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萌
2017年11月3日,由武漢大學“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哲學研究團隊”、“馬克思主義資本批判理論研究團隊”與馬克思主義哲學研究所主辦的“理論與實踐:馬克思實踐哲學的當代反思”學術研討會在武漢大學哲學學院舉行。來自中山大學、西南大學、上海大學、武漢大學等國內不同高校的十多位學者,以及《哲學研究》、《哲學原理》等重要學術刊物的數位專家出席了此次會議。會議以“理論與實踐:馬克思實踐哲學的當代反思”為主題,圍繞“馬克思與多元的實踐哲學傳統”、“馬克思實踐哲學研究的不同進路”等多個分論題展開。現將會議的主要觀點綜述如下:
以亞里士多德對理論、實踐,以及制作等活動類型的劃分與康德對理論理性和實踐理性的區分為參照,哲學在形態學的意義上存在理論和實踐兩種維度。參會學者普遍認為,馬克思哲學的內涵極其豐富,包含了理論和實踐兩個維度。武漢大學李佃來教授指出,歷史唯物主義作為一個關于歷史發展規律的理論,既包含一個與理論哲學相對應的理論維度,也包含一個與實踐哲學相對應的實踐維度。他認為,歷史唯物主義并沒有因為包含這個實踐維度,而成為一種缺乏理論反思的經驗主義哲學,相反正是由于它與實踐哲學相兼容的理論本色,才在理論上與經驗主義劃清了界限;同時,歷史唯物主義也沒有因為包含這個理論維度,而阻斷與實踐哲學相打通的道路,相反正是由于它在理論層面對必然性的東西進行了深刻的探索并取得了科學的認知成果,才將實踐層面的思考根本性地推向了縱深。
雖然馬克思哲學兼具理論維度和實踐維度,但是,在對“實踐”的具體解讀上馬克思與傳統哲學也有很大不同。武漢大學李志教授認為,與亞里士多德要么將實踐限定在政治生活領域,要么將實踐限定在物質生活領域的那種非此即彼的解釋不同,“實踐領域”在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很大程度上指代的是物質生產實踐及與其相關的生活方式。其中,物質生產實踐既強調實踐生產領域在實踐生活中的基礎性地位,也不放棄實踐哲學的規范性維度。馬克思重新界定了物質生產實踐的內涵和外延,提出了一種更為寬泛的實踐領域的劃界策略。
通過與傳統哲學對于“理論”和“實踐”解讀的對比,馬克思哲學的多元維度內核被揭示出來,馬克思的實踐哲學也成為一種有別于以往的新的思維和理論體系。
實踐哲學,固然是一個不可任由人們隨意拆解的理論整體。但是,為了全面地把握其所包含的多元維度,深刻地理解馬克思實踐哲學的內涵和外延,參會學者提出對于實踐哲學的研究,需要從不同的視角切入,從不同的維度闡發,從不同的進路前行。
首先,從思維邏輯視角解讀實踐。西南大學劉宇副教授就異質性實踐哲學視域下的實踐推理問題展開了討論,試圖構建一個相對完整的實踐思維模型。他以敘事概念作為實踐個體化的基礎,認為存在著三重結構的實踐推理模式,分別是敘事推理、倫理推理和制作推理。這三者分別為實踐提供了意義、目的和手段,共同完成了對一個具體實踐的思維過程。其次,從現實生活視角切入闡發實踐。上海大學孫偉平教授認為,馬克思主義實踐哲學將過去一直囿于認識論范圍內的真理范疇,置于實踐論中加以解決,視真理為一個實踐范疇,這是在真理觀上的革命性變革。實踐本身是“自在自存”的真理,人類認識本質上就在于揭示隱藏在實踐中的真理,使自在自存的真理通過理論的表達而顯露出來。無論真理的實踐形態,還是真理的理論形態,都不是“天然正確”的,都只有在實踐中才能證明自己的真理性。實踐,作為人的存在方式和實際生活過程,是真理的源泉。最后,從中國哲學視角切入解讀實踐。《人大復印報刊資料·哲學原理》編輯馮琳女士從中國哲學視角考察了王船山對貴體賤用的體用論的批判。她認為,從實踐哲學的視角來看,體用之間并不是形而上下的主從關系,而是主、客在經驗的語境中形成的交互性的關系。體不能脫離用而成為孤立的存在,正如理論無法超出生活實踐找到立足點一樣。就此來看,船山提出的“相與為體”的體用論蘊含著理論理性從屬于實踐理性的思想,這種思想也是中國哲學真精神的體現。
從思維邏輯、現實生活以及中國哲學等不同視角切入,馬克思的哲學思想,尤其是其實踐理論的內涵和價值得以全面且深刻地呈現出來。
在當代,對馬克思實踐哲學的研究要以具體的現實為出發點、來源和最終目標,要立足于當代而不斷地開拓創新,這些已經成為諸多學者和專家在實踐哲學中的研究共識。
一方面,立足當下世界環境是馬克思哲學中實踐邏輯的內在要求。《哲學研究》編審黃慧珍女士指出,當代人類實踐的發展已使人與世界的關系越來越豐富地表現出來,這為人類全面地認識和把握人與世界的關系奠定了客觀基礎,同時也向哲學提出了從更高更全面的角度綜合考察人與世界關系的要求。當代人類實踐發展表明,真正解決人與世界的矛盾,僅僅停留在對世界的實體性把握抑或人與世界關系的某一層次、某一側面、某一環節的把握已遠遠不夠,而必須把人類實踐活動過程中發生的各種關系作為一個統一的不可分割的關系系統,即對人與世界的大關系做出正確全面的概括和把握。這既是人類實踐發展的必然,也是哲學自身發展的邏輯必然。另一方面,當代,馬克思思想可以被解讀為一種實踐智慧,也就是后形而上學時代的辯證法。西南大學黃其洪教授認為,無論在傳統的實踐領域,還是在生產勞動的現代的實踐領域中,都需要實踐智慧。他指出,到了近代之后,哲學家們突破了亞里士多德的實踐概念,將生產勞動也納入到實踐的范疇。在這種實踐活動中,更是需要實踐智慧,因為任何一種生產活動,實際上都涉及到多方面的普遍性的因素,這些多方面的普遍性因素結合在一起才是一個現實的勞動對象。由于實踐智慧是一種按照中道的原則來實現不同的普遍性之間非邏輯復合的德性和能力,它在形式上與辯證法的形式完全契合。此外,對具體研究問題的劃界思維是當代研究的必然要求。武漢大學趙士發教授指出,人們在實踐中所面對的一切客觀事物既包含著類特性,又包含其獨有的特殊性,而人們對事物的認識,只有同時反映了其共性和個性及其相互關聯,才能與客觀對象相符合。因此,任何普遍真理都不能代替對具體事物特殊本質和規律的認識。對于馬克思主義哲學的研究要主動進行劃界。在研究領域上劃界,既有利于明晰所研究領域的問題,也為其他學科對該問題進行研究留出余地;在時間上劃界,既有利于準確注釋思想內核,又有利于指引現實的實踐活動。這種主動劃界的意識有利于形成良好的學風和嚴謹的治學態度。
除上述的專家學者以外,參會的其他專家和學者也從不同的角度展開了對馬克思實踐哲學的解讀,并將這種解讀置身于當代中國時代背景之中。通過此次研討,中國當代實踐哲學研究的前沿問題被突顯,中國當代實踐哲學研究的新思路就此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