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大學 上海 200444)
在我國精神損害賠償在2001年最高人民法院公布的 《關于確定民事侵權精神損害賠償責任若干問題的解釋》 最先確立,其確定了精神損害賠償的范圍、標準。這個解釋使得精神損害賠償正式的出現在了我國的法律文書之中,開啟我國精神損害賠償的立法先河。
但是真正在法律中明確規定精神損害賠償的是在2010年7月1日起生效的《侵權責任法》。我國的精神損害權益保護起步晚,發展迅速,但是也僅僅是在侵權責任方面取得快速的進步和發展,但是對于在合同法領域的由于違約而造成的精神損害卻沒有進展,如何解決由于違約而產生的精神損害是我國民法發展必須解決的一個問題。
(一)合同確定性、可預見性的突破,有可能會導致合同訂立的一方承擔超越其應承擔的義務,使得另一方獲得超越其應得的收益。精神損害是指當事人的非財產性損失,由于是精神性的不具有物質表現性,往往很難評估,不具有普遍的意義。對于精神損害的評估和賠償有可能導致其中一方因此而多重獲益,違反民法的精神。多數的反對違約精神損害賠償的學者都持這樣的觀點,但是對于一些合同所言,精神損害是可以成為確定的可見的義務和損害的,比如喪葬合約,結婚事務的合約,以及特定物保管合同等。對于此種顧慮,可能要在合同的種類上作出一定的篩選和規定就可以避免。
(二)實行違約精神損害賠償,會給予法官過大的自由裁量權,導致法官權力的濫用,形成腐敗。自由裁量權與腐敗之間并沒有一個必然的橋梁,沒有自由裁量權的法官也可能腐敗,有自由裁量權的法官也不是人人都貪腐,這其中沒有必然的聯系。實行違約精神損害賠償是有先例可循的,在侵權法中的精神損害賠償就是需要法官自由裁量的,為何當初可以這樣設計,現在又要微詞。違約精神損害賠償是對當事人精神權益的一種保護,是未來法益的發展的一個方向,而貪污腐敗是一個一直存在的弊病,并不能以此作為違約精神損害賠償的弊端。
(一)英國
在英國,法律最初對合同中涉及的精神損害賠償是持否定態度的,對于由于違約而導致損害的合同標的物的情感精神價值不加考慮,即便它們能夠符合合同的確定性和可預見性的要求。依據英國貴族院在1909年對Addis v.Gramophone Co.Ltd.—案判決時確立的判例法,英國法院對于感情的傷害這類無法用金錢衡量的合同標的物的合同法上的賠償請求不予支持。①但是,之后英國法官還是在實踐中對于一些精神損害打開大門,對于違反婚約的訴中的感情損害、身體傷害的感情損害、違反合同導致的不便或者當精神損害的發生根據合同的性質是違約的可料想的結果時,或精神損害是魯莽違約所致時,判予物質賠償。②而打破Addis案的以來的對于精神損害不賠償規則,并進而開創了違約非財產損害賠償先河的案件是著名的Jarvisv.Swan Tours Ltd.案件。此案件在英國確立了違約精神損害賠償。
(二)德國
《德國民法典》第253條規定:“非財產損害,除法律另有規定外,始得請求以金錢賠償之。”據此因違約發生的精神傷害(即心力交瘁、壓力大、抑郁癥等),都屬于非財產損害,不能依契約法的規定請求獲得賠償。③在實踐中為突破253條,聯邦法院做了重大的調整,其一是創設一般人格權,另一項是非財產性損害的商業化操作。法院在實際操作過程中通過將假期商業化,使假期利益具有財產性質,以便對損害進行賠償。
在2002年4月18日德國議會頒布《關于修改損害賠償法規定的第二法案》,該法案第確立非財產權益的保護不再以侵權責任為唯一基礎,包括合同責任在內的其他責任同樣可以為非財產權益的保護提供依據,被稱為《德國民法典》上非財產損害賠償制度的一次“劃時代變革”。④
(一)違約精神損害賠償的限制性規則
第一,堅持對于違約精神損害必須是可預測性的。不能對所有的精神損害請求都予以支持,而必須堅持合同的可預測性的原則,保證合同的穩定性。對于在合同訂立時社會的一般人都無法預料到的精神損害,法律不應該予以支持。這樣有可能造成另一方承受不應該的損失,導致不公平現象,也不利于維護合同的效力,容易造成濫訴。
第二,堅持精神損害的標準是最低限度標準。最低限度標準是指以社會一般大眾的精神感受為基準,不以個體的精神感受為標準的,只有這樣才能保證精神損害的可預測性和確定性,也可以防止基于個人感受出現的違約精神損害賠償的濫訴。
第三,堅持過失相抵規則。我國《合同法》第120條規定,當事人雙方都違反合同的,應當各自承擔相應的責任。受害人對于違約精神損害存在過失,其過失部分成為對方減少賠償的依據,法官可依自由裁量權減輕或免除違約方的賠償責任。
(二)我國違約精神損害賠償的構建思考
第一,違約精神損害賠償的適用范圍不應該全面覆蓋,而應該向德國等國那樣選擇一些特定的合同類型,比如消費合同、服務合同等這些違約會導致相對人身、財產重大損失的合同。全面的覆蓋所有種類的合同會導致社會對合同的不利反映,也會造成關于違約精神損害賠償的濫訴。
第二,對于精神損害賠償數額的確定問題。由于精神損害本身的確定是有很大的不確定性的,而對于其損害的程度也是難以把握的,所以如果把確定違約精神損害賠償的權力全部賦予法官,必然會導致法官的自由裁判權過大,容易滋生腐敗問題。因此作者認為應該在合同法中規定精神損害賠償的額度范圍,將法官的自由裁判權控制在一定的限度范圍內,這樣既可以保證精神損害賠償的實施,也可以確保司法的公正。
綜上所述,違約精神損害賠償在我國的發展是一定的基礎和可能性,通過對于國外經驗的借鑒,我國對于違約精神權益的保護是可以達到世界發展的水平的。但是,違約精神損害賠償的發展也會面對不少的問題,比如適用的范圍,金額的確定,裁量權的使用等是不可忽視的。今后,我們在這方面的探索是違約精神損害賠償所必須的,也是中國立法司法應對精神權益保護的必經之路。
【注釋】
①Addis v.Gramophone Co.Ltd,1909A.C.488(H.L.)
②G.H.Treitel.bid.195-196
③王澤鑒:《民法學說與判例研究》.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8年
④倪同木,夏萬宏:《違約非財產損害賠償問題研究—以<德國民法典>第253條之修改為中心》,法學評論,2010 年第2期
[1]王利明.合同法研究[M].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3年版,第670-673頁.
[2]陸青.違約精神損害賠償問題研究[J].清華法學,2011年.
[3]崔建遠.論違約的精神損害賠償[J].河南省政法干部管理學院學報,2008,(1).
[4]葉金強.精神損害賠償制度的解釋論框架[J].法學家,2011.(5)
[5]倪同木,夏萬宏.違約非財產損害賠償問題研究—以<德國民法典>第253條之修改為中心[J].法學評論,2010.(2)