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 一

我喜歡孫燕姿的歌曲《我懷念的》里面三句歌詞:“我懷念的是無話不說,我懷念的是一起做夢,我懷念的是爭吵以后還是想要愛你的沖動。”雖然這首歌并非歌唱友情,但因為我們也曾無話不說,又一起做夢,也曾爭吵過,所以,這也正是我懷念的。
M,我們認識有多久了呢?我屈指算了算,竟有12年。這12年,是你貫穿了我的整個青春。
雖然我們從小就認識,但初二才成為同班同學。同班后的我們幾乎形影不離,我們都喜歡扎馬尾,露出偶爾冒著青春痘的額頭。我們身高差不多,也一樣瘦,都喜歡穿T恤和牛仔褲,穿一樣的白色帆布鞋。我們喜歡騎著單車去兜風,任校服在風中飛揚。我們一起逛街,對著櫥窗里喜歡卻買不起的漂亮裙子假裝不喜歡,然后一起吐槽,一起傻笑。我們一起上下學,周末不是你待在我家,就是我待在你家,一起寫作業,一起追劇。那時候,你的成績比我好一些,我便暗暗地更加努力,想要追上你,因為這樣我們就可以去同一所高中讀書。
在傻得冒泡的青春期里,我們談論著男生的相貌,給他們取外號。自習課上,我們擠著頭在課桌下看言情小說,構思著對戀愛的想象,樂此不疲。
隔壁班有一個長得像北京猿人的男生,顴骨較高,眼睛更是和歷史書上的北京猿人像傳神地相似,走起路來,頭習慣性往前傾。我們開玩笑說:“以后要是去當考古學家,他不就是活生生的標本嗎?”他是真的像北京猿人,不過為什么談論著談論著你就覺得他長得還不錯?你的少女心慢慢地漾出來,后來再看到他,你都是10米開外就趕緊躲開。
這期間,發生了一樁偶像劇里才有的劇情。初二的冬天下了很大的雪,你貪玩,從樓梯上滑了下去,而他正好路過,順手接住了你。那個冬天,你無數次讓我抓你的胳膊,惴惴不安地問:“抓起來是不是有點粗壯?”
初三臨近中考時,一天晚自習下課,我們逃過宿管老師的查寢,躺在校園的草坪上談天。那天,正巧夜空明朗,滿天繁星,我們指著星星亂取名字,嬉笑著規劃未來。未來多遠啊,好像永遠不會來。
我想,如果那晚我拉過你的拇指蓋章約定:我們永遠是好朋友,最好的朋友。現在會不會不一樣?
我們相互陪伴著走過青春最懵懂也最燦爛的時光,你緊握著我的手,走了很長的一段路。而就在那個夏日的午后,中考結束的那個下午,我們揮手再見。之后,我們去了不同的高中,陌生感就這樣在我們之間蔓延開來,我甚至在微信里挨個給朋友發送節假日祝福時,總是鬼使神差地跳過你。
我當然知道你這個周末去哪兒玩了、你昨天吃了什么,只是我所知道的這些都來源于朋友圈,我僅僅知道你所有朋友都知道的日常。可我依舊能背出你家的電話號碼,盡管那個號碼已經停機不用。我依舊在用你送給我的QQ號,密碼是你的名字縮寫再加上生日。我依舊記得我們過往的點點滴滴,記得你初中時喜歡的那個男生的名字。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總是潛移默化的,不經意間,高中的我成了另一個你,聽你喜歡的歌,看你推薦的書,連暗戀時的羞澀模樣都像你,而這些,我卻再也不能與你分享。
我們在一起時,班主任說我們是“連襠褲”,我們分開后,卻少有聯系,像是從未熟絡過。但是,我們在一起的日子、喜歡過的男生、討厭過的女生、那些徹夜不眠的長談,都留在了我的腦海里。
這些感受,M,你有嗎?
聽歌從來不注意歌詞的我,初聽陳奕迅的《最佳損友》,一度以為唱的是天長地久的友誼,后來仔細聽過才知道,原來唱的是“為何舊知己,在最后,變不到老友”。
從前我們那么好,為何如今卻成了泛泛之交?
今夜,朗朗夜空,我依舊在想:你若能看到我這邊的星星,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