貓

卡雷爾·恰佩克

（八）故事的結局

1.審訊魔法師

名偵探西尼·霍爾把魔法師從監獄里帶了出來，黑貓被竊的案子正式開始了審訊。

科爾普斯博士坐在像國王寶座一樣高高在上的審判官席位上，胖胖的臉上神色威嚴有加。被告席上坐著被手銬銬住的魔法師。

“站起來，盜竊犯！”科爾普斯博士一聲吼，“有人狀告你盜取了王宮里的黑貓穆爾卡，籍貫本地，今年一歲——這些你都承認嗎？”

“我帶走了貓，但不是盜取。”魔法師輕聲答。

“你撒謊！我不相信你說的任何一句話。你有什么證據能夠證明你沒有盜取過一只貓？請上證人——我們美麗的公主。”

小公主被引進了審判大廳，她以見證者的身份提供證詞。

“公主，”科爾普斯博士說話的聲音像是在唱歌，“是他盜取了你高貴的黑貓穆爾卡嗎？”

“是的。”小公主說。

科爾普斯博士對著魔法師直嚷嚷：“快告訴我們，你是怎么盜貓的？”

“很簡單，是它自己落到我頭上的。”

“胡說八道！”科爾普斯博士打斷魔法師的話，接著柔聲問小公主，“公主，他是這獻您高貴的貓的嗎？”

“就是那樣，”小公主回答，“和他說得一樣

科爾普斯博士對著魔法師大叫大嚷：“你為什么要盜貓？”

“因為貓落到我頭上時一條腿摔斷了。我帶它回客棧，幫它包傷腿，讓它能夠早點兒痊愈。”

科爾普斯博士怒氣沖沖地傳喚客棧的證人，扯開嗓門兒問：“喂，客棧老板！你知道這個罪犯的犯罪行為嗎？”

客棧老板怯生生地回答：“法官大老爺，他走進我的客棧，從外套里拿出一只黑色的小貓，給它受傷的腿進行了包扎。”

“你肯定沒說實話。”科爾普斯博士低聲嘟噥說，“這個壞蛋怎么可能那樣對待一只高貴的貓呢？”

客棧老板搖搖頭，繼續說：“接著他就放了那只貓，貓跑掉了。”

“你虐待家畜。”科爾普斯博士給魔法師加了個新罪名，“你放了貓僅僅是讓貓跑掉，這可能嗎？！你老實交代，如今這只貓在哪里？”

“它一眨眼就跑了，”魔法師說，“跑到它出生的地方去了——貓的習慣就是這樣的。”

科爾普斯博士轉身用甜膩膩的語氣問小公主：“公主，您那高貴無比的貓值多少錢呢？”

“我恨不得把整個王國都給它！”小公主說。“聽見了吧？你偷了一個王國！就憑這一條，我就應該立即判你絞刑！”

小公主開始同情起魔法師來。“我改變主意了，”小公主說，“我的穆爾卡值一塊小蛋糕。”

“一塊小蛋糕多少錢，公主？”

“胡桃小蛋糕五個子兒，奶油蛋糕十五個子兒。”小公主回答說。

“那您平常喂的是什么蛋糕，高貴的公主？”

“我想，我通常喂的是奶油蛋糕。”

“好了，可以判決了。”科爾普斯博士對魔法師厲聲說，“你偷了十五個子兒！按照法律條文量刑，拘留你三天，立即執行！”科爾普斯博士又轉身對公主說，“高貴的公主，無限感激您在法庭上英明的證詞。請代我向您的父王致以最最最崇高的敬意，感激他對忠誠、公正、無私的法官——科爾普斯博士的關照。”

2.故事的結局

小公主在法庭上聽說黑貓穆爾卡已經跑回了它出生的地方，就立馬讓飛腳傳令官趕往老婆婆居住的棚屋。

火星從馬蹄上濺起，飛腳傳令官快馬加鞭地趕到棚屋時，看到老婆婆的孫子瓦歇克正坐在屋前，懷里抱著一只黑貓。

“瓦歇克！”飛腳傳令官大喊道，“小公主讓你把她的貓還給她！”

瓦歇克舍不得跟穆爾卡分別，他決定自己帶著貓去找小公主。他把穆爾卡裝進了一個口袋，一路小跑著直奔王宮。

“小公主，我把我們的貓帶來了。如果這就是您的穆爾卡，您就把它留下。”瓦歇克解開了裝貓的口袋，可穆爾卡卻不樂意從口袋里跳出來——它的腿還沒好利索呢。

“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我的穆爾卡。穆爾卡的腿一點兒也不瘸的……”小公主嘟噥著，“有辦法了，我們把看家狗卜福卡叫過來！”

卜福卡一見穆爾卡就歡喜得呼嚕呼嚕直搖尾巴，搖出了呼呼的風聲。

“這是穆爾卡！”小公主高興得叫起來，“卜福卡認得它！瓦歇克，你把穆爾卡送來，我得送你些什么才行——送什么好呢？”

瓦歇克的臉一下紅了：“我說不好呢……”

“為什么說不好呢？”小公主小聲問，“為什么你不好意思說呢？”

“因為，”瓦歇克愁悶地說，“反正您也不會給我的。”

小公主的臉頰紅得像兩朵綻放的玫瑰，遲疑地問：“要是我能給你呢？”

當瓦歇克別過頭時，小公主悄悄走過去，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等瓦歇克明白過來這是怎么回事時，小公主已經抱起了穆爾卡，把它藏進了她的絨衣里。“瓦歇克，”小公主湊過來，耳語般地問，“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瓦歇克點了點頭。這時進來了一個侍女，瓦歇克拔腿就跑，滿心歡喜地回了家。當他穿過樹林時，他想起要挑一棵樹，用刀刻出一條小小的船兒來送給小公主。

然而當他回到家時，卻沒想到穆爾卡已經趕在他前面回了家，正蹲在門檻上洗臉呢。

瓦歇克吃驚地問：“奶奶，我不是已經把穆爾卡抱回王宮里去了嗎？！”

“孩子，你不懂，”老婆婆笑瞇瞇地說，“這是貓的本性。你明天得再跑一趟，把穆爾卡送進王宮。”

第二天一大早，瓦歇克抱著穆爾卡來到了王宮。“公主，穆爾卡悄悄跑回家去了，這該死的貓，害得我又來打擾您！”

“這樣你就會越跑越快了，瓦歇克。”小公主說，“你會跑得比風還快的！”

“公主，我想要送您一只小船，您喜歡嗎？”瓦歇克問。

“喜歡哪！”小公主說，“你今天又給我送穆爾卡來，那我該送給你什么呢？”

“不知道，”瓦歇克說著說著，臉一下就紅到了耳根。

小公主垂下頭，用手一下下地撫摸起瓦歇克送給她的小船來。“也許，你明天就會說了。”

“保不齊。”瓦歇克說完便心滿意足地往家里跑。路上，他在柳樹林里耽擱了一會兒，想挑一根柳枝做一支能吹出悅耳聲音的柳笛。當他回到家時，穆爾卡已經蹲在門檻上抹胡子了。

第二天一大早，瓦歇克又跑進王宮還貓。“公主！”他還沒走近就大喊道，“快來看哪，我把穆爾卡送回來了！我還給您帶來我昨晚做成的一支柳笛，吹起來好聽極了。”

“拿過來！”小公主的臉上有些不高興。

瓦歇克不明白公主在生什么氣，但還是一步步走了過去。

公主把柳笛擱到嘴邊試吹了幾下，吹出了好聽的聲音后說：“耍滑頭。我知道你是故意把穆爾卡帶來又帶回去。”

瓦歇克聽到后苦惱極了，他一把摘下了自己的帽子說：“要是您這么認為，那我從此就不再來了。”

瓦歇克邁著沉重的步子緩緩往家走，一跨進家門，就又看到了穆爾卡。瓦歇克一屁股跌坐在門檻上，伸手抱起貓來，久久沒有言語。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嗒嗒嗒”的馬蹄聲，飛腳傳令官用鞭子連連抽打著馬屁股趕來。

“瓦歇克！”飛腳傳令官高聲叫著，“國王傳話下來，讓你帶著你的貓進宮去。”

瓦歇克搖了搖頭：“我已經對公主說過我不再去了。”

這時，老婆婆走出家門說：“傳令官先生，狗親人，貓戀家。看得出來，我們家的穆爾卡永遠都不會離開這棚屋了。”

飛腳傳令官飛也似的回王宮稟報去了。

第二天，整整一百匹馬組成的馬隊來到了老婆婆的棚屋門口。趕馬人從豪華馬車上下來，大聲說：“老婆婆！國王讓我們來告訴您，如果貓戀家的本性是改不了的，就讓我們把你們的貓連同你們的家整個都搬進王宮里去。”

趕馬人揮動馬鞭一聲吼，成百匹馬一齊邁步，最前頭的馬車上坐著老婆婆和瓦歇克，他們身旁蹲著穆爾卡。就這樣，棚屋整體被搬進了王宮。這時，老婆婆不由得回想起來，國王的母親在睡夢中見到的情景就是現在這樣的——穆爾卡帶上自己的棚屋，帶上家里的一切，領著未來的國王進王宮去。她回想著，卻一直沒有言語。

整個王宮里的人都出動了，高高興興地歡迎瓦歇克一家和他們的貓穆爾卡。公主和瓦歇克自然也成了最親密的好朋友。

后來還發生了什么事情，就不是我們這個故事要說的了。瓦歇克后來長大了，他把國家治理得井然有序，百姓們都過上了幸福的日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