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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金石學家王昶看清中期經學與文學之關系

2018-03-29 12:22:30武云清
長江師范學院學報 2018年5期

武云清

(蘭州理工大學 文學院,甘肅蘭州 730050)

考據學是清代學術史上最有代表性、最具時代特征的學派之一,以側重文字訓詁、考證名物制度為鮮明特點。這一學術派別起源于明代中期的楊慎、梅,漸興于清代初年“經世致用”的學術思潮,鼎盛于乾嘉時期。學界對它的稱呼不一,或稱“考據學”、或稱“樸學”、或稱“漢學”;對它的形成原因也各持己見。梁啟超主“理學反動”說,錢穆主“每轉益進”說,余英時主“內在理路”說。不論是稱謂還是形成原因,考據學的復雜性顯而易見。一直以來,很多學者認為乾嘉盛世,一大批士人之所以從事考據學,是因為文字獄所致,“清朝士人懾于文字獄之暴力,一部分人逃入故紙堆里,專心做考據,久而成為風氣”[1],從事考據學成為士人逃避文禍、遠離政治的方式。文字獄確為考據學鼎盛的重要影響因素之一,但也不宜過度夸大。考據學在乾嘉盛世風靡當世,躍居學術界之主流,除了一些外在因素外,更有賴于其自身特點,它既是時代的現實需要,又是學術發展的自然結果。從學術發展進程而言,乾嘉時期考據學是清初“經世致用”思潮的必然結果,其最明顯的特征是嚴謹縝密的文獻考證分析,運用由字而詞、由詞而義的治經方法,堅持“實事求是”“無征不信”的治經原則,整理、研究古代典籍,力求客觀實證,而無意于議論褒貶,不至于被斥為“目無其君,此尤大不可也”,所以有更多的學者愿意從事其中。乾嘉學者認為“考證之學,首在以經證經,實事求是”[2],“《十三經》皆先圣遺言,其義本可相通者多”[3],這才是他們認為最接近著者原意的考證方法。

受盛世時期政治社會環境以及學術氛圍的影響,文學與學術合流,成為清中期的一股潮流。正統文人紛紛倡導“以經為本”。杭世駿主張:“讀書必先自經始,讀經必先自傳注箋解義疏始。”[4]秦蕙田修纂《五禮通考》時,也是“首采經史,次及諸家傳說先儒所未能決者,疏通證明,使后儒有所折衷”[5]。紀昀稱根本六經才能不悖于道:“惟根本六經,而旁參以史、子、集,使理之疑似,事之經權,了然于心,脫然于手,縱橫伸縮,惟意所如,而自然不悖于道。”[6]錢大昕也說:“詞章雕蟲哂小技,枕葄六藝培本根。”[7]當時大多數學者少時研習辭章,壯年轉而潛心經史考據,如錢大昕、王鳴盛、阮元等,強調“以經史為本”也是潛心考據的必然要求。而且,更為顯著的是,絕大部分從事文學創作、文學批評的文人,同時也是當時著名的學者,如段玉裁為詩人兼經師。王昶曰:“往予在蜀中,丹陽陸炳示以《蜀徼詩選》,中有段君若膺詩,始知君為詩人。又數年南歸,過蘇州,見君硁硁侃侃,譚經悉本于古訓,又以君為經師也。”[8]757身為考據家的翁方綱,提出了“肌理說”這一詩歌創作理論,使其成為乾嘉詩壇的代表性詩人之一。王昶也是如此,他不僅以五十年心血編成《金石萃編》,也以“吳中七子”之一而稱譽于乾嘉詩壇。對此,品評詩歌一向頗為苛刻的李慈銘稱:“乾隆中經儒之稱詩者,沃田最勝,蘭泉次之,先生(凌廷堪)詩可以上接西莊、下揖蕓苔。”[9]56認為王昶是乾隆時期僅次于沈大成的“經儒之稱詩者”。

王昶為后世所知者,莫先于其金石學成就及其《金石萃編》,支偉成《清代樸學大師列傳》將其歸入“金石學家”之列,其《金石萃編》堪稱當時一部“集大成”的金石學巨著,集錄歷代各金石家之說,正如王昶自己所言,“欲論金石,取足于此,不煩他索焉”,在金石領域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上接宋代歐陽修的《集古錄》與趙明誠的《金石錄》。參與編定此書的錢坫稱“體大思精,海涵地負,集眾說之異同,正史文之偽缺,實為向來金石家所未有”(《金石萃編跋》)。近代梁啟超也稱:“王昶之《金石萃編》,薈錄眾說,頗似類書。”[10]其中凝結著王昶五十年的心血與精力,是其學術思想的集中體現。在文學領域,王昶早年肄業紫陽書院期間就因“吳中七子”之一而聞名域外。當時的兩位院長王峻與沈德潛都很重視,激勵弟子潛心學問,王峻教導門生“讀書當自經史始”,沈德潛也主張“既當宗經,又當證之史學,以廣知人論世之實”[11]1691。“通經讀史”成為當時學院乃至整個社會盛行的風氣。由于深湛于經史之學,王昶的文學思想也多與其學術思想有相通之處,最突出者,莫過于將“以經史為本”的治學精神與“專于一家”的治學方法推廣到詩歌、古文創作領域。

一、以經史為本

作為乾、嘉時期的一位“通儒”,王昶最重要的學術思想是主張經史為一切學問之本源,以“信而好古”為上。晚年致仕歸田后,王昶受阮元之邀主講詁經精舍,在考核學生時,便以經史為本,“問以《十三經》、《三史》疑義,旁及小學、天部、地理、算法、詞章”[12],這與他早年“古人不得志于時,必蘄有傳于后,傳后者非應科目詞賦之謂”的言論也完全一致[8]618。可見,與科目詞賦相比,惟有鉆研經學才能傳于后世。與當時其他考據學家一樣,王昶也以“信而好古”為上,但不同的是,他并不排斥宋儒之說,而以此為“信而好古”的內容之一:“仆《易》宗王氏,《詩》宗毛鄭氏,《周禮》宗鄭賈氏,此后宋元儒先之說及己有所見者,采之附注于章末,以庶幾于信而好古之謂。”[8]628作為一位金石學家,他始終堅持“抱殘守闕,期于征信”的原則,堅信金石是最可靠的考證材料,“金石不朽,信有征矣”,“迨雕版既行,而輾轉傳偽,益不可勝計,其久而可據者,惟石本耳”[13],并聲稱“金石之學,上必本于經,下必考于史,故亦為學問中之最大者”[8]1127。王昶精于《易》學,“撰《鄭易學通》,常悉推其說,罔不與天象合。《系辭傳》謂‘仰以觀于天文’及‘天垂象,見吉兇,圣人則之’者。于是益信而有征矣”[8]659。曾協助編訂《金石萃編》的門人朱文藻這樣描述王昶治學之嚴謹:“每執卷商榷之余,輒鬯論讀書稽古、詩文格律,從源泝流,皆切要實學。”(《金石萃編跋》)譬如“文王受命稱王”這一后世學者爭論不休的命題,歐陽修《泰誓論》曾提出“西伯受命稱王十年者,妄說也”[14]的觀點,王昶認為此類說法“皆以臆對而非有實據也”,“余考經傳注疏及漢以前書,皆云西伯受命而稱王,則稱王而改元無疑也,蓋其證有十四焉”[8]662,就此舉出十四條例證,有根有據,切實做到了“信而有征”,由此可見王昶對于考據、實證的重視。其中,“從源泝流”既是王昶“信而好古”經學宗尚的體現,也是他強調詩樂源流的依據。

在王昶看來,“以經史為本”的學術思想推之于詩文領域亦是如此,也就是說,“經史”是一切詩文創作的源泉和根柢。

在《與彭晉函論文書》一文中,王昶明確提出了“湛于經史,以養其本”的文學觀念:“然時文、古文不同者如此,似同而實不同又如彼。惟足下自是絕筆不為,湛于經史,以養其本,久之后達,則取于心而注于手,得其真也必矣。”[8]595強調經史在詩文中的根本作用,只有以經史為本,詩文中抒發的情感才能自然、真摯。乾隆三十八年(1773),王昶稱贊趙文哲《媕雅堂集》:“大略據經史為根柢,循古人為矩矱,取叢書稗說為輔佐,又本諸蕭閑真淡之志。”[8]699按他所說,趙氏詩歌之所以能成為“雅音之宗”,正在于“據經史為根柢”的特質。此外,王昶為門人陳朗論學詩之法時,也提出了詩歌創作應該“上溯《風》、《騷》,本原經史”的主張:

竊以足下所業計之,當先學七言古詩,要如洪河大江,九曲千里,奔騰汗漫中,煙云滅沒,魚龍吟嘯,無所不有。經史,云煙也,龍魚也,以氣運之,以才使之,如是乃為七言古詩之至……當今之士捷取速化為能,規之以杜、韓已適適然驚矣,又何能上溯《風》、《騷》,本原經史?[8]622

經、史即“云煙”、“龍魚”,是七言古詩的題材所在,是詩歌創作過程中最基本的構成要素。只有具備雄厚的經史基礎,才能為創作提供源源不斷的養分,使詩歌蘊涵風雅之旨,極盡變化之妙。正是抱持“從源泝流”的理念,王昶才提出了“詞者,樂之條理,《詩》之苗裔”(《吳竹橋小湖田樂府序》)、“詞乃《詩》之苗裔,且以補《詩》之窮”(《國朝詞綜自序》)、“詞之所以貴者,蓋《詩三百篇》之遺也”(《姚茞汀詞雅序》)的詞學主張,通過上溯風雅推尊詞體,使詞體與詩并駕齊驅、同等尊貴,從而成為浙西詞派全盛時期的“總結性人物”[15]。乾隆十九年(1754),王昶所作《殿試策》中稱:“惟本之身以踐其實,稟之經以正其源,博之史以廣其用。反覆乎唐宋諸大家之文,以辨其體,而又卓然不惑于諸子二氏之說,如是而文不工者,未之有也。”此說與朱彝尊“稽之六經,以正其源;考之史,以正其事。本之性命之理,俾不惑于百家二氏之說,以正其學,如是而文猶不工,有是理哉”如出一轍[16],二人都強調經史關乎詩文之好壞。朱氏明確指出:“詩篇雖小技,其源本經史。必也萬卷儲,始足供驅使。”[16]263而王昶“湛于經史,以養其本”“上溯《風》、《騷》,本原經史”的說法與此完全吻合,由此亦可見朱彝尊對王昶的影響。

終其一生,王昶都很重視經史對詩文的基礎作用與本源意義。乾隆五十二年(1787),王昶在《沈柏參時文稿序》中借沈氏之言凸顯“六經”之重要:“吾少時所謂思深而力銳者,大率以蠭氣出之,輕心掉之,今浸淫于六經之旨,反覆于宋四子之書,始悔少時所作。”[8]743時文如能“浸淫六經”,便可達到理想境界。乾隆五十五年(1790),王昶在長沙為弟子唐業敬講學時,也將這一思想應用到古文的寫作當中:“若既本經緯史,又于諸家中擇一性之所嗜者,熟復而深思之,久之,深造自得,旁推交通,自爾升堂入室。”[8]1129乾隆五十七年(1792),《壬子順天鄉試錄后序》又說:“竊謂文以載道,而道備于經。古之學者,讀《春秋》如未嘗有《詩》,讀《詩》如未嘗有《易》。蓋三年通一藝,十五年而五經通,然后知類通達,強立而不反,謂之大成。后世士子,或殫心詞賦鞶帨之術,于經義忽焉不詳;或雜然習之,不求其端,不訊其末,其發于文章也,于斯道奚裨焉。”[8]676通過揭露當代士人不精經義、不考究竟之弊,從反面凸顯文章中“經義”的不可或缺,體現了王昶“以經史為本”的思想。

無論是“湛于經史,以養其本”,還是“上溯《風》、《騷》,本原經史”,抑或是“稟之經以正其源”,都在闡述文學本源問題,也就是王昶對于文學本體的認識。沈德潛選編《吳中七子詩選》時,所關注的也是這一方面。《七子詩選序》曰:“七子者秉心和平,砥礪志節,抱拔俗之才,而又亭經藉史,以培乎根本。”[11]1360“亭經藉史,以培乎根本”既是“吳中七子”人格修養的主要內容,也是他們詩歌創作的根本依據。王昶作為“吳中七子”成員之一,也不乏這種共性。

“學”被王昶視為詩歌創作的首要因素,而且“學以經史為主”。乾隆四十八年(1783),好友吳泰來所作《述庵詩鈔序》轉述王昶論詩之言:

吾之言詩也,曰學,曰才,曰氣,曰聲。學以經史為主,才以運之,氣以行之,聲以宣之,四者兼而弇陋生澀者庶不敢妄廁于壇坫乎。

時值王昶任西安按察使之際,與吳泰來、嚴長明、孫星衍、洪亮吉等人交往頻繁,公務之余,他們以詩詞唱和為樂,因此吳泰來所轉述者,應是確切無誤的。王昶認為,“學”“才”“氣”“聲”是詩歌的基本構成要素,缺一不可。尤為重要的是,他還強調“學”須“以經史為主”(《示朱生林一》)。還說:“蓋學與才、氣與法,四者缺一不可,然又須陶鑄精粹,人所應有盡有,人所應無盡無。”[8]1130晚年傳授門生學詩之道時,更是將此四要素概括為“學問”“才氣”“聲調”。乾隆五十五年(1790),王昶在長沙奉命辦理民事之案,岳麓書院院長羅典率唐業敬、唐業謙兄弟來受業,遂為其論學詩之道:“詩道之多,正如漢家宮闕,千門萬戶,然其擇之也,與古文同。果能熟讀深思,傅以學問,輔以才氣,壯以聲調,何患不成大家?”[8]1129即“學問”“才氣”“聲調”是詩歌創作中不可忽略的組成部分。嘉慶元年(1796),王昶致仕歸田后,主講婁東書院時又說道:“詩道久榛莽,百鳥爭啁啾。生平五十載,頗能辨源流。先貴學問博,次尚才氣優。終焉協音律,諧暢和琳璆。所得敢自秘,勞子頻咨諏。識途須老馬,世幸毋訾尤。”[8]449王昶遂建構出自己“先貴學問博”的詩學理論體系,“學問”“才氣”“音律”(或“聲調”)不僅是詩歌創作的基本要素,而且是有先后之別的。他更注重詩歌中之“學”“才”而非聲調格律,這也是他作為“格調派”后學而與其師沈德潛最大的不同。

反觀王昶自己的詩歌作品,“以經史為本”、重視學問的痕跡非常明顯。詩中考訂印證的內容較多,經常有考證地理、名物、碑石的成分,即“以金石考據入詩”,大有“學人之詩”的特點,這種風格集中體現于從軍邊地以后的詩作。一方面,王昶常以詩考證地理、名物等。比如《春融堂集》中考證古物的長詩《雁足鐙》,詩中極其詳盡地描摹漢銅雁足鐙的形狀、來源等,不失為“以考據入詩”的典范,限于篇幅,此處不再贅引。試舉《美篤寺》一詩以嘗鼎一臠:

岧峣美諾寨,寨后峰如簇。厥寺更巍然,厥名曰美篤。嚴事者喇嘛,云本出天竺。非黃亦非紅(喇嘛有黃紅二教,以衣帽為別),白教世未矚。祖堂達爾黨(達爾黨,地名,在西藏之后),世傳在窮谷。有布魯思古,梵行眾所服。其胡畢爾漢(神魂之謂),轉輪每來復。其經達絲拉,誦之可禳福。其佛色丹巴,尊與瞿曇屬。其眾盡獷悍,其術悉陰毒。番酉愚且頑,崇信等尸祝。層樓三重高,寶網四阿蹙。畫壁所見稀,猙獰千手目。累累懸髑髏,森林橫劍韣。憶昔四天王,護法愿已熟。臂或擎日月,身乃乘獅鹿。警茲行道人,清修倍齊遫。御彼波旬徒,幻化免撓觸。何期變本初,遂作天魔族。嗚呼西方理,清凈斷六欲。其衣尚壞色,其食僅齋粥。頗怪達賴徒,衣帛兼食肉。加以演揲教,秘戲佐淫瀆。何況奔布爾,像設示誅戮。睚眥起詛咒,斗爭助奔逐。鈴鐸仍鏗鏘,楣欄互起伏。旁行四句書,亦用銀泥錄。曩宋莎羅奔(土司適子出家日莎羅奔,庶子出家日曩宋),出家擅利祿。蹎習發交沖,并吞漸成俗。奇衷終無效,殺機久逾蓄。因致絕徼人,膏血途草木。真當聚而殲,焚廬詎為足(癸巳冬,是寺果為官兵所毀)。

此詩作于從軍蜀地期間,整首詩皆在考證美篤寺的由來,紹述白教喇嘛的情況。另一方面,王昶還常以詩注的形式考證地理、水利等。如滇邊時期所作《渡潞江》的詩注中便詳細考證了潞江的名稱與支流;歸京后所作《奉命讞事新安》一詩的注釋中則追溯了歷代水利的發展情況。晚年歸田后,這種考據之習依舊不減,《陳忠裕公祠宇落成詩以志之》末尾注云:“忠節授命在忠裕公前,故忠裕集有《葬夏考功詩》,然是時節愍牽連被逮,卜葬未成,其后門人昆山盛符升始葬之,宋荔裳琬曾紀以詩,然其葬處,我鄉前輩未經記載,遍訪無蹤,因志于此。”《虎邱寓舍即事》其三詩云:“千秋樓閣仰峨嵋,新奉香山與拾遺。誰識青蓮曾過此?煩君合作四賢祠。”詩末注釋“四賢祠”的文字極其詳盡:劍池上原本就有仰蘇樓來奉祀蘇軾。前太守任曉林以白居易曾經為蘇州刺史,也建閣奉祀。趙翼因為杜甫詩中曾有“東到姑蘇臺”,所以三祠并建。王昶考證《文苑英華》而知,李白也有《建丑月十五日虎邱山夜宴序》,又依據《新唐書·肅宗本紀》考證建丑月為十二月,李白之宴虎邱在上元二年。囑托于鰲圖并祀李白,遂有“四賢祠”之稱。

很明顯,“以經史為本”的學術思想不僅體現在王昶的文學理論當中,而且還影響了他的文學創作,這也正是李慈銘視其為乾嘉時期僅次于沈大成的“經儒之稱詩者”的主要原因所在。

二、專于一家

“專”“精”是與“博”相對的一種治學方法,傳統儒家追求“博觀約取”,“博”是治學的門徑,“約”則是最終歸宿。章學誠強調博、約非二事,二者互相制約:“學貴博而能約,未有不博而能約者也。以言陋儒荒俚,學一先生之言以自封域,不得謂專家也。然亦未有不約而能博者也。以言俗儒記誦,漫漶至于無極,妄求遍物,而不知堯舜之知所不能也。”[17]而王昶視“博而精”為最理想的治學方法:“蓋古之學者,讀《易》如無《詩》,讀《書》如無《春秋》,又于一經中顓守一說,歷數世而不變,是以立志也定,而為說也博且精。”[8]863他認為,“精”“博”在治學過程中具有不同的意義,二者兼具才是完整的為學之道。嘉慶元年(1795)論研經之過程:“昔人三年通一藝,專守師傳精古義。次乃涉獵采群言,閱年十五良非易。邇來饾饤夸搜羅,摭拾星宿遺羲娥。盈科漸進圣所訓,記丑而博將如何。”[8]450惟有“博且精”,才能實現“立言不朽”。《跋稽古編》曰:“覃思深造,博而能精,殆未有不傳,傳久之,未有不益著且大者。”金石學中,王昶也強調征引之博,辨析之精。乾隆五十四年(1789)修葺友教書院時,王昶于所定規條中提出“蓋博學者,圣學之所從入也”的論斷,同時又主張“即質有不逮,或專習一經,以一說而通眾說,或專習一史,以一史而通諸史,或通天文、算術,或為古文、駢體,或習詩詞,或研《說文》、小學、金石、文字,各成專門名家之業”[8]1122,即資質尚淺者,退而求其次,可以一經一史為師法對象,進而通經通史。

整體而言,王昶在治學方法上更傾向于“專”“精”。《與汪容甫書》一文中著力申說“專精”之旨:“蓋以兼通必不能精,不精則必不能致于用也……今之學者,當督以先熟一經,再讀注疏而熟之,然后讀他經,且讀他經注疏。并讀先秦兩漢諸子,并十七史,以佐一經之義。務使首尾貫串,無一字一義之不明不貫。熟一經,再習他經,亦如之,庶幾圣賢循循慥慥之至意。若于每經中舉數條,每注疏中舉數十條,抵掌掉舌,以侈淵浩,以資談柄,是欺人之學,古人必不取矣。”強調“精”在經學中的重要性,而且是“致用”的決定因素。“精”表現為“熟一經”,即精通一部經書,這是經學最基本的治學方法。在王昶的治學圖譜中,“精”與“專”“約”是緊密相關的概念。《困學編題詞》云:“凡學要于博觀約取,不約則不專,不專則不精,專乃能熟,熟乃能養。”“取諸也約,守之也專。”我們發現,王昶在乾隆四十三年(1778)就已經提出“為學必專于一家”的觀點:

為學之途,猶建章宮闕,千門萬戶,求所以入之而已矣,入之必專于一家。頗怪今世文士輒曰我能經、我能史、我能詩與古文,叩其所業,率皆浮光掠影,未有深造而自得者。夫學者必不能盡通諸經也,盡通諸經乃適以明一經之旨。而一經之中分茅設,若漢人之《易》,既異乎宋元矣,漢人中若京孟、若荀虞又各不同,不守一師之說,深探力窮之,于彼于此掠取一二說焉,必至泛濫而無實,窮大而失居。推之他經皆然,推之史與詩與古文,亦無不不然。故愿足下專于一家,求所以入之也。[8]618

“通諸經”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理想,而“盡通諸經乃適以明一經之旨”。《示戴生敦元》也稱:“然必通諸經,乃于一經之旨,無不明晰。”錢大昕在寫給王昶的書信中,也提出“通全經而后通一經”:“大約經學要在以經證經,其訓詁則參之《說文》、《方言》、《釋名》,而宋、元以后無稽之言,置之不道;反覆推校,求其會通,故曰必通全經而后可通一經。”[7]430如此看來,在“通全經”與“通一經”的關系問題上,王昶與錢大昕的側重點不同,前者重“通一經”,后者強調“通全經”。王昶認識到“學者必不能盡通諸經”,即《與汪容甫書》“兼通必不能精”的客觀現實,轉而主張“通一經”“專于一家”的治經方法。綜觀乾嘉時期,“專于一家”已然成為一種學術潮流,被士人奉為圭臬。戴震強調“貴精”:“學貴精不貴博,吾之學不務博。”[18]朱筠主張“治經當守一家之學”。阮元《晚學集序》肯定考據之“精”:“為浩博之考據易,為精核之考據難。”王鳴盛《蛾術編》不滿為學之“博”:“為學之病,惟在好博。博而寡要,弊乃叢生。”當時學者不僅在學術主張上宗尚“專精”,而且身體力行,治經時也如惠棟治易學、胡培翚專于禮學、劉寶楠精于《論語》等。王昶倡導“專于一家”,與學術界之主流完全合轍。

如前所述,王昶認為“專于一家”的方法不僅適用于經學,推之史學、詩學、古文等領域亦然,并屢次闡述這一觀點。《示朱生林一》就說道:

學詩先博學,博而約取。舉古人詩,反復循玩,融洽于心胸間,下筆自然吻合。又宜先學一家,不宜雜然并學。河西女子聽康昆侖彈琵琶,謂本領何雜者,正坐此病,仿一家到極至處,自能通諸家。《楞嚴》云:“解結中心,六用不行。”皆是詩家妙諦,仆于此事三折肱矣,可得正法眼藏,故不惜為吾賢饒舌也。

通一家,自然可以通各家,這是學詩之取徑。王昶勸導弟子戴敦元曰:“詩學,如《古詩紀》、《樂府解題》、《全唐詩》、《宋詩鈔》、《宋詩存》、《元詩選三集》、《明詩綜》諸書,亦宜瀏覽,其取法也,杜韓蘇陸稱最,亦以一家為宗。”(《示戴生敦元》)與古文以韓、柳、歐、蘇四家為最相似,詩則以杜、韓、蘇、陸為最。因此阮元稱其詩“后宗杜、韓、蘇、陸”[19]。其實,在王昶的思想中,不論詩還是文,都須“以一家為宗”:“古文之學,世所傳韓、柳、歐、蘇、曾、王八家之外,《兩晉文紀》、《唐文粹》、《宋文鑒》、《南宋文選》、《元文類》、《中州文表》、《明文授讀》,皆宜瀏覽,博觀約取,以一家為宗。”(《示戴生敦元》)

王昶認為,“專于一家”,也就是“不宜雜然并學”,最終是為了達到“熟”的理想境界。滇邊戴罪從軍時期,他這樣闡述“熟”的詩學境界:

昌黎《贈崔斯立》云:“往往蛟龍雜蟻蚓。”蓋譏其雜也。勿雜則純,純在熟,熟非久且漸不能。擇杜陵詩,得其尤粹美者,強記而循誦之,務底于熟,使章句音節一一懸著心目,又尋繹其命意之所在,且加涵養焉。如是而駁雜之病乃除。詩詞雖小道,不可以一蹴幾也。矧杜陵又詩之最精深者,世人務小慧,輒欲弋獲之,無怪僅得其麄觕鈍澀,哆然自號為杜,而去之乃益以遠。仆不喜人易言詩,尤不喜世人易言杜,正坐此病爾。《孟子》曰:“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則居之安;居之安,則資之深;資之深,則取之左右逢其源。”此非為學詩者言,然學詩而蘄底于精與深者,無以易此。惟足下勉之。[8]606

“勿雜則純,純在熟,熟非久且漸不能”,是上述材料的核心觀點。詩詞創作并不會輕而易舉就能達到“工”,最關鍵的是要做到“熟”。而“熟”的實現需要兩方面的工作:一是除駁雜之病而歸于純,二是需要經過長時間與循序漸進的過程。換句話說,王昶強調不斷地學習、不斷地積累,去除駁雜,歸于純然,才能達到精、深的詩境,即《孟子》所謂“深造自得”。在他看來,古今詩人能達到這種詩境的惟有杜甫。“純”與“專”相近,而與“雜”相對,是王昶“專于一家”的學術方法在詩學領域的極好體現。

古文理論中,王昶也主張“熟而后工”。他肯定柳宗元《報袁君陳秀才避師名書》中“慎勿怪、勿雜、勿務速顯”的論文之言,提出“作文,詞不患不富,要歸于峻潔”[8]606的觀點。根據王昶自己所言,他曾選取韓愈、柳宗元、歐陽修、蘇軾四家之文,而成《四家文類》,自序云:“孔子曰:‘多見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孟子曰:‘博學而詳說之,將以反說約也。’擇則約,約則熟,熟則沉冥融冶,忽與心通,忽與手會,汩汩乎左右逢其源焉,譬之水觸地而出,不審其孰為淄,孰為澠也。如是合四家為一家,亦不自知肖于某家,斯為文之極工爾矣。”[8]734編選《四家文類》,是為了糾正后世拘守茅坤“唐宋八家”說之弊,主張以此四家之文為最,“合四家為一家”。專而熟,熟而“忽與心通,忽與手會”,左右逢源,這與《與彭晉函論文書》中“取于心而注于手”的觀點完全一致,都需要深湛于經史之學。

總而言之,“以經史為本”的治學精神和“專于一家”的治學方法被王昶很自然地運用到詩文創作與理論當中,這不僅是他的經學思想對文學思想的滲透與影響,而且在清代中期文壇上是一種極為普遍的現象,具有一定的典型意義。當時很多文人都強調文學淵源于經學,如揚州學派中阮元、汪中、焦循、凌廷堪等人也都主張“為文須根柢經史”。阮元《跋朱文正公遺墨》云:“元嘗謂若學相如、子文之為文,必先學許、鄭、景純之所以為學。非有根柢,不能文也。”[20]他們尤其強調駢文的寫作必須以深厚的學養為基礎。

值得注意的是,王昶雖然提倡“以經史為本”“專于一家”,但又沒有受其局限,反而展現出一種較當時一般考據學家更為通融的姿態。與漢學家立異的宋學家姚鼐,亦在為王昶所撰序文中提出其“義理、考證、詞章合一”的古文創作理論,便是一個鮮明的例證。姚鼐《述庵文鈔序》云:“學問之事有三端焉,曰義理也,考證也,文章也。是三者,茍善用之則皆足以相濟,茍不善用或至于相害。今夫博學強識則善言德行者,固文之貴也。寡聞而淺識者,固文之陋也。然世有言義理之過者,其辭蕪雜俚近如語錄而不文;為考證之過者,至繁碎繳繞而語不可了當。以為文之至美,而反以為病者,何哉?其故由于自喜之太過,而智昧于所當擇也。夫天之生才,雖美不能無偏,故以能兼長者為貴。而兼之中又有害焉。豈非能盡其天之所與之量而不以才自蔽者之難得與?青浦王蘭泉先生,其才天與之三者皆具之才也。先生為文有唐宋大家之高韻逸氣,而議論、考核甚辨而不煩,極博而不蕪,精到而意不至于竭盡。此善用其天而以能兼之才,而不以自喜之過而害其美者矣。”[21]在姚鼐眼中,王昶不像其他考據學家那樣過分強調“學貴專精”,過分尊崇考據而貶抑詞章,而能兼收“義理、考證、文章”三者之長,所作古文遂有“唐宋大家之高韻逸氣”。因此,我們既要從王昶身上看到清中葉學術思想、文學理論與創作之關系的典型意義,又不能忽視他作為乾嘉“通儒”的通融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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