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康
人類社會自18世紀英國工業革命后進入大發展階段,而傳統中國正是在工業革命以后明顯落伍,這是一個基本歷史事實。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后,在發展戰略上明確要求,盡快建立相對獨立的工業體系,迎頭趕上實現工業化,在傳統體制下甚至較早提出了“超英趕美”的目標,但由于種種主客觀條件的限制,那一輪以“大躍進”為代表的趕超式工業化以教訓為主。但總的來說,傳統體制在工業化方面還是取得了相當明顯的進展。
改革開放以后的工業化,明顯進入提速和起飛階段,超常規發展成就卓然。有些人認為,到目前為止的中國工業化進程已經進入中后期。而我個人更謹慎的判斷是,從全局看中國的工業化進程仍處于中期。目前,沿海地區的確已經具備工業化中后期特征,升級換代的進程與信息化潮流匯合,在若干制高點上取得世界一流成就,但如果進一步分析,中國的中西部大部分地方,仍處于工業化中期甚至初中期。沿海已經處于中后期的地區當中,在具體領域中仍存在很多短板。比如高鐵最關鍵的輪軸仍依賴進口;以舉國之力推到取得適航證階段的C919大飛機,在一些關鍵元部件比如發動機方面主要需要國外的支持,大飛機上大量需要的鉚釘,也依賴進口,因為我們自己的工藝還不過關。
以上這些因素合在一起,構成我所認為的中國整體工業化只走到中期的判斷。它客觀上與“中國制造2025”及其衍生出的通盤戰略相呼應,內在追求是繼續大踏步地跟上時代,升級發展完成工業化。在中國工業化總體而言走到中期這個基本判斷之上,繼續發展就需要結合信息化與高科技化,把“中國制造”推向“中國智造”與“中國創造”。這是必須解決的升級換代的歷史性任務。基于這樣的判斷,也才能恰如其分地把我們對工業化的認識與現代化戰略內在契合,掌握好我們的基本國情和自己在國際社會中作為最大發展中國家經濟體的定位,實事求是地看到我們在成績基礎上仍然面臨的明顯不足,保持足夠的前進定力與戰略耐心,去走完升級換代這一相當長的發展過程。
現有的一系列指標說明,中國的制造業科技創新水平目前尚未進入全球第二陣營。從時間表上看,中央已經明確中國工業化道路下半程的輪廓,按照“中國制造2025”戰略規劃的設計,到2025年,中國整體制造業將提升到邁入“制造強國”陣營門檻的位置;在此基礎上再奮斗10年左右時間,使整個中國的工業化再上一個臺階,到2035年使中國制造業總體水平達到世界制造強國的中等水平。
屆時與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相匹配,工業化整體進入中后期,將會有非常明顯的一些亮點,使發達區域發達產業形成占領若干全球制高點的狀態,與歐美先進工業化國家總體居于同一方陣。
從2035年到本世紀中葉,再奮斗15年,與我國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相匹配,中國的工業化水平應非常穩定地進入第一陣營,與美國在綜合國力以及制造業總體發達程度方面不再存在臺階式差異。
這整個過程,可細分為好幾個階段,任務相當艱巨。中國是否能如愿從追趕到進入第一陣營,這其中有些問題很值得討論。比如怎么看待重化工業?曾經有學者提出要跨越重化工業這個發展階段,按照我現在的觀察,我們顯然不可能完全地“跨越”重化工發展階段。在總體工業化處于中期的情況下,中西部必須匹配不少重化工產能。到2035年,更多的重化工產能將有望轉移到境外,境內重化工產能相對減少,高精尖產能布局比重提高。需要整體系統工程式的供給管理與供給側改革研究,才能較細致地描述中國產業結構優化問題與解決方案,力求形成高水平的、經得起時間考驗的產業布局規劃和充分對接市場(包括全球市場)的實施機制。
工業化必須對接高科技化和信息化,在“中國制造”這個概念上,互聯網+和信息革命的融合是非常重要的看點。到2025年和2035年,這方面的發展將是非常重要的現代化進程標志。
美國在發展過程中,顯然非常看重其老大地位,在國際合作和競爭中采用種種手段打壓中國的工業化升級進程,是可想而知的,因為人類社會各個主權國家相互之間的“爭先恐后”博弈是基本現實,博弈過程中,老大絕對不會輕易讓出自己的位置——任何一個主體都是在物質利益世界里生活,美國的整個戰略當然要千方百計維護自己的頭號強國地位所聯系的巨大利益。但是事物發展必然是不平衡的,有來潮也有退潮,有追趕也有趕超,大國崛起中有如此多的先例,歷史上英國追趕又趕超了荷蘭,美國追趕又趕超了英國,我們中國現在和平崛起的過程中,在“共享經濟”橫空出世的激勵和“核威懾”更加嚴格的制約下,有可能引發與促使各方“摒棄你輸我贏的舊思維”,在追趕中憑借后發優勢、消解后發劣勢,以較快的速度與高質量的發展,最終爭取實現和平共贏大格局下中國“后來居上”的現代化。
供給側的創新中,共享經濟是創新前沿,供給創新在信息化時代可以支持大數據與云計算、萬物互聯,以大家的共贏來形成經濟活動造福于全社會成員的新境界。因此,我們中國現代化追求中以工業化對接信息化時代的發展“硬道理”,就是應緊緊抓住仍然可以大有作為的戰略機遇期,在供給側創新進一步的升級發展中間,調動一切潛力活力,降低內外部摩擦系數,嚴防系統性風險,在全面開放中以改革的攻堅克難沖過“歷史三峽”,爭取走通和平崛起之路。▲
(作者是華夏新供給經濟學研究院院長,中國財政科學研究院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