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名

歷史上國共諜戰曾有過兩個高潮時期:一個是30年代的第一次國共內戰,另一個是解放戰爭時期,國民黨方面主要由軍統來進行,盡管此時戴笠已經因飛機失事而喪生,但由他一手創建的軍統還是和共產黨的情報系統展開了一場場驚心動魄而又波譎云詭的諜戰。
30年代的第一次國共內戰,在秘密戰場上對陣的國民黨特務組織主要是中統,因為這一階段戴笠還是個小角色,還沒真正登場。軍統的發展壯大主要是在抗戰時期。盡管抗戰時期,軍統首要目標針對日本,但戴笠還是沒有放松對共產黨的滲透、策反和情報搜集工作。
軍統曾經派出相當數量的特務向共產黨領導的根據地,特別是中共首腦機關所在的陜甘寧邊區進行滲透,其中絕大部分被陜甘寧邊區保安處破獲,當然也有例外,沈之岳就是最著名的一個,他成功滲透進入邊區最后還安全撤出,在軍統的派遣特務中也算是一號人物。
沈之岳19歲就加入了軍統的前身復興社特務處,在上海的幾所大學里以進步學生面目出現,進行特務活動,破壞過光明讀書社等中共外圍組織,是戴笠很器重的干員。
抗戰爆發時,沈之岳就奉命打入延安,他化名沈輝,并由軍統精心安排了一個假身份。1938年,他跟隨訪問延安的進步教授進入延安,然后主動留在延安。當時中共也很清楚國民黨方面正千方百計想要派人滲透進來,所以對來自國統區又沒有組織介紹的人員還是相當謹慎的,沈之岳先后經過了陜甘寧邊區保安處處長周興和中共社會部部長康生兩人的親自審查,能夠通過周興和康生這兩位中共安全保衛系統大佬的親自審查,說明沈之岳絕非等閑之輩。而且他深得康生肯定,被認為是來自國統區的進步青年表率。
通過審查后,沈之岳進入抗日軍政大學,并在抗大入黨,還被評為抗大第二期優秀學員,畢業后成為中共中央政治局的秘書。隨后,他跟隨葉挺轉到新四軍工作,在皖南事變前夕回到國統區。他的這段成功滲透又全身而退的經歷,成為他在軍統最大的資本,此后在軍統平步青云,隨國民黨敗退臺灣后,先后擔任“內政部調查局”督察室主任、“國防部情報局”副局長、“司法行政部調查局”局長,是國民黨情報機關的高層大員。
戴笠還曾經在陜西漢中開辦“漢中特種技術訓練班”,專門培訓滲透并潛伏在中共中央核心機關、部隊、邊區政府等諸多要害部門的特務,漢訓班的主任照例由戴笠兼任,具體事宜則由原軍統上海行動組長程慕頤負責,程慕頤的副手就是沈之岳。政治教官是1938年6月潛入延安、在陜北公學加入中共的朱增福。
漢訓班在軍統保密級別非常高,學員一律以代號相稱,“班規十不準”規定:一不準見熟人打招呼;二不準吸煙;三不準告訴他人真實姓名和地址;四不準和其他學員交頭接耳;五不準請假外出;六不準寫信會客;七不準理發、剃須、洗澡;八不準上課說話;九不準不報告入廁;十不準院內單獨行走。
學員完成訓練就根據“打入要害,長期潛伏”的原則滲透進入根據地。至1941年,由漢訓班畢業生組成的軍統特別偵察組,已經滲透到中共領導下的陜甘寧、晉察冀、晉冀魯豫、冀魯、魯蘇、豫皖蘇、鄂豫皖等多個根據地。不久,戴笠又將成效卓著的軍統特別偵察組升級為軍統特別偵察站。其中陜甘寧邊區特別偵察站就下轄延安、府谷、環縣、韓城等18個特偵組。
至1942年5月,僅被中共保衛部門查獲的漢訓班學員中,胡士淵、楊效衛、夏秉已打入中央軍委二局;王治和打入陜甘寧聯防司令部;郭力群、李峰璧打入邊區保安處;馬鳴、趙西湖、劉一平考入抗大;馮善述、朱浪舟進入中共陜西省委;石進中、宮兆豐進入綏德專署;張秉均進入安塞兵工廠。
漢訓班從1939年9月成立到1941年3月停辦,總共招收學員9期,除第9期學員轉入重慶白公館特訓班受訓外,共畢業8期631人,因此還有相當部分沒有被中共查獲。但由于戴笠1946年飛機失事喪生,這些由戴笠單線領導的潛伏人員就再也沒被“喚醒”。直到建國后好幾年,公安部的一號大案始終就是代號“戴案”——由戴笠一手組織的漢訓班潛伏特務。
戴笠1946年3月因飛機失事喪生,不久解放戰爭爆發,雖然戴笠喪生,但由他一手創建的軍統很快就取代了中統,成為和中共在秘密戰線上角逐的主要對手。
在解放戰爭當中,中共在秘密戰線上從情報搜集到對國民黨高級將領的策反都開展得有聲有色,取得了輝煌的成就。解放戰爭能在短短三四年間就取得全國勝利,秘密戰線絕對是功不可沒。不過軍統也不是不堪一擊,由軍統北平特別勤務組組長谷正文所破獲的北平電臺案就給中共情報網造成了巨大損失。
1946年冬季,谷正文先是通過無線電偵測技術,鎖定了地下電臺的大致方位。然后動用了一個在押的飛賊——據說就是著名的“燕子李三”,在地下電臺固定聯絡時間對幾處可疑地點進行秘密偵察,從而最終確定了地下電臺是在桌子腿胡同四號院,等到地下電臺固定聯絡剛一結束,立即沖進去進行抓捕,使電臺無法發出警報,并將電臺人員全部逮捕。
最后谷正文又成功迫使電臺臺長李政宣叛變招供,這部電臺是中共情報系統在華北地區最重要的聯絡中樞,聯絡范圍遍及沈陽、察哈爾、張家口、西安以及上海,根據李政宣的招供,包括第十二戰區司令部的作戰處長謝士炎中將、高參室主任余心清中將和17名少將在內的中共地下人員全部暴露被捕。
這個情報網被破獲,讓中共負責情報工作的李克農痛心不已,因此大病了一場。
而谷正文正是深得戴笠賞識的得意門生,軍統主任秘書毛人鳳在清點戴笠遺物時,就發現戴笠在日記里寫道:“郭同震讀書甚多,才堪大用。”郭同震就是谷正文的化名!后來毛人鳳接任保密局局長后,果然重用谷正文,先后任命他為“保密局偵防組組長”、“國防部軍事情報局特勤處主任”等要職。
在1950年代到1970年代,谷正文一直負責保密局的秘密行動,領導執行過幾宗駭人聽聞的暗殺行動,當中就包括著名的“克什米爾公主號”飛機爆炸,那次要不是周恩來總理臨時改變行程,就是“克什米爾公主號”上的一個乘客。
戴笠之后的軍統繼任領導,無論是鄭介民還是毛人鳳都無法和戴笠相提并論,雖然毛人鳳和戴笠是浙江江山同鄉,更是鼓勵資助戴笠報考黃埔軍校的“指路人”,戴笠發跡后也對毛人鳳照顧有加,毛人鳳跟隨戴笠多年,但比起戴笠還是遜色不少。毛人鳳執掌保密局的時候,正是國民黨在大陸兵敗如山倒之時,挽狂瀾于既倒就不用想了,毛人鳳只能安排一些特務或潛伏或滲透到大陸,進行情報搜集和政治暗殺,但基本上都以失敗收場。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萬能情報員”計兆祥和“天字特號殺手”劉全德。計兆祥可以獨立進行情報搜集、無線電發報,一個人就可以完成一個小組的工作,所以被稱為“萬能情報員”。他也確實有兩把刷子,搜集到了毛澤東訪問蘇聯的絕密情報,并電告了臺灣保密局,據此曾制定了暗殺毛澤東的計劃,只因保衛工作嚴密才未得逞。
1950年1月,公安部將截獲的國民黨保密局在京津地區設立的一個潛伏臺的有關情況通報給北京市公安局。北京市公安局根據截獲電文中所稱的“和平門外梁家園東大院甲七號沈宅”及“計小姐”等線索,循蹤秘查,發現這個地址的戶主沈德乾,其妻計玫玫、妻妹計采楠有重大嫌疑。隨后提審在押的原國民黨軍統報務員進一步證實,國民黨保密局在北平確實安排了一個潛伏電臺,臺長正是計玫玫、計采楠的弟弟計兆祥。
公安部政治保衛局技術室根據這一線索,用無線電測向機對潛伏電臺進行測向,測出南池子磁器庫南岔七號是潛伏電臺的準確地址,計兆祥化名計旭就經常在此發報。
與此同時,天津市公安局根據公安部的布置,對截獲電中提到的“天津西馬路西門北117號忠祥棉布莊”和“富貴大街58號天源義記行”進行偵查,確定這兩個地址是保密局為潛伏電臺設立的秘密轉款處,棉布莊的吳光宇是計兆祥之妻吳嵐的表兄,天源義記行由王壽恒、雷玉璞負責經營,此二人也曾幾次為保密局向潛伏電臺轉款。
2月26日,北京市和天津市公安局同時行動,將計兆祥夫婦、計采楠、計玫玫、沈德乾等全部抓獲,同時繳獲發報機、密碼本和手槍等武器。6月2日,北京市軍法處判處計兆祥死刑,立即執行。
1949年10月,為了暗殺上海市長陳毅,毛人鳳派出了“天字特號殺手”劉全德。此人早年是中央蘇區的保衛局干部,1934年在武漢被捕后叛變,抗戰期間又投降日偽,后來被軍統策反,并執行了幾次制裁叛變投敵分子的行動,干得很出色。他很熟悉上海的情況,身手矯健,槍法嫻熟,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確實是很合適的人選。劉全德于11月1日深夜化裝為商人,在杭州灣附近偷偷登陸,翌日輾轉潛進上海。劉全德到上海后,行動異常詭秘,每天晚上都要換一個住處。有一天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混進了上海市人民政府的辦公大樓,察看地形,甚至還走到了陳毅市長辦公室的門口。
負責上海保衛和公安工作的副市長潘漢年和公安局長揚帆在獲悉劉全德潛入上海后,全力組織排查摸底,得知劉全德在上海有幾個關系比較密切的人,再通過縝密的分析,認為上海舊警察局調查科的陸忠達可以為我所用,經過工作,陸忠達答應愿意為人民政府出力。
11月8日晚上,陸忠達到劉全德的好友蔣冠球家“拜訪”,一進門就發現劉全德就在屋內。一見老熟人,劉全德馬上就有些不安,他一邊起身與陸忠達握手,一邊借機到窗口觀察外面的動靜。接著,他謊稱自己從舟山來,想找政府自首的事宜。不一會兒,劉全德起身告辭。
陸忠達立即向揚帆報告,揚帆判斷劉全德離去后,很有可能去找史曉峰,史曉峰是劉全德的學生,當年劉全德暗殺汪偽特工總部無線偵查總臺臺長余玠后,遭到汪偽特工追捕,是史曉峰把劉全德藏在自己家里才逃過追捕,因此劉全德和史曉峰關系非同一般。揚帆馬上做通了和史曉峰、劉全德都熟識的軍統自首人員高激云的工作。
第二天,高激云就來到史曉峰家,果然劉全德也在,三位故交便喝酒敘舊,劉全德對出身汪偽政治保衛學校的老同學高激云毫不懷疑。隨后,高激云裝作不勝酒力嘔吐,離席回家。不大一會兒,高激云又回來叫門,說自己酒喝多了,要把自行車暫時放在這里。史曉峰不疑有他便來開門,門剛打開,幾個荷槍實彈的解放軍就沖進房間,將劉全德死死壓在身下,原來高激云剛才是去報告劉全德的行蹤,并立即帶了解放軍前來抓捕。隨后,根據劉全德提供的線索,廣東破獲了預謀刺殺葉劍英的特務案,以及抓獲了潛入內地的19名特務分子,由此徹底粉碎了保密局“天字特號”的暗殺計劃。
1950年7月,劉全德被押送北京公安部審處。當年10月10日,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至此,毛人鳳精心策劃的多項計劃全都破產,對比戴笠的漢訓班,毛人鳳的本事確實差了不少。難怪蔣介石到了臺灣,曾說道:“雨農不死,我不至于失去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