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樹木是一樣的人（三首）

謝小靈

我和樹木是一樣的人

她們玩著泥巴，洗洗手就干凈了。

她們做錯了算術題，改個數字答案又正確了。

那兩個相好的人

有一方，被另一方說成做錯了。

誰主動去抱一下對方

他們四目相對，像一枚公章，盯著下屬呈上來的報告。

可能他們一時又感到離不開對方。

你做過噩夢，醒醒，眼淚就干了。

總是這樣，你沒起床，惡魔已經走開

就連醒著和睡去 天堂和地獄

也經由一念得意轉化

長椅上那個人，對著一株桃樹坐下。

沒有什么東西可以慢一點

沒有什么可以長生不老

你可以嚎啕大哭

也可以祝福一個一個扭住桃樹不放的青桃

譬如，從桃紅到柳綠，直到果實灑落一地

阿遼沙還沒有對生活皺起眉頭

天真的石頭

它是水面下蹲后出現的石頭

沉浸，柔和堅定

他說草原，過于遼闊，不宜逗留。

來我的帳篷里吧！

他們復制了那個虛構的情節

一塊生鐵，開花的速度

比一塊棉田更迅速

忙著把更散漫的風

安排，住進一場臺風。

他的下巴，躲過了劈過來的閃電

那些次要的真理。

就像躲閃的，尚未生長的胡須

他哭了，內心亂成了中東

他想，他們那么般配。

恰如瘦馬，配上了西風

歌聲唱給自己聽

是因為這首紅梅花開，我學會了歌唱。

俄羅斯的旋律和節奏，在我少年的學堂、樹林里展開。

柔美的歌聲，不一樣的天地

甜蜜爬滿了我內心的山坡和原野。

潔白的語言。在教室門口等我。

在學堂拐彎處等我。

我跑 我停 他都在等我。

黑夜里大白天

歌聲創造了不一樣的花園和湖泊

那時候我不知道這個旋律在我身體，要住這么久

他仿佛是我，五官中的第六官，五臟六腑中的第七腑

原來他要跟我親近，挨著住，一住就是一輩子

我不知道，原來這個音樂的鄰居

一住就是一輩子。像鄰居家的常青藤

布滿了隔壁院子里的沒有見過世面的矮墻

唱久了的，惆悵的少年一直都沒有走出來

因為歌唱，這種透明的愛

像攤開的海綿，后來每一段清晰得

都像圖畫被吸進了人生

構成了

構成了我內心的蒼穹

在這里面，吸納了又有了回音

正如現在

在我們明天的某個夜晚和清晨

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